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不开心,很不开心。想他虽然外号叫蟑螂,但并不是真的臭虫,那些牧民见他们几人,就跟见鬼一样,远远的,就逃了开。
眼下的窘状是,方才围坐着热切交谈的牧民,见他们来了,立时安静了五秒,然后赶着各自家的牛羊如鸟兽一般一哄而散。
现在,他,木起,王夏留,他们三人站在草原最热闹的牧场,方圆五百米内不见一头牲畜,更不用说是人。
“啊~”
蟑螂朝天怒喊,发泄到草原以来积攒已久的郁闷。那些个牧民远远的听见,吓的不行,以为他们发病了,又赶着牛羊跑出几米外,确认比较安全了才停下。
“卧槽”,蟑螂眼瞅着他们的行为,觉得刚才吼出去的几分郁闷又回来了,“妈的,我们就这么见不得人。”
“呵”,木起冷笑,因为某人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认识不清。
王夏留双手向后小心翼翼的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现在可不就是过街老鼠”,他在胸前的大袋里翻找出梳子,吐口唾沫在上面抹开,接着梳头。
唾沫星子被风吹出,不小心溅在蟑螂和木起身上,两人赶紧躲开,还是避免不了粘上一些。
蟑螂恶心不已,大骂,“你个下流痞子,脏死了,这里连只蚂蚁都没有,谁还来看你?”
“你懂个屁,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王夏留反驳道。
“我去你的,就你那几根头发跟鸡毛似的,还发型”。
“这是流行,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流行?”
“你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
两个人一言不合,相互鄙夷起来,不服输的想把对方压下去。
“嘘”
忽然,木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你们两个别闹,有人偷窥”。
从刚才起,他就有被人窥探的感觉,初时还以为是牧民,后来发现那道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才警觉起来。
木起神情冷凝,精神高度集中,迅速判断出窥探来源于他们背后,那人躲藏的并不高明。他猛然回身,锁定后方茂盛的草丛。草丛里露出半颗黑色的脑袋,对方明显吓了一跳,立马缩回探出的脑袋,他见木起没动静,还以为没被发现,又悄悄探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叫这么笨的人来监视?
蟑螂和王夏留沿着木起的视线,也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蟑螂走上前几步,想要过去把对方抓出来。
后面的木起,眼明手快的拉住他,蟑螂脚下一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木起用余光示意他远处的牧民。
差点忘了他们,蟑螂立即明了木起的顾虑。那怎么办?蟑螂目光四下环绕一遍,落在牧场东南侧的几顶蒙古包。他心眼一转,有了办法。
蟑螂轻触木起和王夏留的衣角,用嘴努了努那边。木起和王夏留立即领悟,三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朝蒙古包走去。
后头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蟑螂他们走到两顶蒙古包中间,快速朝两边躲起来。
“别动,小心我手抖”,木起趁来人跑过来,矫健的抽出背着的偃月,横在对方脖子上,冰冷的威胁。
对方吓的抱住头,“别杀我别杀我。”
怎么是个孩子?木起诧异,他移开刀口,转过来人,真的是个孩子,十来岁年纪,穿一身鄂温克族服饰,皮肤黝黑,眼神晶亮。
他收起偃月,双手环胸,眼睛紧紧盯住对方的动作,不因对方只是个孩子而放松警惕,“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哎哎哎,怎么是个小孩”,蟑螂和王夏留从另一边走出来见是个小孩,也是一脸意外,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不经有点失望,本来还想着能得到点线索的。
“小破孩,你叫什么名字?”蟑螂一脸和蔼的蹲下,脸上写着这儿有糖吃的模样,以前他都是用这招哄骗四合院的小孩,百试百灵,却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吃了瘪。
小孩阿尔木鄙视的看他一眼,“我叫阿尔木,不叫小破孩”,他在三人脸上看一遍,觉得还是木起正常一点,决定跟他谈。
“我知道你们在找探险队,我见过”,阿尔木一句话勾起三个人的兴趣,“不过……”他手心向上朝木起伸出。
木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像他要钱,他十分惊讶这孩子的市侩,思量一会儿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我没骗人,就在曼巴扎伦神庙,我见过,”阿尔木激烈的辩驳,不久反应过来木起这是在诈他,他懊丧的叫骂,“你们城里来的人太狡猾了。”
木起轻笑,朝王夏留要了张五十的人民币递给他。阿尔木开心的接过,摸了又摸,小心翼翼收进怀里。
“现在可以说了吧?”
据阿尔木描述,两年前,阿尔木的父亲去世,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两年来,他在部落里给牧民放牧过日子,牧民可怜他,常常接济他,尤其是曼巴扎伦神庙的守庙僧更是如此,阿尔木没事干的时候就去庙里蹭饭。
那天,他像从前一样去庙里吃饭,到曼巴扎伦神庙门口的时候发现,守庙僧正和一人在谈话,他不敢打扰,就进庙里等。没多久,守庙僧进来拿了许多奶酪和烙饼给那人,那人十分感激临走前留下一颗珠子。后来猛根发现探险队的尸体,阿尔木猜那人也是探险队的人,之后又发生了死人的事情,他就不敢对外说见过探险队的事了。
“那人光拿食物,说什么了?”木起得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探险队的人,还有探险队为什么突然失联。
阿尔木摇头,那时他饿的慌,对那人用一颗珠子换走那么多好吃的不满极了,哪还想的到去问。
“神庙在哪里?”木起无奈,只有亲自去一趟曼巴扎伦神庙了。
阿尔木想到什么似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再次朝木起伸手。王夏留见状,直接又塞给他一张五十的人民币。
他开心的一把抽过去,摸出怀里另一张叠在一起,看了半天,嘴里嘟囔,“曼巴扎伦神庙在我们部落正北方向,走过去要一个小时左右,不过不是当地人可不好找,有人带最好了……”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贪心”,蟑螂没好气的道,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爽。
阿尔木抬头,面无表情,“你没试过饿肚子,凭什么说我贪心。”
“你……”,蟑螂被他呛的无法反驳。
“好了好了,给你”,王夏留再拿出一张钱币,他轻拍蟑螂,“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这下可以走了吧”,木起看看时间,再耽误中午前就回不来了。
“可以可以,这个方向”,阿尔木喜滋滋的收好三张钱,跑到前面带路,“去曼巴扎伦神庙的路我最熟了,我带你们抄近道,今天那达慕盛会,刚好路上没人,你们不用担心会撞上牧民”。
半个小时候后,木起,蟑螂,王夏留站在一座老旧的庙宇前。
天地间空悠悠,曼巴扎伦神庙孤孤单单伫立在茫茫草原中央,神庙附近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标识,仿佛是被遗弃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