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夜黑风劲,几个身影在房屋树木间急速飞跃,忽分忽合,灵巧无比,定睛凝视,乃是三男三女,那三名女子具是国色貌美,娇喘吁吁更惹怜爱,那三名男子确实一僧两俗,那僧人亲身功夫兀自高明,兔起鹘落,矫捷胜于猿猴跑在前方,身后一名器宇轩昂青年游刃有余的紧紧跟随,和尚慧眼一看心中起了较量的心思,身形突快,那青年淡然一笑,也加快脚步,大步流星,不疾不徐始终保持一丈距离,跟在最后面的那名青年双目空洞,眼球通体苍白,让人一眼便会心生怀疑并非正常之人,与平日所见瞎眼残疾并无两样,但他飞奔中轻松避物却不像眼盲,几人开始还鱼贯而行,时间一久分出功力高低,双目苍白青年不住的用衣襟擦拭着额头汗水,脚步开始纷乱,气息不稳大喘吁吁。
这些人正是趁夜逃出的路索,叶苒,智圆,暮蝉,霍兰馨,霍桂馧六人,几人脚程一刻不停,此起彼伏向前狂奔,由于功力尚浅,路索有些捉襟见肘,暮蝉一个后翻掠到路索身边,轻声道:“索哥哥,扶墙花影步。”路索心神一动,施展开来,暮蝉掩鼻浅笑,一个箭步跟了过去。
智圆见众人脚步也是不慢,暗自佩服,朗声道:“小僧有一事不明,为何我等非要往南方而去。”张口说话泄了些真力,不禁慢了下来。
霍兰馨借机追了过来说道:“我与李爷相约,他引人去北方而逃,我们当然反方向而逃,离他们更远些。”
叶苒与和尚听完不禁皱眉,向路索看去,路索面色惨淡,沉默不语,而暮蝉冷哼一声斜眼相视。
智圆喊了一声佛号,说道:“想不到几位施主功力当真不弱,”对着路索又道,“路施主后发制人,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路索淡淡道:“哪里哪里,都是几位想让,才没让在下出丑。”路索只练过东海剑派的内功心法,和一套粗浅剑法,哪里会这些轻身飞跃功夫,若非暮蝉传授给自己一套步法早就被甩开了。
智圆道:“不知路施主之后使出的是何门派轻功?又不像是轻功,也非轻身法诀,真是奇特无比。”
路索朝暮蝉看了一眼,垂眉不语。
暮蝉娇道:“这是我玄清门功法,怎么你这色和尚想学吗?跪下拜我为师,我传授给你。”
智圆知道暮蝉逞强也不动怒,憨笑道:“原来是女菩萨的神功,难怪高明,但我已入佛门,再改投他派岂不是叛门逆徒,虽好奇但也不敢如此。”
暮蝉听他叫自己菩萨,心中欢喜面上却不表现出来,见小和尚也不再像平日那般厌恶,嫣然道:“那就只能怪你这和尚没有这个福气了。”
几人放慢脚步,边走边说,紧张的心松弛下来,当真是惬意无比。
蓦然间,叶苒伫足喊道:“看前面有户人家。”几人从昨晚出逃,出了冀州城在山间树林奔跑了一日,早是腹中饥饿,疲惫难堪,先遇见一户人家心中都是高兴非常。
扒开篱笆走进院落,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拄着拐杖拾柴,霍兰馨喊道:“老人家,我等进山游玩迷了路途,能否讨完水喝?”
那老妇缓慢的转过身来,满脸皱纹,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双眼顿时眯成月牙,道:“小姑娘快进来,快进来,我们这已经很久没来过生人了。”几人相顾一眼走了进去。
叶苒见老者慈爱,心中不免起了敬爱之心,伸手接过沉重的柴草躬身道:“大娘,我来帮你。”
老妇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随即将几人迎了进去。
智圆双手合十辑手道:“此地只有老施主一人居住吗?”
这老妇本就是个吃斋念佛的信徒,见到出家人更是欢喜,说道:“此地只有我与老伴居住,对了,不知小师父是哪座寺庙的高僧啊?”
