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喽”,关山河大步向前,神色明显可见暗藏的喜悦。
大家伙沿着蜿蜒小道盘旋而上。庙宇不大,近在咫尺,黄白外墙上颜色有些脱落,锃亮的瓦楞光滑可鉴。一座足有七八层高的塔楼从山庙后平地而起。塔形如春笋,八棱八角,消瘦挺拔。
“怎么还没走到”,王夏留靠在石崖上,气喘吁吁。
时间已是正午,日头晒的正烈,大家伙壶里的存水所剩无几。关山河抹一把汗,嘴里干啃着压缩饼干,有点儿食不下咽。他的嘴角因为长时间少水,起了厚厚一层皮。关山河抬手胡乱擦拭嘴角的碎屑,塞上几口压缩饼干。
“再坚持一下”,他鼓励道。
“大爷,你丫的是猿人泰山”,蟑螂大口呼气,对他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积极状态,十分佩服。
六子呵呵一笑:“你才知道”。
“平时叫你锻炼你不干,现在不行了吧”,关山河大掌拍上他背。蟑螂一下没站稳,双腿瘫软在地,嘴里直呼:
“我靠,去你丫的,拍死我了”。
木起立在一旁,环顾四周,吞下手里最后一口压缩饼干。然后,转回来眼里带笑,驻足观看他们打闹。站了一会,见差不多了,清清嗓子,开口:
“停,各位,我们迷路了”。
“什么”,关山河停下动作,不解的问。
“你们发现没,这里刚才我们来过了”,木起手指了指王夏留背靠的石崖,提醒众人。
“呀”,六子大叫,可不是嘛。
“草,鬼打墙”,蟑螂咒骂出声。
“又绕回来了”,王夏留和大洋、六子双双苦笑。
只有关山河一副呆愣傻住的模样:我怎么看不出来。六子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调开视线不想理他。内心鄙夷:每到这种时候就犯傻,这人没救了。
木起对他的鲁钝十分头疼,这人平时不是挺精明的,怎么对就周围环境特别不敏感。
“呵呵”关山河用蒲扇大掌拍拍后脑勺,夸张的咧嘴露出尴尬的笑。哎呀,被鄙视了。
“你看,这石崖,上半截和下半截颜色明显不一样。”木起细致的解释道。
“山上的石崖都这样啊”,关山河脱口而出。
“哈”,蟑螂捂眼,看不下去。
王夏留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似的,直接当他傻的,嘴里毫不留情的讽刺:“蠢材,蠢材”。
关山河觉得自己很冤枉,小声嘀咕;“谁知道石头还长的不一样,这怪我?”
“白痴,你还在这里撒过尿,这就不记得了”,木起受不了的抓住他衣襟,大吼。想撬开他脑壳看看,这人到底怎么长的。
关山河吓一跳,有印象了。就在长刺的荆棘丛那里,他尿了一泡。
“哈哈哈,想起来了,别激动,别激动”,他小心翼翼的赔笑。
“哼”,木起甩开手,平复心情,迟早被他的迟钝气死。
“现在怎么办,蟑螂你有法子吗”,关山河希冀的看向蟑螂,他跟原叔学的那点东西不知道够不够用。
“大爷,我那点水平你会不清楚”。
关山河顿时无语,这臭小子学东西,三天打网两天晒鱼的,指不上他。
“应该是阵法”,王夏留祖传的活艺,对风水玄学很有一套。“大道五十,天演四十九,遁其一”
“说人话”,关山河急急的打断,对这下流呸关键时刻喜欢卖弄的臭毛病很头疼。
蟑螂灵光一闪:“是了,你们看,我们沿着弯道上来的时候,全是沿着石崖走,若果我没猜错的话石崖下的台阶应该是四十九个阶梯,这样的石崖应该有四十九个,风水玄学上说遁其一,这就是一线生机”。
王夏留赞赏的点点头,跟着开口:“我们只要找出第五十块石崖就能走出去。”
“那快开始找吧”,关山河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等等,从哪里开始找,我们刚才已经绕过一圈,显然没用”,木起镇定的开口,思虑道。
是啊,众人沉默,这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先找找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木起建议,虽然他强烈的感觉到这并不管用。
“小萌说的对,既然知道了办法,一定能走出去的”关山河附和,乐观的想指不定瞎子撞上猫了呢。
日头渐偏西,众人在小道上一遍一遍来回摸索,折腾了几个小时,始终没有找到传说中的第五十块石崖。
“是不是搞错了”,蟑螂不确定的问王夏留,心底没什么把握。
“不会的,肯定是哪里遗漏了”王夏留喃喃自语,他的目光眺望先前爬上来的石阶,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
“在哪里”,众人急急问。
“我们搞错了,所谓的一遁,应该是指一线生机是隐藏的,所以压根没有第五十块石崖,我们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走出去了”。王夏留笑看着大伙,自信地道。
