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梓幽一路用轻功,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回到了叡王府。
“王爷,王妃回来了。”钱伯一开门,看到是花梓幽,连忙大喊一声。
姬陌钰激动地握住花梓幽的手,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花梓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她不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于是亦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
姬陌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往玉华阁走出。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很害怕。”芍药跟在姬陌钰身后,看到真的是花梓幽,才敢喊出声。
牡丹和金煜听到芍药的声音,也从玉华阁中跑了出来。
“陌钰,放下我。”花梓幽有些不自在。
姬陌钰一言未发,丝毫不受影响地将花梓幽抱入了房中,众人眼含笑意,皆松了一口气。
“梓幽,以后你去哪里都不能单独去了,一定要身边带个人,都是我的疏忽。”
玉华阁厢房内,姬陌钰依然握着花梓幽的手,神色严肃认真,带着心痛的憔悴。
花梓幽伸手拂了拂他的眉眼,亦有些心痛道“你经常唤我傻瓜,你自己何常又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的处境如此严峻。”
“你没事就好,你怎么回来的。”姬陌钰坐在她身旁,又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细细地查看。
花梓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她突然释然一笑,将刚在皇宫中的情景娓娓道来。
“那这般说来,那三皇子早就与太子勾结了。”姬陌钰其实早就听墨玄说过,没想到他们竟会出手这么快。
“不错,陌钰,其实现在形势对你很不利,对了,我爹爹救出来了没有。”花梓幽不由得想到自个的爹爹。
“放心,我已安排好。”姬陌钰拂了拂她的秀发。
“陌钰,我相信爹爹已不在乎那些虚名,但明显皇上会因此而迁怒于你,既然我已决定去雪渊国,那我们就暂时分开,你亦不必因我而忤逆皇上。”花梓幽觉得洛贵人的话有些道理,便将心里的盘算说了出来。
姬陌钰望着她,竟一时无言以对,却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终是试探着问道“梓幽,你决定好了?”
花梓幽点点头,然后也深情地看向姬陌钰“陌钰,你如此便可放开手脚,等我救好了离尘,你将局势掌控后,我再回紫宸国。还请你照看好我爹爹。”
姬陌钰眼眸暗了暗,声音略带低哑“梓幽,既你已决定,我唯有等待。”
翌日,刑部传来花丞相在天牢中畏罪自尽的消息,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就是花小姐和叡王刚成亲满三日,便被休的消息。
街巷茶楼中处处有人在谈论此事,君悦楼中,一身月白男装的花梓幽刚迈进去,就听到有人三五成群在讨论“你看吧,这花丞相一出事,他的女儿也被人休了,这被叡王殿下休的女人谁还敢娶啊?”
“是啊,三个多月前,想那玉面战神回京时是多么风光啊,如今这雪渊国占吾国雍州边境,也不知道当今圣上是如何想的,竟却派太子出征。”
有人在高谈阔论国事。
“唉唉唉,我们这些读书人那能管得了这么多,来,大家喝酒,只期望秋试时我等都能高中。”
又有一书生模样的人接道。
花梓幽撇了那几个书生一眼,便毫不在意地上楼了。
跟在花梓幽后面的牡丹芍药皆是一身青衣男装,一身蓝色锦袍的金煜也来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墨玄沉着脸跟在最后。
几人一起朝天字号楼层走去。
“小姐,我们来这君悦楼做什么?”芍药有些沉不住气,刚一到房内,便问了出来。
花梓幽率先在桌案旁坐了下来,并未回答,却是递给了牡丹一个眼神。
“芍药,这一路上我们要慎言慎行,以后唤小姐为少主,少主在这等魅姨,稍后你就知道了。”牡丹接道花梓幽的示意,开口对芍药道。
“哦,知道了。”芍药将包袱放下,立马给众人倒好茶水。
“咚咚咚……”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芍药连忙去开门。
“墨染,你带金煜去大堂先点好一桌酒菜,我们待会一起出去吃。”花梓幽吩咐道。
墨染于是起身带金煜一起出去。
“少主,没想到老爷竟遭此横祸,还望你节哀。”今天穿了一袭浅色灰衫的魅影坐到花梓幽的对面,眼中全是担心之色。
花梓幽神色淡淡“魅姨,我存在银通银庄的银票全取出来了吗?”
