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爱很是疑惑的瞅了瞅依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白猿,他也想不明白白猿为什么会拼了命的要干掉孙思邈,如果它真是越女剑中的那只白猿,那么它老人家的高寿可就要超过一千岁了,千年老妖啊,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稀奇,被阿青打断的双臂恢复了也很正常,可和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四十岁的孙思邈发生矛盾甚至结上私仇就不正常了,假如说它不是那只原装的白猿,而是初代白猿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后裔,会接近神话的猿公剑法很正常,毕竟是属于家传绝学,可和孙思邈依然是八竿子打不着啊,按孙思邈的说法,他是第一次来这片森林,以前和白猿压根就没有任何的交集,而且以他的身手又不喜杀生,看见有杀伤性的动物早就直接撤退了,除了这俩怪胎其他动物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这样一来白猿的行为就得不到很好的解释了。
孙思邈很明显也是一位认死理的好奇宝宝,不分析清楚白猿的心理动机是不肯罢休的,“小兄弟,你和这白,呃,老白,朝夕相处,对它最是熟悉,你看是不是我的某种行为犯了它的禁忌,才刺激的它对我有如此敌意。”
“不可能,”梅仁爱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老白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我和它相处的时候不管干什么它都无所谓,可以说是百无禁忌。”
孙思邈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那你知道这白猿的来历么?老白这一身剑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冠绝人世,是不是哪位前辈高人教导过得神兽?他可曾始终守在某地?”
你说老白的剑术冠绝天下不就是夸自己的刀法也是天下第一么,药王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脸皮厚么?梅仁爱嘀咕了几句,突然看见孙思邈若有若无的笑意,脸上一红,估计是自己的牢骚被人家听到了,马上一正经,正色道:“嗯,根据我的猜测,老白应该不是谁教导过剑术的神兽,反倒应该是曾经教导过哪位前辈的神兽才对,不知孙叔你可曾听说过越女剑?”
“越女剑?”孙思邈眉头微皱,“可是汉赵晔所做的《吴越春秋》之中记载的越处女?其中确实有一只白猿,可那仅仅是演义之中,未必是真的。”
这本来就是小说的世界吧?不是正史就对了,梅仁爱暗暗吐槽,这会儿他倒是没有把心底的实话说出来,“孙叔说笑了,正史多为儒家大学所编著,自然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要知道江湖数术奇闻异事都不可能在正史中出现,后人只能从口口相传的野史和偶尔出现的只言片语中去搜寻,而赵晔既然写出了这个猜想,那必然是流传过这个故事。”
孙思邈点点头,大有深意的看了看梅仁爱,“小兄弟虽然年纪不过垂髫,但见识却是不逊色于古之甘罗,可惜那《吴越春秋》之中的记载也是言语不详,仅仅一句而括之,必然到还能探究一番。”
自知所说的话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年龄应有见识的梅仁爱讪讪的笑了笑,他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孙思邈的见识也说白猿的剑法可以称雄当世,那必然是错不了的,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在,梅仁爱也就不在乎说漏嘴的事了,大不了在林子里窝上几十年,争取把孙思邈熬走,所以也就干脆的破罐子破摔了,“嘿嘿,孙叔,那赵晔写的不清不楚,我这儿可知道一个更详细的故事,那吴越争霸之时,越王勾践忧心于越国剑士的剑士远不及吴国,便委托大夫范蠡招收寻求剑术超群者,直到他遇见了那位放羊的越女——阿青……”
梅仁爱一边挑拣着记忆里还有些印象的金老爷子的《越女剑》的故事讲给孙思邈听,一边注意着白猿的动静,果然,当他说到阿青这个名字时,白猿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颤,梅仁爱心中立时了然,这只白猿八成就是那只千年之前授予阿青剑术的“白公公”,虽然不知道它是如何经历了千载的岁月,但可以知道的是白猿对阿青的记忆绝对是异常的深刻,不然也不可能在千年之后一听到阿青的名字就马上有反应。
“唉,可惜阿青也是个白眼狼,为了范蠡打断了老白的双臂,也不知道老白花了多少功夫才恢复了被阿青那近乎天人合一的剑术所造成的损伤,老白能延寿过千年,八成也是在那时候遇到的奇遇,说不定就是上天对它教导出了越女阿青的奖赏。”梅仁爱看了看朝夕相处的白猿,心中既有着对白猿的可怜,也有着对阿青的嫉妒,若是老白还有千载寿元,不知他能否也记着我的名字呢?
