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一身材芊细挺拔的女子,伫立于柔软的柳条之间,随风荡漾,白衣玉肌腰束素,雪颢丝纱浅遮面,通身的洁白无瑕将那自然披落的秀发衬托的更加乌黑闪亮,使那玉面双眸如星空般深邃明黛,神情冷冽不食人间烟火。
场下几人起初本是为那高明的功法所折服,突见这绰约仙子无不愣在当下,一时之间竟无一人上前搭话,钟曼柔轻柔双目,一脸不可思议之色,道:“师妹,师妹是你吗?你怎么下山了?”
众人相顾一眼,看来这美貌女子并非之前所想的水寒宫宫主,无不深出一口气,花籽木上前抱拳道:“敢问姑娘可是水寒宫门下?”
那白衣仙子犹若未闻,也不答话,俯瞰众人,半响后轻声说道:“师姐你私自下山已有十年有余,快些跟我回去,”声音清脆动听,叫人精神一阵。
花籽木见对自己并不理睬,面色通红,心想:“若是水寒宫宫主来此也罢了,你一个小姑娘竟如此托大。”冷哼一声,便要理论。
公子政突抢道:“在下花政乃当今人皇之子,可否请姑娘移驾相谈?”花籽木见公子政如此谦恭,再看那清秀美貌女子一眼,心中也了然,暗自好笑。
那白衣仙子也不答话,仿佛将这皇子视为无物,公子政微微皱眉。
钟曼柔见路索瘫软的躺在墙角,心痛不已,想道:“索儿从小被我所养,请若母子,今天就算我不幸身亡也要将他救出。”轻声道:“师妹,请你看在同门份上将他救出,”语音未落,努力的向路索伸手一指,“他恐怕是师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想到生死不明的司马相,声泪俱下再也没有了生念。
那白衣仙子目不转睛凝视着钟曼柔,冰冷的面孔似乎对任何人的生死都不关心,说道:“师姐我们走吧。”说话之间,从袖中飞出一条白沙丝绦如一支枪矛直射钟曼柔而去。
范胡虏大喝一声:“休得逞凶。”斜身飞来,一掌从左侧朝那丝绦打来,欲先将其震断,那丝绦如有生命一般随掌风而动,成功躲过范胡虏一掌,众人心中骇然,范胡虏更是惊愕,想不到这小小姑娘就由如此功力,已到物由心动之境,心中虽惊手下却是不慢。
那白衣仙女在柳条之间翩跹起舞,雪白丝绦也如一条银蛇一般或缠或咬或顶或抽快速的向范胡虏身间打去,灵动巧妙,气势万千,范胡虏每一次相交都感觉寒气入骨,经脉以被所侵,深陷的眼窝里两只眼见泛起寒光喊道:“诸位道友,此时不出手等在何时。”
花籽木率先出手相迎,以相策应,白衣仙子此刻面罩下的娇美俏丽的面容上挂起一层寒霜,显得更是冷酷无情,范,花二人忽然觉察到那丝绦上冰焰缭绕,形若实质,心下哪敢大意,运功抵御。
公子政伸手叫道:“花师父,切莫伤了佳人。”此话一出旁人心思各异,有人叫骂,有人叫苦,有人不耻,有人称是。
邬翥呸了一声,急道,“点子太硬,并肩子上吧。”
张邪鸦,钱乐天一并加入战场,霍天钧见公子政暗自在为白衣女子着急,心中愤然,“这位皇子当真是风流无忌,有了我两个女儿这样的美貌女子,还是另起色心。”转念想道,“看这情景双方势均力敌,先防备突施手救人吧,”脚下向钟曼柔走去。
白衣仙子见来敌愈多,突一声娇哼,左腿向正上方一蹬,无数条丝绦窜了出来,如蜘蛛网一般向众人扣去,所过之处皆被那缱绻其上的冰焰冻结成冰,被风一吹碎了开来,范胡虏大叫一声“大成之境,寒冥真气。”余音未落,一个翻身化为一只参天葫芦,吐出冰火二气与之向抗,那漫天丝绦寒冰唰的掩杀过去,花籽木见势不妙一个后跃跳出,挡在公子政身前,邬翥等人也是面露惧色,再也不刚向敌都退却回来,见二人真气相撞在空中如石入古井及其层层涟漪。
白衣女子双臂一收这股寒气突然断了开来,那空中巨大无比的葫芦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也不追击,也将冰火二气收入葫中。
白衣仙子霍然飞身降落下来去救钟曼柔,霍天钧见势变色,明知不敌还是一个虎拳打来,女子左臂轻抚,还未碰触,霍天钧便被震退了几步,看到空隙一把抓住钟曼柔飞身而走,那漫天白沙丝绦如水中灵蛇逶迤而紧随,众人见辛苦抓到的人质被夺,心中不干刚要去追,忽被落在身前的范胡虏拦住。
范胡虏说道:“诸位不必在追了。”
邬翥呵斥道:“你这没用的东西,一个女人都抵挡不住,要你何用。”
范胡虏本就受了不小内伤,被话一激,心中气愤,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骤然一震,躬身扶墙,脸色变得苍白无血。
邬翥双眼一翻,露出一对白睛,频频哼气。
范胡虏暗咬钢牙,紧握双拳,十指钻到肉中也不知疼痛,半响后弯身道:“公子赎罪,是属下无能。”
邬翥说道:“你这狗奴才虽然无能,但方才使出的葫芦法宝却是不凡,交出来以顶你的罪过。”
范胡虏说道:“并非老奴贪恋宝物,只是此物以与我血炼多年,无法从身体里取出。”
邬翥冷哼一声说道:“连你这狗东西本是奴才,身上宝物也应属于主人,你若不交我自己来取。”言罢便要动手来搜。
范胡虏急道:“少爷难道你忘了之前老爷吩咐?若是误了大事,老奴便是冒罪也要如实禀告,”如实二字说的甚是沉重。
邬翥怒道:“你敢威胁我?敢那我爹来压我?”
