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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家可归

底下的二丫重重的磕着头回道:“启禀老爷,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如果没有证据怎敢在此胡说,还请老爷明鉴。”

丞相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万悦上前帮着顺气儿,劝道“母亲息怒,想是这婢子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半天,丞相夫人才颤指着二丫怒喝道“把这目无主子的贱婢拖出去,找人伢子来卖的远远的,再要多言,立刻拖出去打死。”

丞相夫人气急败坏,又扯过钱嬷嬷,一把推倒在地喝道:“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不好好伺候主子,专挑拨是非,安的什么心。”

钱嬷嬷上手就把二丫一耳光,用手戳着她的头骂着,“你痰迷了心窍,编排主子,谁给你的胆子。”说完就在二丫身上一把一把掐着边掐边嘟囔,“让你胡诌,让你胡诌”。

二丫忍着疼痛一把推开钱嬷嬷,信誓旦旦道:“老爷夫人明鉴,奴婢愿意拿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说着又磕着头,额头已经流血了,“老爷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求您听奴婢说完,如果奴婢诬蔑了主子,奴婢自裁以换小姐清白。”

丞相夫人喝道:“你的小命有多值钱,怎配换我女儿清白?”

这时诗宏开口道:“父亲母亲,咱们就听听她能说些什么。事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人都知道,不弄清楚,咱们丞相府的威名有损。还有诗薇,她一个女儿家,有这种流言传出,也不好抬头做人。儿子也恨这婢子胡诌,当前还是弄个清楚要紧啊。”

丞相思及了片刻,缓缓对夫人道:“夫人,我们先听听她能说些个什么,再惩治她不迟。”

丞相夫人哭天抹泪的道:“就听听这贱婢能说什么,诗薇是我们的心头肉,这样诬蔑她,且让她说完,活剐了她,还有啊,别惊动了女儿,今儿是她生辰。”一向和善的丞相夫人被气得撂下如此狠话。

二丫听了心中一颤非常害怕,但仍是坚持,诗宏开口,“你有什么话就现说吧。”

二丫磕了个头道:“娘她非常关心小姐,本来奴婢也没觉得有什么,做奴才的当然要事事以主子为先。可是小姐摔倒那次的晚上,半夜奴婢听见娘说话的声音,本想去看看她是否有什么事,却听见她一个人说话。”

二丫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奴婢听见她说让什么保佑小姐平安,远远看着小姐就知足了。到这里奴婢就有点怀疑,却也没有证据。”

钱嬷嬷抢着上前捂住二丫的嘴道:“这丫头疯魔了。”诗宏着人拉开钱嬷嬷命二丫继续说。

“奴婢偷偷翻过娘的箱子,里面的小包袱里有个小小的牌位,没有名字,娘每次对着那个小牌位说话都是你姐姐你姐姐,可奴婢不曾有过妹妹,府里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奴婢觉得蹊跷,就偷偷观察娘亲,却发现小姐每次有事她就非常紧张,就像夫人一样,直到昨天晚上,奴婢才找到可靠的证据。”

钱嬷嬷不服的叫道:“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没人会信。”

二丫转头轻蔑看了眼钱嬷嬷,阴笑道:“娘亲,你床下靠墙的箱子里都有些什么啊,要不让大家看看啊。”钱嬷嬷一听这话,眼珠一翻昏死过去。

诗宏命人去钱嬷嬷的卧房搜出那口箱子抬到大厅,打开箱子,看见里边有小孩子的肚兜,小鞋,帽子,都是一式两份,一个小纸包里放着两截剪下的脐带,还有一张信笺上笔迹歪扭的四个字“吾女诗薇”,有了这些证据,真相已经大白。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诗宏命人端了水泼醒了钱嬷嬷,让她认罪,钱嬷嬷狡辩道:“大公子,这些都是她捏造的,奴婢冤枉。”

二丫见钱嬷嬷此时还在狡辩,便开口道:“娘亲到现在还不认罪,说我冤枉小姐,如果这些证据还不够,大公子,奴婢斗胆,求老爷滴血验亲,奴婢听说两者血相融为亲,不相融那便不是亲的。”此话一出,钱嬷嬷便俯首不再争辩。

丞相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丞相死命的掐了人中,才渐渐清明,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被告之疼了十几年的心头肉不是自己的,她死死的掐着丞相的双臂道:“老爷这不是真的,诗薇是我的女儿,我十月怀胎生下她的怎么会不是我的女儿。”说到最后已经语不成调。