听完了梅仁爱讲的故事,感知灵敏的孙思邈自然也感受到了白猿的异常,心下疑问难道这白猿真是那一只?世上真有能活千载的生灵?至于白猿对于阿青的感情的方面,孙思邈却没有那么敏感,他在是医生之前首先是一个道士,专心于太上忘情无上天道,对于打了一辈子光棍的他而言,不论他的知识有多渊博,医术有多高强,精神境界有多高,他该是木头还是木头。
思考良久,孙思邈仿佛是想清楚了某一个关节,顿时豁然开朗,“哈哈,我明白了!”看到梅仁爱脸上的疑惑,孙思邈心情大畅,“我终于知道这老白为什么追着我不放甚至不要命的想杀我了。小兄弟,你刚才讲的故事中,白猿在第一次见到范蠡时,就连击三次,招招杀意满满想要杀死范蠡对吧?”也不等梅仁爱回答,孙思邈继续道:“那是因为白猿通灵,能够通透人心,必是感受到阿青对范蠡的爱恋而范蠡对阿青却用心不纯,白猿不愿意让阿青受到伤害,自然会竭尽全力想要击杀范蠡,当然了,白猿也没有猜错,最终阿青果然被情所伤,我想这也是白猿之所以拼命攻击我的根本原因。”
“我擦!难道老白对自己还是图谋不轨想要拿去我的贞操么?”梅仁爱第一个反应就是感觉孙思邈在胡说八道,然后就觉醒了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出现过的绝世脑洞,开始胡思乱想。
见梅仁爱依旧是一头雾水,孙思邈不禁笑了笑,这位小兄弟又时的见识言论浑然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可有时却又是个糊涂车子,只能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白猿担心你重蹈阿青覆辙,被我或者是其他人所伤害,就干脆直接下手断草除根,省的你以后伤心。”
看了一下依旧还有些不甚明了的梅仁爱,孙思邈咬了咬牙下了回重料,“你说过这片森林人迹罕至,自你进来之后就在也没有见过别人,可实际上这片林子距离人口众多的扬州城也不过几十里,期间乡民无数,保不齐就有进入林子里砍柴打猎贴补家用的,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处于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之中……”
“唰”,一道竹影从孙思邈眉间扫过,虽然没有杀意,也没有附带剑气,可那竹棒上带起的劲风一扫,就把孙思邈的眉毛和满头的乌发扫了个七七八八,瞬间孙思邈由道士变成了和尚。梅仁爱诧异的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白猿,一根竹棒停在孙思邈眉心处,而孙思邈虽然并无惧色但仍旧是一脸的苦笑,梅仁爱心下恍然,也对,哪怕是一头猪活上一千年也有资格去争一争那天蓬元帅的位置,更何况一只千年之前就已经剑术通神极具灵性的白猿?一千年的积累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踏步?就算孙思邈再厉害,他不过短短几十年的积累也不可能比得上白猿千余年的沉淀,梅仁爱甚至怀疑白猿完全能够听懂人话有可能连字都学会写了,若不是喉咙声带的结构问题,它老人家学会说人话估计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孙思邈很明显也想到了,所以很及时的挺住了话头,现在回想起来,白猿和自己动手也是有杀意而无杀心,其目的可能只是把自己赶跑,谁知道自己却傻乎乎的和这只千年老妖精硬拼,幸亏山魈的回来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不然自己是真脱力,人家白猿可是在假打,到时候估计就真是尴尬了。
梅仁爱却是有些面皮发红,眼圈也发红,以白猿的灵性或者说沉淀了千年的智慧,自己在刚刚遇到它时的那些小心思肯定是一眼就会被看穿的,总不可能人家在千年之前能看穿心思深沉的范蠡大夫,千年之后却看不自己这个没什么城府的小屁孩儿吧?而通透自己心思的白猿却并没有厌弃自己,反而就像教导心思简单纯洁的阿青一样竭力教导自己。当然时间长了刚开始的那点儿小心思也就彻底没有了,而且自己也是真心想要逆转白猿的命运,至少曾希望过保住那白猿已经断过一次的双臂,估计这也是白猿对自己青睐有加的原因之一吧。
白猿,通人心,辨善恶,至少能够辨别出对自身的善恶,这也是梅仁爱能够得到好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