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梅花的“梅”字让我很诧异,因为黄泉在昏死之前跟我说了这样一个同音字,我联想到的也是这个字。只是当时我没听清楚他究竟说得什么,还以为他在跟我交待遗言,让我帮他照顾他的爱人梅某某或者某某梅。
现在看来,这个字必有蹊跷。
我借着火光在墓室里寻找,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很遗憾,什么也没发现,甚至连难缠的机关也没有。这个墓室就像设计的时候已经开始在等,等谁来到这里发现它一样。
当我看遍墓室的角落,地面忽然晃了一下。这种感觉和上山之前山体震动是一样的,但这一次震中心离得很近。仿佛只要我从墓室对面的墙壁穿过去,就能看到震源。同时我也才想起,我现在身处于一个只有空气流动的密闭空间里,我被困在里面了。
大概是因为白毛都被我烧了,我现在并不觉得恐慌,再加上身边没有让人头疼的伙伴,头脑也变得格外冷静。
我又一次仔仔细细把墓室的地板都走了个遍,最终那六口棺材摆放的位置让我联想到了机关莲花落。当时黄泉说过,莲花落有三重锁,它是利用杆杠原理三长三短连环相扣,只有连续不间断一一打开三重锁,机关才会破解。
我家柴房里的莲花落机关不过三七寸,而这里的棺材摆放得有三七尺。要破解机关,又必须踩到点上,也就是说,我得从三尺地跳到七尺远,再来回重复两遍。以我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我只好想了一个办法,用毛笔在地上画出一个模型图。将棺材的位置按比例缩小,三尺缩短到一尺半,七尺缩短到三尺半。这样不影响杆杠的作用,只是在触点的时候得用点儿劲。
确定了位置以后,我用力往那几个点上跳,一共跳了六次。开始并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一分多钟,墓室右侧一整面墙壁“哗啦”,犹如瀑布倾下。一阵滚滚尘土扑下之后,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幅巨大的浮雕壁画。
从画中雕刻的事物勉强能够辨别出,那是唐宋年间的事。场景在一间睡房的外屋,帷帐半开,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榻床。榻床左边侧卧着一名裸露后背的女子,她的上身冲着右边,身体正面朝着墙。榻床右边是一个男人,他衣衫整洁,发冠正戴,正在那名女子的后背上刺画。还有一个人,被帷帐挡住了,只能看到身影,就像雕刻师故意把他雕坏的一样,看上去模糊又狰狞。
这副浮雕壁画看上去十分诡异。首先是那名女子,她的后背朝向外面,脸冲着帷帐里的人,眼睛却是瞟向后背这一面的。只要目光多在她的眼角停留片刻,就仿佛她正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某个人站在我这个位置给他们拍照,而她正斜着眼珠瞅镜头一样。再仔细一看,她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像在对我含蓄地笑,那笑容非常古怪。
更奇怪的是,那个给她刺画的男人却在哭,他的眼角被清清楚楚地雕刻有泪痕。太奇怪了,虽然我没有纹过身,也知道那非常得疼。不管怎么说,都是被扎的人掉眼泪,他一个扎人的却在哭泣。
也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一开始没留意到,女子背上竟然刺着一副梅花图。我在暗叹雕刻师手艺精湛的同时,脑袋里面的思绪疯狂串联。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背上的梅花图并不是偶然,肯定和黄泉所说的以及金钱上的“梅”有关联。
我继续顺着女子的后背往里看,恨不得伸手去将她翻过来看看她的正面。等我的目光移到她的手上时,我胸口咯噔一颤,她手里竟然握着七星刀。虽然只能看到刀柄,但精细的雕刻让我十分肯定。
估计是被震撼到了,我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把壁画上的七星刀给拿下来。就在我指尖触到石壁之际,一整幅画开始变得模糊,浮雕开始沙化,一层一层变成沙石流到地上。短短几分钟时间,浮雕壁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面粗糙的石墙。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或许是心疼这样一副精美的浮雕消失于世,又或许是想到后世再无人能够看到。像这种长埋于地下的东西,终是默默地来,又默默地去了。
我不知道我思索了多久,再次被现实的困境警醒过来时,发现地上的沙尘变少了许多。我细细查看,原来细沙正顺着贴墙的地板缝隙往下漏。由此可见底下是空的,空气应该也是从那里渗透上来的。
我沿着墙脚敲打,果然在靠近墙角的地方触动了一个机关。机关一响,靠墙的地板“咔”地一下就开了。我还以为会像莲花落一样要等个一分半钟的,谁知道它突然就开了。我脚下一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我摔到了墓室的下面一层,并不是很疼,漏下来的沙子给我垫了个底。我抬头一看,地板开始慢慢合上了,从上到下起码有三米高,要没这层沙铺着,摔下来得交出半条命。
我在地板完全闭合之前,借着烧棺材的火光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我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道深石坑,进出就三米左右,直接通向外面。我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我活着出来了,担心的是一出去怕是又会撞上什么怪物。
将近一分来钟,顶上的地板完全闭合了。我正愁黑灯瞎火,却看到外面有火光晃动,离这里越来越近。我悄悄走到深坑的出口边,身子紧贴着内壁。心想只是路过不打紧,如果进来,不管是谁都先擒住再说。
火光越来越亮,脚步声越走越近,从脚步声可以判断出,来的并不是一个人。再仔细一听,他们还在轻声说着话。
“三哥,我们已经炸了三只蛊卵尸了,尸犼差不多也该觉醒了撒?”