“嗯,少主,你看,一共有二百万两银票,你清点一下。”魅影连忙从怀中掏出整整一叠银票,递到花梓幽面前。
“牡丹,将银票收好。魅姨,我此去雪渊国,并不知需要多久时间,这边霓裳阁就有劳你照料了,至于丹墨轩,你就暂时关门吧。另外,将此药方想办法交予宫中的洛贵人。”花梓幽轻啜了一口茶,从袖中掏出一药方清单递给魅影。
“好的,少主,老爷的生意我会照看好。对了,少主,你要的商船我已租好,今日酉时在东海码头出发,直接向北行驶,太约七日后即可到雪渊国都城会宁。还有一事,少主在行船的过程中有可能会遇到东海的海盗,海盗会收取来往商船的过路费,少主用钱财打点一番,应该无碍。”魅影将事情交待了一番。
用完午膳,花梓幽几人便骑快马出了京城东,到东海码头的时候才申时二刻。
一眼望去,天高云淡,海面烟波浩渺,远处海天相连,偶有水鸟翩飞而过。
早有商船在码头等候,几人牵马上了船,水手们帮忙将马拴在最下层专搭的马厩里,而商船的船长引着几人往最上层的甲板走去。
“少主,原来海平面如此壮阔,想到可以马上见到小少爷,我就既高兴又害怕。”芍药倚在拦杆上,发出感叹。
花梓幽撇了她一眼,眼中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心中只盼着这九叶草真的能压制离尘的噬心蛊。又想到身为雪渊国前朝公主的娘亲也在雪渊国,心中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在想,要是娘亲听到爹爹在牢中自尽的消息,该作何感想。
酉时一刻,商船起锚,一路向北航行而去。
三日后,叡王府地牢中,已经脏乱不堪的沐樱菲觉得自己有生以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姬陌钰真的命人将一袋老鼠都放在他身上,那些个老鼠在他衣服里窜来窜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从绝望到麻木,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有智慧的,可如今才见识到一个不识他智慧之人的姬陌钰,原来是这般难对付,他原以为他说了他在花梓幽身上下了同命蛊,姬陌钰会放了他,可事实他完全想错了,姬陌钰第二天便让人拿老鼠来折磨他。
如今,再看到你一身紫色莽袍的姬陌钰神采奕奕,清贵无双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由得咬牙切齿,横眉怒对。
“三皇子,你这副样子一点都无往日的风采了,原来诡计多端的三皇子最大的克星竟是老鼠,本王也算是长见识了。”姬陌钰清润的噪音响起,似在说着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哼,你如此对本皇子,就不怕你心爱的王妃因同命蛊的关系,和本皇子感同深受么?哈哈哈”沐樱菲仍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这还不是得多亏三皇子你提醒我,既然我的王妃能换得藏宝图,本王权衡了一番,这好处怎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三皇子你一人独占呢,三皇子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保全你自己吧,本王想,有你在手中作筹码,你们雪渊国也该从雍州退兵了吧。”
姬陌钰星眸幽深,吐出的话却是狠厉无情。
“哈哈哈,果然,叡王殿下还是爱江山,可惜啊,叡王殿下,你想用我来危胁雪渊国陛下,这算盘就打错了,因为我压根就不是雪渊国真正的三皇子,而不过是六年前代替三皇子来雪渊国的一个棋子罢了,叡王殿下没想到吧。”沐樱菲终于还是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当真如此,那你是谁?”姬陌钰眼眸一抬,略带惊讶。
“我何须骗叡王殿下,既你已不在乎你的王妃,我在你这里便没筹码了,也懒得去与你拐转抹角了,想怎么处置我,随你。”沐樱菲这时反而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姬陌钰看着他那副神态,再想起云逸查到的消息,看来沐樱菲的确不是真的雪渊国三皇子,或许他可以与他合作一番。
“如本王所料不错,你便是雪渊国司徒将军家的大公子司徒炫宇,因你为了替父顶罪,才于六年前主动要求代替沐樱菲为质子,不知本王说的可对,司徒公子。”姬陌钰也不再和他拐弯抹角。
司徒炫宇却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看来这叡王的确有些本事,能从一个寂寂无名的皇子成为玉面战神,果然是不一般的人物。他默然点点头“叡王殿下果然是好手段,在下的秘辛这么快就被你查到了,不知,叡王殿下还查到了什么?”