智圆道:“高僧实在不敢当,只是个游历世间自我修行的小和尚罢了。”
老妇颔首道:“真是难为了,老妇也是我佛虔诚信徒,若是能向小师父请教佛法真是在高兴不过了。”
“阿弥陀佛”智圆正法眼藏,说道:“女檀越吩咐定当尽从。”
老妇高兴不已,喊道:“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片刻后从偏房草屋走出一黑瘦佝偻干瘪老头,精神却是很好,埋怨道;“老太婆这大呼小叫的干嘛,”
老妇笑道:“老头子家里来了客人还不快出来招待。”
老头定眼一看,道:“真是来了客人,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除了我们老两口还能来人,一次还来了六个,”话语之间,提了一壶水走来,拿出几个破旧的杯子慢悠悠的倒上水,“别光站着,快坐快坐。”
几人相继坐了下来,干瘪老头有道:“几位有口福了,今年打下的新鲜豆子刚刚被我磨成豆腐,等会请大家尝尝鲜。”六人听完均是吞咽口水,恨不得立刻喝上一大碗,以作充饥。
霍兰馨问道:“天色将晚,不知我们能否借住一宿。”
老妇笑道:“这个院子一年到头只有我们老两口在住,房间多的是,你们住多久都行。”家里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看见这些青年少女,俊朗美貌都喜欢不已。
六人饱饱的吃了一顿,虽没有山珍海味但也是吃的甘之如饴,尤其是那嫩滑鲜香的豆腐,真是人间美味。
几人由于明日还要赶路,早早的便睡下了。
两位老人还在清凉的月光下忙碌着,老妇道:“这几个娃娃真是不错,青春活力,若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二老膝下无子,老来深感寂寞。
老头道:“你这老婆子,光想美事。”
这时突刮一阵阴风,两个人影如鬼魂般落在二老眼前,这番景象让人误以为夜间闹鬼,把二老吓得跌落在地,撞着胆子看去,只见这两个鬼影面容阴狸,凶神恶煞,其中一个面若鹰枭男子喊道:“老家伙,我且问你们,可否见过三男三女从这经过。”
二老对视一眼,便知不是善类,老头噗通跪在地下道:“两位大爷,我们不曾见过你们所说这几人,还请放过我们这两个半截入土的老人。”
鹰枭男子看了一眼石桌上的六个茶杯,问道;“这里只有你们两人居住吗?”
老妇急道:“是的,这里只有我与老伴两人。”
鹰枭男子顿时一脸狡狯之色,喊道:“两人要用六个杯子喝水吗?”话音方落,一掌将老妇击毙,脑浆迸裂。
老头见老伴被杀,哭喊着将其抱在身上,另一名男子目犯寒光,阴沉如水喝问道:“老家伙快说,不然叫你一并下场。”
老头哭喊叫骂道:“你们这两个恶棍,不得好死…”那名男子不等他再骂,一手向其抓来,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断喉管,大口吸食鲜血。
“呸”一口吐出,怒道:“这老东西的血是臭的。”
路索等人此时闻到声响均跑出来一看究竟,只见二老鲜血淋淋,惨不忍睹,身前站着二人正是自己仇家。
叶苒喊道:“邬翥,张邪鸦你们两个混蛋,连无辜老人都杀,真是毫无人性。”
路索怒道:“李爷是不是在你们手中。”
邬翥仰天长啸厉声道:“你说那个丑汉?一成我嘴中亡魂啦。哈哈哈…”
路索目眦欲裂,一剑扫来,叶苒更是不愿多言,刷刷刷三剑如若一剑迅捷刺出,邬翥张鸦九二人上前来抵,四人霎时斗在一处。
路索对上邬翥,一招刀头剑首正劈面首,邬翥旋身搓开借势手刀后砍路索后脑,这招式甚是巧妙,路索虽心中愤恨也不禁暗自叫好,来不及招架,双脚蹬地弯身缩脖向前翻滚,跄跄躲开,身子还未收住站稳,那邬翥一声怪叫,如鹰似鹫,叫人神经一滞,一招鹰爪功直锁咽喉,眼看胜负已分,邬翥露出窃喜之色,变故徒生,直觉一阵香风拂面,后脊发凉,知道有人偷袭,再也顾不上手中路索,手脚启用向右躲闪,斜眼瞅见来人正是暮蝉,面冷寒霜愤声大叫,一招“鹰扣玉兔”直向暮蝉谭中穴抓来,路索得一喘息时机,举剑来刺,刷刷刷,瞬间遍袭对方三十六处要穴,横,销,扫,招招狠辣,暮蝉以飘逸身法紧紧锁住邬翥杀招,让其瞻前顾后无力发挥,一守一攻配合的天衣无缝。
另一方叶苒与张邪鸦也都到酣处,叶苒本身武艺高于张邪鸦,全因顾忌他身上毒物才缩首缩尾,以保全身,张邪鸦笑道:“你这厮三脚猫功法也来卖弄,小爷十招之内必取你性命。”只想快些了解此人,再去帮邬少爷拿下路索,加快攻势。
这时智圆小和尚也跳了出来,因为每日要做晚课,所以并未睡下,刚刚从外归来,见到躺在地上二老心中悲痛,前方五人相斗心中已然明了,朝天大喊一声:“佛祖在上,弟子破戒了,”伸臂一指,“魔头休要张狂,看小僧斩妖除魔,”说完两腿并立,双手垂膝,头缩如胸,直如一道闪电,一颗陨石直冲邬翥撞来,擦破长空。