“现在还不行,必须把其余两只也找到炸了。尸犼是专门养来对付朽蛊尸的,每炸一只蛊卵尸它才会开一只眼。等六只眼睛全开了,别说对付朽蛊种尸,就是撞开三寒门也莫问题。”
听到两人的对话,“尸犼”在我脑海中一顿,一连串古书和故事中的描述一下子就弹了出来。尸犼和魃有点类似,都是尸体经过多年不腐烂,吸收日月精华发生尸变形成僵尸,然后僵尸修炼成妖。
长白毛的通常会变成魃,就好像刚才我在水底墓室里看到的那些,一旦尸变,今后可能就变成魃。长黑毛的会变成尸犼,但尸犼不容易修成,这种怪物天生遭雷劈。可能是因为它的体质类似于避雷针原理,所以一出现总会被雷劈死。现在极气遮天,雷是劈不着那怪物的了。如果没有被劈死,修炼一些时日就会变成金毛犼,那将是凡人阻止不了的凶兽。在神话中,观世音菩萨的坐骑就是金毛犼。
琢磨着那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人说尸犼有六只眼睛,我便明白了,开始追我们的三脸黑毛怪物就是尸犼。这两人胆子可不小,竟敢养出这样凶邪的怪物。他们不仅提到了尸犼,还说到了朽蛊尸和三寒门,看来他们也是想进入三寒门的。这一下,我对三寒门就更加好奇了,不知道那扇门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藏,让这么多人不顾性命之危也要进去。
“三哥你忘啦,山上只剩五只蛊卵尸了哈,在九五年的时候就被甄老头弄死了一只。”
“这个你莫担心,我跟大娃早就商量过了,最后就要用甄家人的血来给尸犼点睛。”
“可是老五在山下已经和甄家那小子碰过头了,之后还要抓他恐怕有点难咯。”
我头皮一紧,他们口中的老五可能就是周再富,如果这个三哥是周老三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就是周老四。周家人多势众,要是个个都有周再富那样的身手,可就麻烦了。且不说老仇新怨,他们直接要抓到我放血。
现在我的头是一个有两个大,不知道我这样急死以后会不会变成双头尸犼。如今连周家人都知道到朽蛊尸和三寒门,而且他们还养了尸犼。加上我在水底墓室中看到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老周家原本也不仅仅是普通土豪那么简单。
外面的火光突然在洞口停住,两人也停止了谈话。
“是哪个!”其中一人喊道。
我心里一怔,手中作着掐诀的准备,只要他们一进来就先定住了再说。等了几秒没有动静,隐约听到悉悉索索,像在拆什么袋子的声音。我忽然想起,先前的火药肯定是他们点的,估计是想扔一包进来炸死我。
我转身冲到洞口,掐诀念咒,镇魂咒一出,他们两人就一动也不动了。这两个人年龄在四十岁上下,一个肥头大耳络腮胡,一个尖嘴猴腮八字眉,看上去就像土匪和算命的聚头了。他们手里果然有一包火药包,应该是特制的,听他们说炸死过三只蛊卵尸,貌似能印制朽蛊。就算是普通的炸药,我也受不了那个,一点燃我准死。
他们确实被我定住了,可我自己也突然虚脱一般腿软了。这个咒术只能维持半分钟,对付尸犼是那样的,对付人也许会长一点,但不会太过理想。我现在逃不了,双腿更是不使不上力气。
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好不容易活出来,又要被这两人放血了。但我也没有办法了,太实在是累了,不光是身体累,最主要的是脑袋,最对不起这颗脑袋了,这几个小时就没让它歇息哪怕是一秒钟。想着想着,我干脆仰面躺在洞口,等死。
突然,我感觉肩膀一紧,有人把我往外拽。我仰着头,那两个人还定着呢,是谁爬到下面来拖我了。
人就是这样,本来已经绝望了,但只要还一丝希望,又会拼尽全力求生。
知道有人救我来了,我附和着,用肩胛和臀部蹭着地面往外挪。刚翻到地下,我就被人反扣着背在背上连跑带拖。我感觉背部很温暖,还应到那人的后背很软,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以下,而且还不能完全背动我,跑得还很慢。我隐约已经察觉到了,对方是个女性。
她背着我拖了几米,我的小腿充了血,一下子又恢复了。与此同时,那两个被我定住的人脑袋微微动了,他们企图转过来看我们。
我的力量恢复了,不能被她一直带着跑,而且她的速度太慢了。我好歹是个男人,力气比她大得多,于是反扣着将她胳膊一扯,顺势把她拉到怀中,跟着把她扛到肩上就开始跑。
跑了一阵,我扛着姑娘来到一个蛮子洞附近。确定后面的人没有追来,我这才把她放进洞里,然后自己也爬了进去。
“甄二哥,你……”
她一开口我浑身鸡皮疙瘩,居然是田儿的声音。因为在盗洞下面的棺材里看到过一个和田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尸,所以我现在不敢轻易去相信她。而且这个田儿是只身一人的,那只虿并不在她身边。这太奇怪了,她不可能有干掉虿的能力。
正当我纠结的时候,她一把从我背后搂住了我的腰,带着哭腔说道:“甄二哥,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连你也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我应到她正踮着脚尖往我的耳朵根呼气,温热的风惹得我心里一阵酸痒。我咽下一口唾沫,希望这姑娘能够矜持一点。可是她的嘴唇已经碰到了我的后劲,她在亲吻我的脖子。
“田儿,你这是饿了吗,生肉可不能吃……”
她没有回答我,一个劲地亲吻我的后颈,又轻啄又吮吸。我脑子一热,心慌难耐。天地良心啊,我是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吃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呐。
“妹,妹子,咱们这样不合适,你才十八岁。再说了,现在这种时候,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她还是不管我,手也开始不规矩了,在我腰上摸索。忽然,她提起了我的索尸衣,将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
我一个激灵,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