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街道静谧,阳光透过雾气照射到这片大地上,处处显得朝气蓬勃,蓝天被这晨曦的滋润更是五彩缤纷,宁静淡雅。
但对于一个长年走在黑暗中的盲人来说,这零星般光亮也会是夺命一样的耀眼,路索紧紧捂住双目,痛痒难耐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身体里乱爬乱咬,屏气凝神奋力抵抗,来让这些虫子安定下来,宛若任何部位的轻微震动都能惊醒这些蚀骨毒虫,就这样静静的卷缩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虚弱的缓缓坐了起来,心有余悸的回想着方才的怪事,虽然这功法让自己痛苦万分,但那短暂的光芒让沉寂的内心激动起来,而且此次见到光芒的时间比昨日更长,就这样练下去说不定真能治好眼疾,想到这里面色忍不住的喜笑颜开。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想罢,急忙朝后院走去,到狗洞正要弯腰下钻时,忽听“索儿,你又要去打扰你师父清修吗?”正赶上钟曼柔提着饭菜走过来。
路索扭头说道:“姑姑,是你呀?有件事我想找师父说明一下。”接着便把自己如何发现纱绢上的小突起如何阴差阳错的放在木偶身上又如何照着师父教的心法擅自修炼了木偶头部突起穴位,之后有短暂复明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钟曼柔听完后暗忖:那薄绢相哥苦苦无法找到有何特殊,今日却让索儿参透出一些,真是因缘际会强求不得,但相哥疯病刚刚有些好转,决不能让他再见纱绢想起之前往事,轻轻说道,“索儿,这纱绢之事还是不要向你师父说起,以免旧病复发,你既然得到其中秘密自己修炼也是无妨,如有不懂可来找我,记住,不要再因这小事去打扰你师父。”说完便独自进了后院小屋。
路索回来后日夜练习司马相传下功法和这纱绢上穴位图,修炼中,清晨印堂处有火焰般炙热,夜晚百会穴犹如玄冰般冰凉,说来也怪,不知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还是因为纱绢穴位图的奥妙,之前修习功法一直停滞不前,现在变得突飞猛进起来,但最让人欣喜不已的还是双目开始有复明迹象,虽然过程痛苦无比,但想起爷爷的期望还是努力坚持下来。
东流逝水,花开花落,荏苒时光悄悄流逝,一转眼便是八年,路索现如今已长成大小伙子,身材高挑结实,面色似玉,尤其是那双明目不像以前那样眍无色,现在倒有些神光莹然,远处走来英华外宣。当师父,快嘴李得知路索复明时都觉得此事必有古怪,快嘴李还特意找了冀州名医孙坚之来查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好姑姑知晓原委,便说是东海剑派高深心法起的作用,快嘴李本来就对东海剑派敬若神明,这样听来更是深信不疑,司马相尽管有些怀疑但查看之下,并看不出由于路索修炼纱绢的缘故,改善了血脉经络。可能查辩出是内功心法对面部经络起到疏通作用,对本门心法也是推崇万分。
快嘴李这些年厚着脸皮对司马相的照顾无微不至,任劳任怨,但却从未得到一丝好脸色,钟曼柔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曾多次劝司马相收下这个弟子,哪怕只是收个记名弟子,反正也以收下了路索,也不差多收一名,况且收了快嘴李让他们之后有个照应。司马相却始终认为快嘴李面相丑陋不配拜入东海剑派。
这几年的相处也都知道钟曼柔随并非东海剑派门人,但也是大派子弟,曾与司马相有过婚约,两人更是心仪已久,要不是碧波岛那场祸事现恐怕早已成婚。
这日路索闲庭信步徜徉后花园中,静静的欣赏这旖旎风光,红梅绿竹,青松翠柏,争芳竞艳,娇丽无双,自从复明后每日都来此地小坐,生怕哪天再度失明。
等到三更时分路索来到后院司马相住处,“吱呀”轻轻推门而入,躬身说道,“师父,按你吩咐索儿已到。”
司马相霍然起身微微说道,“嗯,还算准时。”司马相经过几年的调理,疯病也好了很多,如果不特意向其提起灭派之事,基本不会犯病,接着又道,“你内功心法学的还算不慢,几年时间以有小成,眼疾也被医好,今日我便教你我东海剑派上乘剑术,”顿了一顿,闭目接着道:“我东海剑术初练小成之后便能:一剑之任,挥兵止刃;练过十年之后若是资质绝佳之人便有中成之效,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真练到大成者古往今来少之又少,一旦练成可:万里飞剑,随心所制。为师先教你入门剑术。”
