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陌钰和司徒炫宇长谈了整整一下午,才知原来凝香雪是现任雪渊国国主特意选定的圣女人选,目的是为了让圣女传达国师的旨意。可凝香雪去当圣女之前便恋上了司徒炫宇,于是想方设法来到了紫宸国,就是为了来找司徒炫宇,而现如今,凝香雪怀了司徒炫宇的孩子,便被国师用特定的时空扭转的法术抓回了雪灵山。
而司徒炫宇想挟持花梓幽回雪渊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藏宝图,找到宝藏,让国师放了凝香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现如今被姬陌钰这么一打断,司徒炫宇也只好将自己的目的告之,但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姬陌钰也能带花梓幽去找到宝藏的话,那么他也算助国师找到了阵眼,那么他便可以以此来求国师放了凝香雪。
其实司徒玄宇能知道这么多雪灵圣经中的记载,也是因为凝香雪告诉她的,凝香雪能读出国师的想法。
当初他也只是用藏宝图来引诱姬陌枫,这样他在紫宸国才不会被人欺负,凝香雪的身上压根也没有所谓的雪灵山藏宝图,一切都不过是他为了取得姬陌枫的信任而帮他布的局,谁知,他未料到,当他可以回雪渊国的时候,雪儿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国师抓回了雪灵山,雪儿说过,国师会控制即将出生胎儿的意识,让其成为可供驱使的傀儡。
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也只是在雪儿被抓后,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但他心中在想,他绝对不能让那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他的小孩。
但他对花梓幽的情愫却是那般不由自主,当他很小的时候看到家中那张很早以前就留下来的大祭司的画像,他就深深地被画像中的大祭司所吸引,他并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觉得看着大祭司的眉眼,他心中一切的烦躁和不安都会远去。
当他第一次在琼华殿见到花梓幽时,他心中的震撼让他不知所措,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与画中的大祭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那般地引人瞩目,虽然不久前,他看到雪儿的痴心,有了雪儿,但他的心其实更被那才艺出众的花梓幽吸引。于是他才灵机一动,想起以作画为借口去见她,谁知见了她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越发不舍,原来她的琴艺也那般高超。
再去取画时,当他看到那灵动飘逸的少女在荡秋千,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了他的脑海里,一想到她要嫁人了,心里却有一种莫名难言的酸楚,他于是又厚着脸皮送给了她两千两银票,想要和她拉近关系,她竟豪爽地说和他做朋友,其实他当时面上一副无所谓的笑,但顿时却有丝丝苦涩的感觉入心。
他骗她说了提前回雪渊国,其实是给她挖了个陷阱,太子姬陌枫想对付姬陌钰,他也正好打探到了办法,从她身上下手,他用前朝公主的消息引花悠扬去雪渊国,目的就是在路上抓住花悠扬,计划很成功,果然,紫宸国的皇上早已忌惮花悠扬的财力,他所做的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到花梓幽成亲那天,他本来是想用雪儿暂时在叡王府拖住姬陌钰,让他可以有机会带走花梓幽,可没想到雪儿在他去抓花悠扬那天,被国师用法术抓走了,于是他就正好利用颜若雪扮成凝香雪,他躲在花轿中和颜若雪一起到了叡王府,才有了后来他借颜若雪之手劫走了花梓幽。
再次见到花梓幽,虽然知道她已是姬陌钰的人了,但他的心仍控制不住地喜悦,他觉得一定要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不仅是为藏宝图,还为他自己的心。
他先从北逃去,让人以为他会直接从北门回雪渊国,其实他最后是想从东海绕回雪渊国,谁知姬陌钰速度太快,他最终还是未能马上出了洛邕城,他让人将花梓幽暂时送到了皇宫,本来是想用明帝来压制姬陌钰,让他休了花梓幽。可谁知已躲在太子府一众美人中的他,还是被姬陌钰抓住了,看来姬陌钰也真的是非常在乎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他吧。
如今姬陌钰将他关了三天以后,再将他放了出来,却用化功散化去了他的内力,想到从今以后,他便是平常人一个,他表面依旧云淡风清,放荡不羁,可内心却是有种更是无可奈何的感觉。