范胡虏低声道:“少爷大事要紧,办完此事回到家中定会给少爷一个交代,那是要杀要刮单凭一句话。”
邬翥想到:“确实不急,若是惹怒这奴才徒生事端,等回到家中害怕你跑吗,呵呵,”窃笑起来说道,“也罢,稍后再议此事,”转首向路索走去,踢了两脚见动也不动,自语道,“没用的东西,这么不经打。”
前番几人逼问路索与快嘴李,拳打脚踹寻求司马相下落,二人缄口不语,不久便痛晕了过去,至于方才仙子救人的一幕也未瞧见。
这时花籽木走到范胡虏身旁低声说道,“范兄,我瞧范兄与那女子对抗时使出的法宝并非一般之物,”一捋满腮胡须接着道,“看贵公子言语定是不知,不知兄台有何计谋?”
范胡虏横了一眼,低声道:“姓花的,别人怕你花家,我可不怕,若是敢多言必让你主仆二人死在眼下。”
花籽木微微变色,继而恢复如初,笑道:“范兄莫怒,老弟必会为兄台守口如瓶,”见范胡虏面色稍宽,继续道,“只是…”
范胡虏急道:“只是什么?”
花籽木道:“只是你要把路索交给我们。”
范胡虏目光阴鸷愠怒道:“不行,现在钟曼柔被劫走,要找司马相只有靠他。”
花籽木说道:“范兄放心,你们要找那件神物,若是之前我们还有兴趣相夺,现在我们只要路索此人,至于不管是司马相,还是神物,若是寻到我等拱手相让,绝不反悔,只要把路索交给我们。”
范胡虏奇道:“花贤弟,你一开始口口生生讨要路索此人,要是想通过它找到司马相,再去找那神物还可以说过去,现在听你之言又对那神物弃之如敝履,又来索要路索,言语如此反复无常,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花籽木道:“范兄莫要怀疑,这关系到我族一个重大隐秘,不能如实相告,总之我用我人族皇族担保,所言无虚。”
范胡虏说道:“这一个瞎眼青年关系到堂堂人皇一族,不是为兄不信,实在是匪夷所思。”
花籽木又要争论,公子政踏步而至,问道:“花师父,你见多识广可知方才那名女子是何人?”
花籽木微微竖眉,但还是耐心的说道:“公子,那名女子应该是水寒宫中之人,若问是谁吗?”左手托腮沉吟。
范胡虏道:“能有此功力,在下任为除了水寒宫宫主并无他人,但见年纪之浅应该不是,方才争斗中唤钟曼柔为师姐,这二人应该同为宫主之徒,”深叹了一口气,“水寒宫不亏同为十大门阀之一,门下小辈都有此功力。”
众人一听均是惊讶,又是十大门阀,张邪鸦问道:“敢问前辈,这十大门阀到底是哪几个门派,听前辈言语甚是顾忌,真有如此厉害吗?”
范胡虏道:“这十大门阀同为隐世不出,江湖上知晓也是甚少,诸多缘由老夫也是不好评价,你若是想知回去问你父亲。”
张邪鸦自语道:“我父亲也知道?为何从为提起过?难道真的是霸道的连说都不准别人说起吗?”
花籽木霍然一拍大腿,喊道:“难道是她?”
众人皆惊,齐声问道:“她是谁?”
花籽木道:“当今四美之首,玉女杨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霍天钧不以为然,想道:“真是胆大妄言,称之为玉女以是狂妄,居然又称四美,下回若见必扒开她的面纱,我倒要看看这世间还有何人比我两个女儿貌美。”
公子政早被那娉婷身姿迷得如痴如醉,虽未见到真容,心中更是想念纷纷,问道:“四美?师父是哪四美?我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花籽木道:“公子,因为这四人从未入江湖,只是不知哪个有幸见到之人的好事之徒随口说出,其后便广为流传,四美为玉女杨菁,魔女庄蝶,妖女顾盼儿,欲女萧嬞,各个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众人听得颔首沉思,公子政道:“师父你是否见过?”