说罢便随手掏出一根三尺木棍,一棍代剑,左手拇指,无名指,小指弯曲,食指,中指挺直起一剑式背后,右手握棍指天,须髯随风舞动,突然一剑自右向左自上而下劈来,犹如黄河之水奔涌不决嘴里喊道“碧波十三剑第一剑‘刀头剑首’。”气势雄伟,不可避之,力量虽雄但却未绝,说罢一个转身迅猛异常,左手剑势直出而侧,右手以一银蛇般迅速向右刺出,喊道“第二剑‘箫心剑首’”,之后左脚踢出剑势向下钻来,化了一个半圆“啾”的一声如飞龙般灵活向后再刺,喊道“第三剑,‘剑尾一扣’”,紧接着右脚一蹬地“嗞溜”的飞身而上,人随剑走一个倒转剑势之下如飞流瀑布,人摧剑落,喊道“第四剑‘剑及履及’”四剑使罢气势更胜,出手稳重左手剑势为辅右手沉重回扫喊道“第五剑‘挥剑成河’。未等第五剑使老便轻挑剑锋如孔雀开屏般向上刺来喊道“第六剑‘齿剑如归’”,紧接着一个箭步飞身前刺来真气催动使得这把三尺木棍也狂舞般旋转起来,一个跃身体助剑转那三尺木棍转势更烈,司马相身上铁链啪啦啪啦的震声轰鸣,如炸裂开来,喊道“第七剑,第八剑‘剑旋嗔目’‘牵鬼上剑’”招式使完右腿挺立左腿后蹬,一个翻滚直出一丈飞身而立,三尺木棍飞速在以司马相右手为中心转出一个大圆,犹若两把扇骨并在一起“第九剑式,‘盘水舞剑’,可当下天下轻灵暗器。”飞转刚停又在整个右臂间如银蛇狩猎般攒动扫挂,“第十剑‘松枝挂剑’”,向后一个弯身剑“啾”一声厉响,擦破空气隐约一条彩虹而过“第十一剑‘白虹挂剑’”,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刺出数剑,“嗖嗖嗖…”只听其声不见剑光,“第十二剑,一剑十二刺‘纷刺星河’”,霍地回剑,一个飞剑飞射而出犹如流星划破天际,“噔”的一声刺入石柱中,“第十三剑,百步飞剑。”
路索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等缓缓走到石柱前挺身握剑时才意识到这仅仅是一把最普通的木棍,这木棍在师父手中比世上任何一把宝剑还要可怕,轻轻一握木棍,本想奋力拔出一查这普通木棍是否有不普通之处,刚握在手中便化作了一堆粉末,不禁一怔,才明白过来,神奇的不是木棍而是师父手底下的武功。
碧波十三剑演示完后司马相如老僧入定般静坐当下,水波不兴仿佛未发生任何事,但在路索心中却是水进沸油中波澜壮阔,久久不能平静,这碧波十三剑在师父信手使来一气呵成,气势磅礴,速度力量狠辣稳重并重,正百思交集时司马相说道:“索儿,这是我派入门剑法,你可有所领悟?”
路索半响未语一愣神说道:“师父,弟子愚钝,有几式未见清。”
司马相冷峻道:“这肤浅武艺你都不能领会将来如何担负东海大派?罢罢罢,我再练来你仔细看好。”司马相不耐烦的一遍一遍的演练着,路索在旁练得手忙脚乱,司马相看来满脸怨愤。
这日清晨,路索偷闲坐在客栈雅间喝茶听书,虽说来听书但却没有一点心思去听,心中不断的想着师父教的那几式剑招,自师父传授碧波十三剑算起至今已有半月有余,每日除了照常修炼本门心法,所有时间都在练习这十三剑式,盼望熟能生巧,但这剑势在师父练来顺畅无比,自己尽管对这十三式熟烂于心可怎么练都无法连贯。
轻轻地推开窗子,百无聊赖的欣赏着窗外景象,红砖绿瓦,飞檐楼阁,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正享受着眼前景致时突听有人朗声道:“骏马飞剑走天涯,江湖处处是我家,要问意欲为何去,随风神动臆仙遐,”路索定眼一看,一匹高大峻拔的白马昂首走来,这马通体洁白无瑕,柔顺的鬃毛随风而动,马蹄得得,步姿如飞,仿佛往上一跃便可乘云化龙一般,轻盈俊朗,背上一男子着翠绿长衫,怀中抱剑懒散的靠躺着,闭目养神,仿佛不管马儿如何奔跑都不会摔下似的,很明显刚刚几句是从这人口中喊出。
白马走到店前停了下来,那男子摇头叹道:“如风呀如风,你这憨货这般懒惰,没走几里路又要打尖,如此下去就算是我也要袖中空空了,”说着一手摩挲着油亮顺滑的鬃毛,霍的一个纵身跳下马来喊道:“小二,出来伺候。”店中小二招待无数,南来北往最具眼力,有钱没钱一眼便看出,见这男子风采气度非富即贵,“噔噔”点头小步跑来,笑问道:“爷,您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呀?”
那男子说道:“先来些吃食,如若伺候的好,今日住下也无妨。”
小二回道:“客官,您放心,我们店佳肴美酒那在冀州城那可是这个,”说罢咧着嘴竖起大拇指在胸前拍打着。
男子点头说道:“先来二十斤红糯高粱酒,十斤牛肉,一百个细面白摸,十斤白饭,利索儿点。”
小二奇道:“客官,这些你吃的完吗?”