当他从叡王府下人的口中听到花梓幽已被姬陌钰休了,他的心又一次地有着莫名的狂喜,他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此刻才认清自己的心,他对凝香雪的情是青梅竹马的眷恋和不舍,但他对花梓幽的心动却是让他看到了那灵魂深处开出的惊艳花朵,让他觉得那才是他一生应追逐的美丽。
司徒炫宇自被姬陌钰放出来好生招待后,不知不觉在叡王府已住了快半个来月了,除了那天的对弈长谈后,姬陌钰再未找过他,而是将让他住进了招待贵客的凤林苑,却是派了高手看护在院外。
这一天,他实在是呆不住了,他以为姬陌钰既已从他这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总该有所行动才是,可他实在是琢磨不透姬陌钰想干什么,按理说,他怂恿太子出征,就是为了避开太子姬陌枫带花梓幽去雪渊国,若是姬陌枫知道藏宝图跟花梓幽有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征的。
他觉得自己不是女子,整日被好生招待在笼中,他心里着实憋了股火。
已将近六月底,甚是炙热,太阳洒在铺满青石的院内,感觉似有烟冒出。
用过午膳后,司徒炫宇突然脸色煞白,踉跄着走到凤林苑门口处,然后单凤眼斜挑一圈,手按肚子,似极度难忍地倒在了地上,顺便将旁边一棵盆栽的天南星也打翻了。
守门的府卫看到了,走近来一看,两人连忙扶起他,见他煞白的脸上似有豆大的汗水滚落,其中一个说道“不好,这位司徒公子是王爷的人贵客,怕是犯了急病,快去禀报王爷。”
“好,你先扶他进去。”另一个府卫连忙向云宵阁的方向跑去。
凤林苑厢房内,刘太医正在为司徒炫宇把脉,姬陌钰坐在桌案旁,眼眸幽深,若有所思。
“这位公子只是中暑而已,待老夫给他扎扎针,便无大碍。”刘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起身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快速扎向司徒炫宇手上的关冲穴,少冲穴和中冲穴,后又扎像他脚上的太冲穴。
半晌后,待银针拔除,司徒炫宇神色才逐渐恢复如常,刘太医才起身告退。
“叡王殿下,你这是在囚禁本公子。”司徒炫宇有气无力地冒出这么一句。
姬陌钰看他没事,也松了口气,便端起茶盏,用盖子拨了拨上面的茶叶,漫不经心道“本王好心养着你,也免你操心。”
司徒炫宇一窒,竟被气得生生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告诉你,本公子不稀罕,本公子不是女子。”
“可本王稀罕你的命。”姬陌钰头未抬,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司徒炫宇有些错愕,忽的又邪魅一笑,得瑟道“叡王殿下,你不会看上本公子的美貎了吧,告诉你,本公子虽长得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可本公子绝计是对男人没有兴趣的,你可千万别像你那玩女人如衣服的太子皇兄一样,也想打本公子主意,告诉你,没门,你看你那太子皇兄不仅没得逞,而且还对本公子言听计从,就当知道本公子也是有些手段,绝计不会任你摆布的。”
姬陌钰听他说了这么一段话,不觉嘴角上扬,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司徒公子还是别自作多情的好。”
司徒炫宇向手点了点额头,眼珠在单凤眼中转了一圈,才作愰然大悟状叹道“莫非叡王殿下其实还是担心那位花小姐,在下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身上下了同命蛊,可是她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叡王殿下也无须担心在下的性命了,只要在下不受性命攸关的重伤,于那位花小姐并无任何伤害。在下呢,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更别说是性命了,所以还请叡王殿下放了在下,让在下也好回到阔别六年的雪渊国。不然,本公子不是被人杀死,而是在你这里被闷死的。”
“要放你回国,可以,但……要再等本王一个月,本王和你一起去雪渊国。”姬陌钰似若有所思,心里终是不放心花梓幽一人在雪渊国,现在他不确定目前是否只有司徒炫宇一人知道藏宝图跟花梓幽有关,但他可以肯定,一旦雪渊国现任陛下知道这件事,花梓幽绝对会处在危险中,那她这次去雪渊国救离尘,无异于狼入虎口。
“原来叡王殿下果真也经不起宝藏的诱惑,想和在下一起去雪渊国。呵……,不过么,叡王殿下你确定一个月内,就可脱身去雪渊国?”司徒炫宇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玩味。
“有司徒公子你这般诡计多端的人在本王身边,本王相信你想回国的决心,或者你可以央求雪渊国的国师用法术将你变回去。”姬陌钰扔了下这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哎,本公子话还没说完呢……”司徒炫宇朝姬陌钰的背影喊了一声。