花籽木摇头道:“这四人身在十大隐世门阀,并未出入江湖,奴才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抬起头朝玉女杨菁离去的方向审视一眼,“只在今日见那女子功法才想到定是那水寒宫玉女杨菁。”
霍天钧问道:“这四女武艺均是如此高强吗?”
花籽木道:“这个在下便不得而知了,见那杨菁武器想必其他人也是不凡,”语音一顿,接着道,“不过那妖女顾盼儿与我皇室有着不小渊源。”
公子政急道:“还有这等事?师父请说。”众人皆屏住呼吸,侧耳来听。
花籽木沉声道:“这顾盼儿的长辈曾与人皇有约,将顾盼儿许给太子做太子妃,不过事情已然过去许久,不知还是否算数。”公子政听到此言,面露怨毒之色。
范胡虏看了墙角蜷缩的路索一眼,道:“张少侠,先把他们关起来,今日也问不出什么了,明日在继续。”张邪鸦领命下去。
夜静阴凉,大地似乎因为告别一天的疲倦,也归于宁静,可窗外虫鸣依然四起,在彼此诉说着什么,一阵凉风拂来,路索苏醒过来,全身都被绳索捆绑着,衣襟湿了大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直觉全身又痛又累。
“公子,公子…”一阵熟悉的唤声传来,路索抬头倾听,双目依然无法视物。
“公子你醒过来了吗?”
原来是快嘴李叫喊,想必也同我一样被关了起来,路索毕竟年少,此危机之地,听到快嘴李的声音心中无比亲切,泣声道:“李爷你也被关起来了吗?”
快嘴李恨恨道:“哼,这群恶贼甚是恶毒,等李爷我出去定…哎呦。”痛声叫一声。
路索急道:“李爷,李爷你怎么了?”
快嘴李苦笑道:“不小心碰触道伤口,不妨事。”
路索才放下心来,问道:“姑姑也在这里吗?我怎么听不到姑姑的声音,是不是伤势严重?”
快嘴李道:“公子,师娘她并未在此处,怕是关在其他地方了,我也是刚刚转醒,此地就你我两人,再无他人。”
路索心中为钟曼柔深深担忧,其实他们那里知道,钟曼柔吉人自有天相,以被同门救出。
快嘴李道:“公子你眼睛怎么又无法看见了?”
路索想到性命将不知如何,也没心思详细解释说道:“旧病复发。”
快嘴李叹口气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竟这时复发。”说完憋气狠哼,砸的地板咣咣直响。
路索急道:“李爷你怎么了?怎么了?”
快嘴李惨笑一声道:“这绳索不知是何材质,如此结实,看来一时也挣脱不了。”
路索低语道:“不知现在姑姑和师父处境如何?是否也被关押审问?以师父的脾气想必定受了不少苦楚。”
快嘴李也起了兔死狐悲之感,沉默下来。
“咚”一声巨响,木门被从外破开,一个身影纵身跃进,二人具是一怔,快嘴李喝道:“什么人?”路索惊声道:“怎么了?李爷。”
来人说道:“两位莫惊慌,小女子是来救你们的。”其声黄莺呖呖,悦耳动听,路索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兰香袭来,心中碰碰乱撞,欣喜默念道:“是她?”
快嘴李喝问道:“妖女有什么企图?别来这些虚情假意,我是不会说出我师尊下落的。”
这来人正是路索日思夜想救过自己一名的霍兰馨。
霍兰馨娇哼一声道:“不知好人心,我是来救我小弟的,你要愿意待,便在此待着吧。”
路索听到唤自己小弟,心中无比受用,说道:“李爷,兰,兰…霍小姐是好人,你不要多疑。”
霍兰馨嫣然一笑,道:“小兄弟你可还记得姐姐?”
路索面红道:“霍姐姐救命大恩怎敢忘记,想不到又要姐姐相救了。”
霍兰馨道:“小兄弟不必多礼,你唤我兰儿便是。”
路索受宠若惊道:“那怎么能行,我便叫你兰儿姐姐吧。”霍兰馨点头不语。
霍兰馨拿出一锋利匕首刷的一下切断路索身上绳索道:“这牛筋搓成的绳子最是结实,唯一缺陷就是怕利器。”
路索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想到姑姑还被困住问道:“兰儿姐姐不知我姑姑现在被关押在哪里?你可知晓?”
霍兰馨道:“她呀?她被人救走了。”
快嘴李急道:“你怎知晓?被谁救走了?”
霍兰馨道:“听我爹说是她同门师妹,叫什么,什么玉女杨菁的,哎呀,你们先管好你们自己吧。”二人听完心中才放下心来。
快嘴李笑嘻嘻道:“小姑娘,方才是在下无礼,还请大人大量把我也顺手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