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争执之时,一道淡漠如水的声音传来:“不用,我来了。”
三人齐齐色变,看向大殿中央的那人,白衣银发,衣诀翻飞,人就像他的声音一样,淡漠如水。
风回雪无视三人如炬的目光,淡淡道:“白玉落崖生死未明,多九思被魍魉抓去了冥泽之地。”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恒阳瞬移快一步挡住了风回雪的去路,质问道:“你以为玄剑天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风回雪漠然的反问道:“不然呢?”
“你……”
帝千寻见此,脸色突变,忙上前将恒阳拉至一旁,对风回雪施礼道:“我等三人在此多谢阁下报信,若是阁下不弃,可否坐下喝杯茶。”
风回雪冷漠的看着帝千寻,凉凉道:“心诚不在此处,茶好又有何用?”
不待帝千寻回答,人已远去。
恒阳微怒道:“为何拉着我?”
帝千寻苦笑一声道:“师兄你这冲动的性子可得好好改改才行。”
“师兄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人在我们玄剑天宗来去自如,功力根本不在你我之下,何况人家前来报信只是一番好意,若真打起来,且不说天宗会不会毁于一旦,失的可是你掌教的颜面啊。”
恒阳冷哼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紫珏也出声道:“千寻说的不错,师兄你冲动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白玉和九思的下落,设法救人才是大事。”
恒阳道:“此事先不要惊动天音。”
恒阳平时随冲动,但是冷静之时,却是心思缜密,慧心之极。
帝千寻和紫珏点头同意。
子然出了议事殿后,耷拉着双肩,呆呆的向前走着,双眼无神,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顽皮气息。
师父和师叔失踪,原来都是自己害得,师父身上有留神香,师叔不可能没察觉,他们一直将自己当一个贪玩的孩子一样,从不怪罪他,可是这一次,他却因为贪玩闯了大祸,若是师父和师叔有个万一,自己该如何交代。
天本已大亮,一路上有好多个弟子向他打招呼,他都像没看到一样,引得众弟子一阵唏嘘。
他就那样一直走着,直到路过一间房时,里面的声音使他停下了脚步,那是唐熙的声音。
“我胆小,我怕事,是师姐你带我回来,给了我自信与信任,师姐,你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一定要醒来,我说过要照顾一辈子的,你一定要醒来啊。”
听着这些话,子然握紧了拳头,一脚踢开了门,唐熙正握着子衿的手,双眼通红的跪在床边,他看到子然进来,先是缩了缩脑袋,随后慌忙松开了手,但是已经迟了。
子然一个箭步来冲床前,一把拽住唐熙的领口往旁边一甩,或是跪了整整一个晚上,腿有些麻,他直直的向旁边倒下去,慌乱中扯住了桌布的一角,却使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砸向了他,额角被砸出一个血窟窿,鲜血顺着眼角留下,有些恐怖。
子然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再次上前,一手抓住领口,拳头已经结结实实的落下。
愤怒道:“凭什么?你凭什么照顾她一辈子?你拿什么来照顾她?你的懦弱吗?啊!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啊!”
动静太大,惊动了门外经过的弟子,渐渐的越来越多,看着唐熙被打得面目全非,有几个弟子忍不住上前劝阻道:“都是同门师兄第,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其他弟子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子然回头怒道:“滚!”
那弟子脸色有些难堪,没想到子然会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无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唐熙忽然对疯了一样的子然大声吼道:“我可以的,我可以的,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他这一声吼出去,惊的众人睁大了眼睛,他们都以为唐熙疯了,其实唐熙他自己也感觉他是真的疯了,谁人不知唐熙是玄剑天宗胆子最小的,平日里最怕子然,怕的要死,那简直就是老鼠遇到猫一样,哪里敢大声说一句,今日却对着依然大吼,实在不可思议。
子然的拳头停了下来,他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似乎被抽干了力气。
众弟子忽然让出了一条道,行礼道:“拜见圣尊。”
帝千寻看了一眼子然,暗暗叹了口气道:“子衿尚未苏醒,你闹得还不够么?”
子然看了一眼昏睡的子衿,垂着眼眸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头也不回道:“那就拿出你的努力让我看,不然……休想。”
众弟子又是一阵唏嘘,唯有面目全非的唐熙咧开嘴笑的一塌糊涂。
帝千寻对其他弟子凉凉道:“还不散,等着我做午饭给你们吃吗?”