姬陌钰脚步顿了一下,却是不容置喙的口气“借司徒公子的天机楼一用,司徒公子若是烦闷,可到本王后院水榭中的凉亭陪本王下棋。”
“你,你……”司徒炫宇愣在原地,硬是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原来他已把他调查得这么清楚。
叡王府书房内,墨玄前来禀报,“爷,颜若雪说,颜如海和太子这一战是想在军中树立威信,好趁机夺得爷你手中的西北军虎符。”
姬陌钰靠在坐椅上,嘴角轻起,露出讥讽一笑,又摸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板指,却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果然聪明反被聪明误,飞鸽传书给王麒扬,让他稳住西北军,暂时服从太子的调遣,如果太子被敌军抓去了,不知这威信何在。至于虎符,他们想要,也要他们有那个本事。”
“是,爷。”墨玄领命而出。
景一看墨玄出来了,才敢推门进书房。
“杨将军如何说?”姬陌钰不等景一开口,扫了他一眼,便直接问道。
景一恭敬地揖手行了一礼,回道,“禀王爷,杨大人已拍胸脯说支持王爷,除颜如海和林宇是太子直接的亲属外,朝中还有一大部分文臣是太子提拨的人,如今花丞相倒台,却无人愿帮王爷去游说此帮大臣。”
“呵呵,无碍,再等几日,将无影楼中查到的支持太子一众文臣府上的秘辛,写信函,送到他们府上,只要他们一倒戈,那些中立的大臣们就是墙头草。”姬陌钰眼中似有淡淡的嘲讽。
“爷,原本您在梁州振灾一事中,表现甚好,为何陛下只是新换了梁州刺史,也将凌统领升了太慰之职,却独不对您重用,不知陛下究竟是何意。”景一略皱眉头,甚是不解。
姬陌钰却是更加明显地嘲讽一笑,“父皇现在可还是日日宠幸那个洛贵人。”
“据景七回报,皇上对其宠爱与日俱增,还曾当着众太监宫女的面许诺,若洛贵人能为他诞下皇儿,他便立洛贵人为贵妃。”景一将知道的如实禀报。
“如此甚好,皇父态度已很明显,让景七继续盯着洛贵人的一举一动,一旦有异常,马上来报。”姬陌钰原本讥笑的眸中已有冷光。
“是,爷,对了,这是管家刚让属下转交给您的信,说是墨染刚派人送来的信。”景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姬陌钰神情立马柔和下来,摆摆手,示意景一出去,待门一关上,却是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书信。
看着看着他不禁眉宇紧皱,突然握紧了拳头,然后眸中竟生出了些烦燥的怒火,一把将信揉成一团。
“可恶。”他有些失态地站起身来。
原来,墨染在信中写道,他们已到雪渊国,本来在东海航行段遇到了海盗,他们准备给海盗一些好处,打发了海盗,谁知道海盗船中的老大却将女扮男装的花梓幽认成了他们的恩人,不仅没有打劫他们的财物,还一路护送他们出了东海水域。他们便很顺利地到了雪渊国都城会宁。
墨染还写道,雪渊国的都城会宁是一片冰天雪地,处处可见神圣庄严的高大建筑物,花梓幽看到的第一眼,便说了句,原来雪渊国竟这般漂亮。他们找了个客栈,正准备投宿,谁知在路上花梓幽的银票全部被人偷走了,他们只有在冰天雪地徘徊了许久,又冷又饿,金煜忍不住去打劫了一辆很豪华的马车,谁知金煜被抓了起来,花梓幽去救他的时候,竟也被马车的主人认作了恩人,还带花梓幽去了雪渊国皇宫,后来他才知道,那个认花梓幽为恩人的极美的男子竟是真正的雪渊国三皇子,而呆在紫宸国的雪渊国三皇子竟是假的。
最让姬陌钰难忍受的是,墨染在信尾最后还加了一段:爷,属下可提前提醒您一件事,那比女子还貌美的雪渊国三皇子竟真的在落魄时被花小姐救过,而且以属下现在对牡丹那种心思来看,只怕那雪渊国三皇子对花小姐早已情根深重,爷,你可要快点来把花小姐接回去,要不然,属下可不敢保证,再过些时日,花小姐就有可能成为别国王妃了。
姬陌钰脑海中不时回荡着墨染信中最后一段话,只觉得整个心不受控制地思念起花梓幽来,他眼眸微暗,快速走出书房,往后院走去,派侍卫去请司徒炫宇来湖心的水榭凉亭。
此时已到傍晚,凉亭中凉风习习,少了丝暑气,人坐在其中甚是惬意。
“没想到刚分开没多久,叡王殿下又召见本公子了。”司徒炫宇丹凤眼微眺,从侍女手中接着茶盏,先轻啜了一口。
“以天机楼楼主的名义给太子写一封信,告诉他,雪渊国三皇子已得到藏宝图。”姬陌钰却是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要是本公子不写呢?”司徒炫宇故意叫板,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那你就在本王的王府养老吧。”姬陌钰此时轻飘飘的话语中竟带有一丝冰冷的狠绝。
司徒炫宇终是双手一摊,有些痞痞地笑道,“叡王殿下,我们来下棋三局,如果你全赢了,信,本公子马上写,如果你有一盘输了,那请恕本公子,就决定让你为我养老。”
当棋盘摆上,三盘棋整整下了二个多时辰,从夕阳照水下到了子夜,放下最后一粒白棋的时候,姬陌钰释然一笑,“如司徒公子这般博奕高手,本王实在是幸会了,承让了,还请公子即刻写信。”
姬陌钰却是笑得比天上的星星还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