邬翥在打斗中不时留意四周,智圆一露面便已知晓,也闻到他的喊喝,本是暗自提防,可真见到向自己攻来气势,凶猛如奔雷,再想去躲,却如何也躲避不开,只听“嘣”的一声直撞其熊,邬翥像是脱线的风筝狂飞出去,胸前肋骨具碎,口吐鲜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张邪鸦一剑扫开叶苒,跳到邬翥身侧,将其架起,从胸前掏出两枚黑蛋向前一掷,喊道:“看我毒烟。”众人皆知厉害,向后躲闪,张邪鸦借此机会抱上邬翥便跑,众人看毒烟散去,憋气欲追,霍兰馨横臂挡住,道:“敌寇莫追,小心有诈。”
暮蝉哼声道:“方才打斗你不来帮忙也算了,可对方已然受伤,现在又阻我等去追是何道理。”
霍兰馨道:“这两人出现在这里,其他的人想必也离此不远了,勿中人家诱敌之计呀。”
路索听到李爷被杀害心中悲痛,全无计策,被两女子吵来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霍兰馨急道:“对方已经知晓我们行踪,我们不能再往北走了,现在转西,若所料不错,西方正是沧州地界,沧州永定堡堡主郝连庭是我爹至交好友,可去投奔他。”
叶苒道:“早问郝连庭乐善好施,专解江湖人之困,却是个好去处。”
霍家二女含笑点头,暮蝉叱道:“你爹好友?岂不是叫我们羊入虎口。”
霍桂馧说道:“郝伯伯才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向郝伯伯求情,定会报我们周全。”
路索悲声道:“不管如何先把两位老人家安葬吧,好让他们入土为安,哎,全都是被我连累的。”
霍兰馨道:“路少侠,敌人马上要追来了,可容不得我们磨蹭。”
“可是,可是…”路索极力坚持,却也无话可说。
霍兰馨略一沉吟道:“我的家乡有一种习俗,专为火葬,这几间茅草屋是两位老人所有,二老以死也无人再居住,便随二老而去吧。”
路索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
路索与叶苒将二老抬进屋内,智圆默念往生咒,霍兰馨拿出火折点火,完毕后几人又转而向西逃去。
半日后几人来到沧州,城中通体石材砌成,不管是道路还是房舍皆由石砖所磊,走进城门,一栋栋巍峨建筑映入眼帘,栉比鳞次,巧夺天工,眨眼一看这是气态万千。
叶苒叹道:“想不到沧州竟如此富庶。”
霍兰馨笑道:“叶公子莫要惊奇,这沧州城建造虽是雄伟却并不是很大,只是一座小城而已,不足冀州城十中有一的。不然如此建筑,面积又那般浩大的话,怕是京城也比不过了。”
叶苒点头称是,道:“便是如此也是不简单啊,不亏古城之一。”
霍桂馧笑道:“叶大哥误会了,昔日沧州古城已经被毁,这里是由永定堡主持重新建立的,距昔日沧州城旧址还有百里路程,那百里外的沧州城恐怕有千年历史了。”
叶苒道:“若是如此说来,那沧州城恐怕还不止有千年。上次种族大战我也略有耳闻,也听闻沧州城池被毁,却想不到沧州因此迁城,还建造的如此规模。”
霍兰馨道:“沧州城历来由永定堡掌管,这里正是永定堡千年传承地址,昔日永定堡堡主见沧州被异族所毁,便下定决心建造一处坚固不催的城池,全用坚固硬石所累,起初只有永定堡如此所筑,接下来便下令以永定堡为中心重建沧州城,不过若是再建便只能用永定堡同等石材,所以甚是艰难,不过千年几代人的努力这新址沧州城也越来越大,人群也逐渐从老城向新城迁移,现在的新沧州城中的人非富即贵,而老城中只住着一些贫民。”
暮蝉喝道:“为富不仁,想必那堡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桂馧娇叱道:“不准你乱说话,在这里只要我喊一声,就会有无数巡城守卫将你抓走,”来到这里,胆量兀自大了起来。
暮蝉杏目一瞪道:“不等你叫人我便把你先灭了。”
霍桂馧一听吓得往叶苒身后躲去,叶苒急道:“蝉儿姑娘切莫动怒,桂儿无心之言。”
暮蝉冷冷道:“不准去永定堡,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智圆道:“蝉儿姑娘考虑也是有些道理,现在去永定堡只会让郝堡主为难。”
六人经商议,最后在一不起眼处,找了一间小客栈住下,梳洗安置后,来到正厅用餐。
叶苒见霍桂馧迟迟未到心中担忧问道:“霍姑娘不知令妹为何还未过来。”
霍兰馨笑道:“叶公子才一刻未见小妹便想念了?”见叶苒面露尴尬又道,“女儿家本身就私事繁多,小妹又爱干净,等会便到。”
叶苒释然道:“让霍小姐见笑了。”
正当几人用餐时,只听“姐姐,快来看我把谁带来了?”霍桂馧玉面娇艳如小鹿般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跑进。
叶苒奇道:“桂妹你怎么从外而来,去了哪里?”
语音方落只见走进一中年男子,肩宽胸阔,身躯凛凛,鬓若刀裁,双眉似墨,笑容可掬的面庞在洁净灰白的皂服下儒雅非凡。
霍兰馨欢喜道:“郝叔叔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