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先是寻了那打断青年竹剑的暗器,外形竟是蝉虫一般的石子,再转首向那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青年看过去,不是那白日投店青年是何人,不禁愕然问道:“阁下这是何异?”
那青年环顾一圈,略一沉吟抱拳说道:“兄台别误会,刚刚台间散步,明月相照,僻静幽深,偶见有人在此耍剑便一时技痒,出手冒犯之处,还望宽宥则个。”
路索本习惯了逆来顺受,虽然对自己无礼但见他和颜悦色解释开来,便再也不好发作,偷看别人习武本是江湖大忌,更何况在练功中途来打扰差点伤了自己呢,换了别人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路索微微点头还未等其答话那青年又朗声道:“在下叶苒,游历江湖,初来宝地,不知是哪位高手打出的飞蝉石,还请出来一见。”
语音刚毕忽听“哈哈哈…人家练武你却卖弄武艺相欺,熟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语音清脆,婉转动听,莺啼鹊鸣,突然一身穿蓝色翠烟衫,嫩绿柳叶长纱群的女子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纤纤十指灵巧的耍弄着几颗飞蝉石,细腰如柳螓首蛾眉,倩倩巧笑,一指青年说道:“你可敢与我打斗,”
青年见是一名少女,眉头微皱,暗付,这女子年龄恐怕不到二八,我堂堂男儿怎能欺负弱小,便抱拳说道:“姑娘武艺高明,在下自叹不如。”
语音刚落,那女子身影飘逸,宛若风中树影飘忽不定,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啪,啪。”那青年登时被打了两个耳光,女子好似鬼魂般又飞身而回,捂嘴笑的花枝招展,犹如迷人的小草优雅的在风中摇摆,“呵呵呵呵…”声若银铃。
“你…”那青年怒目瞪来,刹那间又莞尔一笑,说道:“姑娘身法高妙,我不能及,惭愧惭愧。”
那女子神情一怔,并未没想到那青年被掌嘴也不发作,冷哼了一声。
那青年转头向路索问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路索闻言一愣神,暗忖,这青年倒也爽快,有些江湖豪气。也起了结交之心,颔首道:“在下路索,不知叶兄有何见教。”
叶苒微微一笑说道:“指教不敢当,在下也是沉浸剑道多年,适才见路兄舞剑,剑术险峻凌厉,不禁出手相试。”眼圈一动拱手道,“与路兄过招,发现招数之间多有郁滞,想必这套剑术刚刚习练不久,不知是否如此”。
路索闻言惊异,还未等答话便听那女子呵呵一笑道:“吹牛吹牛,好笑好笑,人家何时练武你如何得知?”
路索一扫二人点头道,“却是如此,”吁了口气,神情稍缓说道,“可能是我资质愚钝,不适剑道,修习多日也未见进展。”
叶苒顿时摆手摇头,说道:“路兄不必妄自菲薄,剑术万道浩瀚如海,终有一道属于自己,我看路兄是只的其招而未得其法。”
女子见二人对自己并未理睬不禁嗔怒,插口道:“说的好像自己很厉害一样,其实就是草包一个,本姑娘两巴掌都躲不开。”
叶苒也不动怒,无奈的向那女子摇摇头。
路索听有人一口说出自己多日困恼所在,眼睛一亮拱手问道:“还请指点,”
叶苒悠悠道:“各门各派对于剑道理解各不相同,快,狠,稳,重,准,奇等等,各个方向应有尽有,单单以‘快’来举例,真正高手也并不能只以快来衡量,往往是快中有慢,慢中有缓,缓中有急,时快时慢,亦急亦缓才可,并非越快越好,适才我见路兄剑术一味追求个快字,可钢极易折,强久必衰,想必是未得其法。”说到这里,那女子一反常态的并未插嘴,想必也是深为认可。
路索诧然问道:“那如何才好?”
叶苒正色道:“任何剑术都有它独特生命,当你真正了解它之后才可自悟,外人是无法教受的,就算是父传子,师传徒也不会过深传其剑道,全靠自悟,不然那也只能是师父的剑道,父亲的剑道,而非自己所悟来的,是无法有所成就的,况且我也并不知晓路兄是何派剑法,更谈不上指教了。”看路索沉思冥想又问道:“不知路兄是何门何派?”
路索脱口说道:“我是…”蓦地一转念,不能说出东海剑派来,不然岂不是将师父置于险地,便转口道:“我,在下是这招徕客栈少掌柜,并非拜入江湖门派,这剑术只是偶然学到。”
女子娇叱道:“你这人果然不存好意,先是偷学人家武功,再是出手偷袭,现在又来匡人家来历,你到底想干什么?不防痛快说出来,这样旁敲侧击,暗中打听是欺负人家老实吗?”