众弟子一阵心虚,片刻便都没了影子。
帝千寻摇摇头,对着唐熙道:“只是皮外伤,去药老那儿上点药吧。”随后向着子然离去的方向漫步而去。
风回雪离开玄剑天宗之后,徒步慢行于空中,就像是脚底下有条隐形的大道一样,他就那样一步步走过了万水千山,随是徒步而行,速度却奇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已到了璧山雪谷山下,他对旁人犹如隐形人一样。
突然,他停下脚步,看向一只被露水打湿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纸鹤,招了招手,那纸鹤就动了,它拍打着翅膀,颤颤巍巍的挣扎着朝他飞过来,落在手心里。
随即一个有些欢快的女子声音传来:“爹,娘,哥哥说要带我去仙山看看,那里是他生活八年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你们不用担心,等我玩够了就回来。”
听完后,他那千年寒冰的脸上竟浮起了点点微笑,却只是昙花一现。
他仔细的擦着纸鹤上的露水,是那么认真,伸手,纸鹤再次扑打着翅膀飞出掌心,向远处飞扑,不在那么摇摇晃晃。
随后,他望了一眼山顶,转身向西行去。
璧山雪谷中,不在有大雪纷飞,多余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躬着腰这里踩踩,那里戳戳,时而看树上,时而望向山下,似乎寻找着什么。
忽然抬头看到念曦从远处走来,气喘吁吁,身后似乎拖着什么东西,多余人跑过去一看,竟然是个人,而且是个男子,因为被倒拖着,衣衫都有些半开,满脸冰渣,甚是狼狈。
念曦见多余人只是好奇的看着,无奈道:“帮忙啊。”
多余人有些不自在道:“哦,那咋们是不是该把他扶起来。”
终于在两人的努力下,那人被安置到了旁边的屋子,随后念曦便坐到旁边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无奈,多余人问道:“他是谁啊,你为何带他来这里?”
想起昨天他那句住手,念曦道:“他受伤昏厥在了谷口,且算是昨天他救了我一命,今日我还他一命吧。”
多余人哦了声,并没有问念曦,她说的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再三犹豫后问道:“那你有没有……有没有见到一只纸鹤。”
念曦向窗外撅了厥嘴道:“那不是吗?”
多余人惊喜的转身,看到一只纸鹤穿过红梅树,越过窗户,朝自己飞来,伸手将它接到手心里,却惊奇道:“咦,这不是我折的。”
纸鹤一闪一闪的扑打着翅膀,有声音从里传来:“嗯,传音术练的不错,终于成就了你的奇迹,这回出去跟着九思,可要好好长长见识,不然会被人当做土包子的。”
这是云姨的声音,多余人微微弯了嘴角。
接着又有声音传来:“该我了,该我了,”这是冷千柔的声音,只听她清了清嗓子道:“女儿啊,一定要吃饱穿暖,别饿着啊,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娘亲,娘亲给你做主。”
这还是多余人第一次听到冷千柔如此直白的霸道。
接着又有声音传来,是多庄林的,只听他宠溺道:“宝贝女儿,你可不能玩着玩着就忘了你老爹啊,不然九思那死小子就别回来了。”
却又听冷千柔嗔斥道:“你瞧你说的什么瞎话,咋们女儿那么乖……”后面还在说着什么有些听不清了,却满满的都是温暖。
看着一脸欢笑,沉浸在幸福里的多余人,念曦有些落寞的起身离去,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雪地里浅浅的脚印。
半响,多余人小心的用一张手帕收起纸鹤,转头却没看到念曦,四下张望也没发现其身影,却又被床上的人转移了注意力,她发现,床上之人的衣服和白玉的衣服很相似,只有腰带颜色不同。
看他的打扮,难道他是玄剑天宗的弟子?如此推断着,多余人拿了毛巾替他擦掉了脸上的冰渣,露出来他本来的面目,原来是昏厥在谷口的玉涵烟。
????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双目禁闭,优雅而沉静,就像一块玉,与白玉不同,白玉洒脱不拘,棱角分明,犹如一块不能琢玉,而他圆润无比,望着就感温暖,犹如一块极好的暖玉。
忽然,腹中传来咕咕声,多余人摸了摸肚子,起身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念曦,她又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终于找到了厨房,那里似乎有好长时间没有生过火,但是却一尘不染。
她又找了一圈,却只找到半碗像红豆一样的东西,她嘟着嘴,纠结了好半天,无奈肚子实在太饿,她只能试着用那东西去煮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