男子笑道:“谁说我吃了,那是给我兄弟如风吃的。”一手指向那俊朗白马。
小二念叨:“还没听说过马也吃肉喝酒的呢?”转头一想,看来发财的时候到了,马又不会说话,这些东西就让这个冤大头孝敬我吧。
男子看这小二偷自嘀咕,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东西你要是少了一分一毫,我这如风兄弟脾气可不像我,一脚踹你身上定会叫你骨折筋断。”
“嘶——”那白马打个鼻响嘶鸣,前蹄往上一跃踢得石路噔噔直响,小二看后吓得缩脖闭眼,男子自顾自的走如店中。
半响后小二端着菜笑盈盈的走了上来边摆盘边介绍道:“客官这是小店的栗子香鸡,酥炸盒子,貂蝉背鳍,肉酿生麸,鸭舌扣尖,清水豆腐,都是冀州名菜报你大饱口福,”随后又端上了一壶温酒说道,“这贵妃酿更是远近驰名,传闻贵妃酒醉睡梦中所酿。”
男子奇道:“小二你可真能胡吹乱造,梦中怎能酿酒。”
小二解释道:“客官,您有所不知,传说那贵妃本有夜游之症,醉酒后迷迷糊糊的在后宫用甘泉井水酿造了一罐美酒,酒醒后怕被人知晓她有此病,惹皇帝厌恶,便叫侍女倒于后花园,哪知那侍女懒惰,又正值深夜,便把那罐美酒随意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本欲明日去扔,哪知第二日却被调走,估计是那贵妃怕走漏消息暗中所为,这一放不知放了多少年,等贵妃殡天整理房间时才发现,一开罐口酒香四溢,盈满整座宫廷,有胆大的人去喝,只觉醇厚绵软,回味怡畅,无人不是大醉三天,口有余香。”
男子哈哈大笑道:“那一罐贵妃酿不是被人所喝了吗,你店如何取得?而且贵妃一死又有谁再能酿出此酒?即便是贵妃活着恐怕梦中所酿出的酒,梦醒时分也再无法酿出吧。”
小二点头笑道:“客官说的不错,贵妃酿不出可不代表世上就无人能酿出了呀。”
男子眼圈一转眉毛上扬道:“哦,世上还有谁能酿出?”
小二咧嘴解释道:“客官可是忘了那侍女,皇宫侍女可都是日夜伺候的,贵妃梦中酿酒可都看在了眼里。”
男子伸手指点这小二笑道:“算你小子能说,这么说来我还真要尝尝这贵妃玉酿了,”说罢三只手指轻握酒杯缓缓喝了一口,当真是人间佳酿,又甘又甜又绵又滑,香气沁鼻回味不凡,竟没有一似辣炝滋味,宛如少女兰香,慢慢品味还有一些酸溜溜之感,当真神奇。
小二又为男子夹了一个酥炸盒子放入碗中说道:“客官,你在尝尝这个,这也是本店招牌菜肴,名叫酥炸盒子,这盒子肉馅是用刚养到三个月的嫩猪,取其背脊上的活肉,三分肥七分瘦,不腻不柴,不用刀斧,裹在蚕丝布中微微轻打松散肉汁,再放如本店秘制香料,包上一层豆皮,包法与豆皮各具讲究,豆皮是用一般大小的绿豆去皮用心打磨,在弹成薄入纸厚的饼子,共用十三层分二十四道工序把肉汁包入其中,掌握火候用头热香油快炸三次方可出锅。”
男子夹了一盒子放入口中当真是外酥内溶,齿颊生香,小二不厌其烦的向男子介绍着各色菜肴,路索却静眼旁观。
日落西沉,皓月东升,路索走在斑驳的树影下,任由希希月光清凉的撒落身间,一顿足手持三尺竹棍,屏气凝神,闭目垂胸,起手式“刀头剑尾”似刀似剑,直出胸臆,灵巧沉重,时左时右,愈炼愈快,剑锋弄影,正聚神舞动中突地“一人独舞哪有二人对弈痛快,”语音未落,只见一男子倏地握竹刺来,路索想未及想随手一招“挥剑成河”向左扫开对方来势,未等站稳对方又是一剑向下刺来,路索初次与人对弈,紧张万分,心中有了杂念手中招式便有些滞涩,久而久之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剑旋嗔目”招式用尽,还未及的再使“牵鬼上剑”,那来犯男子身影飘逸倏地向右一闪正到路索后面,剑招突出一招点中路索肩负穴,路索直觉整个右臂麻而无力,不禁要丢下竹剑,身子一倾,左手疾抓,接过落下竹剑,咬牙自右斜向上劈出,虚招一晃,跟着又弯腰正向后一剑刺出,那青年大叫一声“好剑法”低头避过,借坠落之势竟变招前挡,稳如泰山,眼看路索招式用老,那青年抓出时机向天溪穴刺来,迅疾之极,路索再无招架之力,这紧急时只听“吱——啪”青年竹剑被一不明暗器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