叶苒诧异道:“我何时框路兄来历了?我仅仅是见路兄为我辈剑道中人诚心结交而已。”
女子不依道:“你那是来结交的吗?分明是来下马威的,要不是本姑娘武艺高强,恐怕索哥哥都被你打伤了。”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愕然,叶苒想到原来是路兄红颜,难怪难怪,一晒路索,不禁哈哈一笑。
路索听来更是诧异万分,微舒眉头,暗忖:这女子能叫出我的名字貌似旧识,可我确实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况且我儿时识人本是有限,应该绝无此人,想必是见我比斗战败,心下同情,打抱不平的,想到这里心中暖意兹兹,对女子也是颇生好感。
叶苒笑道:“原来是少掌故,失敬失敬,有幸入住贵店多蒙照拂。”
也不去追问所说“无门无派”真假,继续说道:“若是偶得此剑术也只好自己摸索了,世间万物皆有独特节奏,做事练武也是如此,你若是能抓住这套剑法的节奏必能事半功倍,今天便不再打搅,告辞告辞。”向二人一拱手,便要举步向前走去。
女子这时轻轻牵着路索娇声道:“索哥哥,不用管他,只会吹牛,不如我来教你吧。”
路索见这陌生女子对自己很是亲睐,搔头问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好像不认识你呀,你是店里新来的客商吗?”
女子撅嘴嗔道:“索哥哥你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真是讨厌。”
路索本就是少于言谈,不善交际,今又见女子似嗔假怒,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女子嗤地一笑,说道:“别姑娘姑娘的,我叫暮蝉,你可以叫我蝉儿。”
路索说道:“蝉儿,今天还要多谢你了。”
暮蝉说道:“区区小事,”美瞳滴溜溜一转继续道:“对了,索哥哥那人要再来欺负你,便来告诉我,给他一丈红。”
路索摆手说道:“不不,叶兄对我有指点之恩,并无恶意的。”
“哼”暮蝉叉腰娇叱道:“恃强凌弱,功夫好又怎么样,就能欺负人吗?索哥哥,我教你武功保管打的他屁滚尿流。”
路索心中一动,我以拜入东海门下怎好在学别派武功,看蝉儿的样子煞是诚恳,也不知是否说笑,轻声说道:“蝉儿,我还是想先把眼前这套剑法学会。”说完便自顾在树下练了起来。
暮蝉撅嘴说道:“你是小瞧我武艺吗?”见路索半响不语,一跺脚气冲冲的磐手靠与树下。
朔风呼呼,温柔的摇曳着树枝,舞姿柔美,弯月皓辉,树影幢幢,粼粼树影婆娑斑驳,路索心有所动,不知不觉随风而舞,每一剑都穿插在树影之间,节奏明快,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太浓谁为识,力弱自难持…”暮蝉突然朗朗念道,路索剑意更浓,时静时动,时急时缓,鱼逝鹰跃,回想起叶苒的话,仿佛有所顿悟,一剑使完后劲源源不断,宛若长江决堤一泻千里,最后一剑“百步飞剑”“嘣”的一声直入树干。
暮蝉拍声叫好,跑过来拉住路索衣襟说道:“索哥哥,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路索不可思议的打量这自己这双手,喜形于色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想到叶兄对我的指点,又看到树影有节奏的跳动,听到你说出的那几句话语,不知怎么好像行剑特别通畅。”
暮蝉说道:“那是顿悟,看来索哥哥还真是聪明。”看了一眼插入树干的竹剑说道,“索哥哥没想到你功力这么深厚。”
路索儿时便被司马相以大神通打通身处各脉,又经过将近十年的修炼可以说在江湖上也算佼佼者,只是并不懂得运用,没有练过武技也没有机会与人切磋,内功无法随心而用,就仿佛一个孩童怀揣万两黄金,而不懂运用,饿着肚子拿金碗去乞讨,现在被人指点隐约窥视到一丝门径。
路索笑道:“蝉儿,多亏了你刚刚提点,”
暮蝉双颊微红,相映桃花,轻声道:“索哥哥,趁顿悟再练习几次吧。”
路索闻言另取竹剑重新练了起来,但接下来几次虽然有所进展但都无法达到刚刚那随心所欲的境界,再也捉摸不到那心静如水,伴影而动的心态。不禁潸然。
暮蝉嫣然一笑,适才说出的法诀甚和索哥哥所练剑法,开口道:“索哥哥,我看你剑中烦乱,我知道一个步伐很配你剑术,我来交给你吧。”
路索说道:“蝉儿,不是我不想学,只是…”想到师父的处境,便止口不言了。
暮蝉好奇地看着路索,不知有什么难言之隐,嗔道:“只是什么?哎呀,索哥哥,我只是叫你一套步法,并不算什么高明武功,而且只是辅助你剑法而已。”
路索听到这“不算武功”四个字微微有些心动,未等辩解,蝉儿一个箭步娇然跃起跳到树影下,朗声道:“索哥哥,我这步法是伴随树影斑驳,枝叶摩挲而练成,以灵巧为主,虚实相交,”说完便腾身而起,兔起鹘落在影间走了起来,路索本想叫住,但看到眼前一幕不禁哑口,暮蝉步法灵动,飘渺诡异,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完全融入树影之中,尤其在这月光之下,凝目看来非不轻是树影还是暮蝉身影,半盏茶的时间便走了一个轮回,娇声道:“索哥哥,现在再教你口诀: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太浓谁为识,力弱自难持…缺月挂疏桐,漏断人静初,谁见幽人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醒捡尽寒枝西,寂寞沙洲冷。”说完笃地而立。
深夜景色旖旎,柔和的月光朦胧的笼罩大地,而漫天繁星热闹的眨呀眨的,也不干寂寞。练完功夫路索和蝉儿走在回客栈的蜿蜒曲道上,蝉儿问道:“索哥哥,你的眼睛治好了吗?”