木起点点头,沉思一会儿:“我们手牵手,闭上眼别走散了”。
“来”。关山河伸出手。
众人一个牵一个,小道路窄坡陡,不时有人脚下踉跄几步,被两手牵着的人迅速搀起。不知闭着眼走了多久,王夏留在心底默数台阶的步数,直到脚落在最后一格站定。
“到了”。
众人睁开眼,满目诡异的红。他们不知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方才还是日头正烈,清朗清明的天空。现下,漆黑不见任何光亮,只有两侧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红光通天,异香扑鼻。
“这是哪”,关山河精神恍惚,好像进入了一个迷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头,清风拂面带着微醺的醉意,全身暖烘烘的十分满足。
“快来,来呀”,是他爹和娘的声音,关山河鼻头酸涩,两行热泪流下。不远处,爹娘温暖而慈爱地看着他,嘴里呼唤他的名字,仍旧如过去年轻时候的模样。关山河鼻头一酸,自爹失踪后,没多久娘就过世了,他好想他们。
“山子,来娘这边”,娘像它招招手,关山河痴痴的看着他们,迈步而去……
木起听见王夏留的声音睁开眼,被眼前的灯笼所吸引。他只觉得眼前红艳艳的灯笼给他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木起缓缓的跨上石台,小心靠近灯笼,伸手碰触。灯笼表面触感细腻光滑,散发浓浓,令人迷炫的香味。他稳住心神,心头万分警惕。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风轻轻吹过,吹的灯笼里的火焰忽闪忽闪跳跃。灯影斜照在木起身上,落下一道暗影。
木起神思一杵,收回手慌忙后退。
是人皮,灯笼是由一张张完整的人皮所制,仔细观察会发现,上头还带着细细的毛孔。
那灯火……灯火中心是空的,四周只有一层模糊虚晃的火焰。火焰虚虚实实,风过不灭。异香正是由火焰中散发。木起大惊,回想起从前在家族的阁楼藏书上看到过的。这灯火应该是由人油和鲛油加入能迷幻人神志的药物熬成,灌入被红染料炮制过的人皮灯笼中,千年不灭。这种东西向来被用于主墓室里做长明灯,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好多美女”。
是王夏留的声音。木起回身,发现众人已经陷入迷幻里:王夏留手里做出抱人的动作,脸上露着色眯眯的贼笑;关山河冒出胡渣的大脸哭的凄惨,嘴里叫嚷“等等我”;大洋身下被汗水打湿,好像在与人殊死搏斗;“鸡腿”,六子嘴角留口水,显然在做美食的梦;还有蟑螂,步履蹒跚负重前行,脸上笑呵呵一脸捡到宝的模样。
木起手扶地上,飞身跳下石台,用匕首割破手指,点在众人额头。
关山河脚下一顿,眼神霎时恢复清明。
“怎么回事”,他立刻察觉自己着了道。
“灯油里有迷幻药物”。
“我去,我的宝贝啊”,蟑螂痛心疾首。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大洋对蟑螂的财迷程度十分了然,叹道。
“大家捂住口鼻”,关山河迅速做出反应。幸好木起不受影响,否则大家可能会就此沉沦美梦慢慢死去。
“那边有路”,六子虽然也在默哀他的鸡腿,但现在保命要紧。
“走”。
众人顺着路陆续退出人皮灯笼包围的范围。就差最后一盏了,忽地,人皮灯笼旋转起来,飞过众人头顶,封住退路。火焰锃地烧出人皮灯笼外,霎时火光通天,在黑暗里格外妖娆。人皮灯笼旋转的越来越快,撞在大伙身上。
关山河左闪右躲,偶尔不小心摸到飞身而来的人皮灯笼,细腻的触感令他头皮发麻。
“太他妈邪乎了”,王夏流大喊,躲闪的速度慢了下来,差点被火焰伤着。
“想办法冲出去,不然很容易想入幻像”,木起躬身避开一个人皮灯笼,却来不及避开侧身飞来的灯笼,他敏捷的抬脚踹开。人皮灯笼仿佛柔软胶着的弹簧,退开几步又马上欺身上来。
“谁他妈搞的这些玩意”,关山河十分火大,是哪个混球专门搞这种邪门的玩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木起勇猛的旋脚踢飞一个人皮灯笼,不小心砸到石台。
“轰隆隆”,石台爆出断裂的声音,底下露出一个洞口。木起心下一喜,是盗洞。
“擦,这也成”,关山河对他的狗屎运十分震惊。
木起露出两颗虎牙得意一笑,戏谑的道:“怎么样,大爷,来不来”。
“这不废话”,关山河闪开人皮灯笼,钻进盗洞。
地下,盗洞很宽敞,直接到底。盗洞的尽头通向一间宽敞的墓室,关山等人钻出盗洞,正想四处探查一番。
“咔”,一阵石门移动的声音,墓室大门打开,探进来一张小脸。
“你们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