丞相心中难过并不比夫人少,诗薇是自己一手捧大的,里面倾注了多少心血多少关爱,自己也接受不了,可事实摆在眼前。

到底是丞相,虽然伤心也还没乱了心智,既然诗薇不是自己的女儿,那自己的女儿呢。

丞相缓了缓神威吓道:“刁妇,快将事情交代清楚,本相的亲生女儿现在何处,如有隐瞒,死的就不止你一个了。”

这下钱嬷嬷才道出事情始末。

她本是到府上招来做奶娘的,预计比丞相夫人早生半个月,却不想到了日子并未发作,又过了十来天,就有人来报说夫人就要生产了,让快快准备,自己着急了,还没有生产怎么喂奶,紧接着噩耗传来,当家的堕马,被马踩死了。

听到消息的钱嬷嬷,受打击动了胎气,晚上就生对双生儿,因着怀的时日长,只活下了一个。

这时府上派人来接了说夫人已经产下胎儿,来接她入府。

入府后,奶娘看着两个婴儿,思量着,双生儿不好养,没了一个,另一个不好好养怕是也活不成,自己的奶水又不多,喂了小姐,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口粮了,饿的直叫唤当娘的看了实在心疼。

钱嬷嬷急的团团转,不经意发现,刚出生的孩子都皱巴巴几乎一个模样,又都是女儿,便冒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偷龙转凤。

刚开始心里害怕,被发现了是要打死的,时间长了,竟没有人发现,于是两个孩子就这样调换了。

钱嬷嬷说完,不但大家跟着呆了,就连二丫也呆了,掉包,掉包,那这么说自己才是丞相府的千金。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一会功夫小姐和丫鬟来了个对调。

半天,二丫才悲声痛哭道:“你真是恶毒,害得我这么苦,我是千金小姐的身,丫鬟的命啊。”

丞相夫人哀戚指着钱嬷嬷:“我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这等没有天理的事。”

二丫痛声道:“父亲母亲,将这贱婢连同她的孽种一起杖毙吧。”

钱嬷嬷匍匐到夫人旁边磕头哀求道:“夫人,贱婢死不足惜,只求看在您和她十多年的母女情分,饶她一命吧,她什么也不知道,都是贱婢的一念之差,求您放过她,来世做年做马赎我的罪孽。”说完朝上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径自起身离去。

事情已经弄清楚,可是大家都欢喜不起来,谁也没有料到是这个结局,大厅里静的出奇,忽然丞相夫人开口:“老爷,事已至此,我也累了,既然二丫是相府的孩子,那就择日让她认祖归宗吧。”

说到这里丞相夫人哽咽着接着说到:“诗薇也是我的女儿,就认诗薇作义女吧,不是我的肉我也认了。”

丞相也是满眼含泪点头道:“稚子何辜,就这样办吧。”

诗宏也同意,只是二丫听了,咚的一声叩头哭诉道:“父亲母亲都知道女儿这十几年是怎么过的,我们只是换回本来的身份而已,你们还要认她做义女,那把女儿放在何地。我才是相府的血脉,要还我公道啊。”

丞相两头为难,诗薇是自己的爱女,可眼前的二丫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好不顾及她的感受,便艰难开口道:“那依你的意思怎么办?”

二丫含泪颤颤道:“女儿知道父亲母亲心里疼爱她,只是相府只有一个千金,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按理就是把她杖毙了也不为过,但是女儿也不是无理之人,她性命自然留住,只是丞相府不再有她的立锥之地。”

大家还沉寂在巨变之中,底下的来急急通报说是钱嬷嬷已经自缢了,丞相夫人失声痛哭,自己的诗薇不能在这个家里待,连个能照顾她的人都没有了。

玎玲阁中,诗薇还一无所知,只见一大群人来到她的房内,她欢喜的冲上去亲昵的喊着爹爹娘亲,可是来人都是一筹莫展,自己的生辰之日他们怎么都不高兴呢。

她看见随行的二丫,便问:“你这丫头跑哪去了,还不伺候本小姐梳头。”说完却见二丫不为所动,诗薇喝道:“好你个二丫,听不见本小姐说话?”

只见二丫悠闲踱步在她身周转了两圈好似恍然大悟道:“小姐,哦,不,我才是小姐,本小姐是来告诉你的,你收拾你的包袱走人吧,这里.....可不是你待得的。”

诗薇一头雾水,二丫一定是疯魔了,大清早的做什么梦。

本想发作,却见父母亲兄嫂没一个发话的。

诗薇惶恐的摇摇丞相夫人的胳膊,“母亲,你们都怎么了,今天是怎么了?”

还是诗宏忍痛告诉她事情原委,她整个人懵了,天旋地转,脑子一片混沌,她不记得自己怎么收拾的包袱,不记得怎么出的府门,只记得丞相,夫人,哥哥嫂嫂的泪,只记得二丫高高在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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