路索心中又是一惊,她如何得知我有眼疾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暮蝉又说道:“真是太好了,我还想叫我师父和我爹帮你治好眼病呢。看来也用不到了。”
路索问道:“蝉儿,你怎么知道我有眼疾的,而且治好还是最近的事。”暮蝉笑而不答,半响之后突然矫哼了一声,跺脚走开了。
路索对暮蝉突怪异行径百思不解,转头再想自己本是客栈掌柜,尽管很少露面但自己眼疾也不是隐秘之事,一问便知,心下释然,但真是想不到这女子为何发怒走开。路索也想不到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会这么用心指点自己武功,对她颇好感大生。
通过对步法的修炼,剑术也有了不小提高,猛地眼前一阵昏眩,天地又一次失色,路索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到时间了吗?”语罢快步向房内走去。
路索通过对纱绢脉络的修炼确实让双目恢复光明,但缺陷也只能维持几个时辰,所以每天早晚路索都要重新打通头部各经脉,通过百会,印堂排除浊气,还双目清明。
路索正运行一个周天突听前院一阵喧哗,打闹声四起,赶紧一个纵身跑来一看究竟,只听一女子喊道“淫僧,今天本姑娘要宰了你。”又听一男子沉声道:“施主,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咚——当——呛”
路索远远一看便见到快嘴李,惊声问道:“李爷,出了何事。”
快嘴李嗑着瓜子明显也是刚刚跑来看戏,衣服不整,眉开眼笑的道:“听他俩喊骂,估计是那小和尚偷看那姑娘洗澡被抓了,呵呵…”说话间向那女子一指,路索朝指尖凝目看来,一眼便认出女子正是暮蝉,问道,“李爷,你怎么不劝劝啊。”
快嘴来笑道,“公子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偷窥被打谁能劝得了,呵呵”手上还不住的比划着,好像自己身临其境与之相斗一样,只见暮蝉一个急速转身顺手抓起一把木凳,前臂骤然一振如暗器一样啾的一声丢了出去,那和尚至少在十步之外,也不知是功夫太差还是怎么,竟未躲开,一个不妨闷在脸上,只听“嘣”的一声,木凳碎裂开来,大家都在想这下小和尚肯定伤的不轻。
快嘴李一瞪斜眼,瓜子一扔骂道:“他妈的,打架归打架,别打坏我店里的东西,打坏一件十倍偿还。”四周朝这边看来,见是一个歪瓜裂枣的丑东西都挽嘴偷笑。
路索正在为那和尚担心,后见他虽然被一板凳打到门脸,仿佛并未受伤,板凳都碎了开来脸上确实一滴血都没流出,也没见红见紫,暮蝉得势更不饶人,只见一个飞步,犹若幽灵,不知怎么瞬间飞直和尚眼前,小和尚更是一愣,都忘记了逃跑呆在当下,只听“啪啪啪…”,女子不知在那和尚脸上打了多少嘴巴,怒气冲冲的疯狂打来,此时使得已不是什么高明武功,更像是泼妇失去理智的发威,和尚横掌于胸,并不还手。
就在这时又突来一男子,一指化剑向女子背后刺来,女子犹若为觉还是不住的朝和尚打来,正欲刺直“风门穴”,小和尚口喊佛号,一个踉跄突至女子之后,以头顶来,那来男子正好与和尚对在一出,“当”的一声,把男子击退,男子直觉整个手掌失去知觉一样的麻木,双指里侧隐隐发痛,正欲呵斥这不知好歹和尚时,女子在一脚踢在和尚下臀,那和尚本全心在偷袭男子身上,刚刚对撞真气未泄,却被女子踢到后臀,一个趔趄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