姬陌钰却是不再接他话,而是朝着门外喊道“卡奴,给他服下化功散,然后传本王的命令,派人好好给他收拾一番,带他到本王的云宵阁来。”
“是,王爷,小的这就去办。”卡奴去找人帮忙。
而姬陌钰亦转身出了牢房,留下一向放荡不羁的司徒炫宇独自露出苦笑。
一个时辰后,姬陌钰和又恢复放荡不羁的司徒炫宇坐在棋案两侧,两人正在痛快的撕杀。
“承让了,叡王殿下,你我各胜一局,打成平手,至于这第三局,还是等到来日再下,如何?”司徒炫宇放下手中黑子,单凤眼微挑。
姬陌钰也拍了拍手,面容清冷“司徒公子,如果本王帮你救出凝香雪,你待如何?”
“难啊,被我国国师大人抓走的人,连我都无从查探,更何况是你一个异国的王爷,如果王爷真的有心与在下合作,在下倒有一个好的建议,不知王爷是否愿闻其详?”司徒炫宇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请讲。”姬陌钰端起茶盏,顿了片刻。
“在下也就直言相告了,吾国的国师已放出话来,谁若帮忙拿到藏宝图,他就会答应其一个条件,要知道吾国的国师可是有至上的法术。”司徒炫宇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抛出心底的盘算。
姬陌钰突然清浅一笑,神色未明,有丝嘲讽道“看来司徒公子还想着要受制于人,如那国师真那般厉害,何须要假手于人,去取藏宝图。”
“叡王殿下,你有所不知,那国师虽厉害,但其却不能出雪灵山,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知,但其却可控制我雪渊国的国运,知道前朝为什么会亡国么,那是因为前朝国主不肯向国师妥协,答应帮他找到宝藏,所以国师便用法术助沐氏一族夺得了皇位。”司徒炫宇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法术。”姬陌钰听他如此说,不禁轻叹出声,脑海中突然想到金煜那凝水成冰的法术。
“对,吾国有一本雪灵圣经中有记载,千年前,吾雪渊国最初是天上的神下凡历神劫而建的国度,那时的人是可以修炼成仙的,传说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女祭司,可以用琴音与天上的神沟通,她就住在雪灵山中,她为吾国祈福,造福于民。却在有一次祭天时,突然有歹人想刺杀国主,那女祭司救了国主,谁知国主从此情根深重,茶饭不思,一心想着女祭司,连国事也荒废不理。可是那大祭司却怎么也是不愿见国主,一心想着得道成仙,最后国主的王后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一位会法术的高人,说是可以帮国主想办法,让国主所尝所愿,得到大祭司,国主高兴不已,便趁再一次祭天时,让高人施法,希望大祭司也能对他动心,谁知,那高人一施法,整个雪渊国竟飞来了数以万计的血蛊虫,将成千上万的子民从血肉之躯吸食成了阴森森的白骨,那一幕可谓天地为之变色,国主大惊之下,救助于大祭司,大祭司拿出她的琴,弹奏了三天三夜,天地骤变,日月无光,风起云涌,那些血蛊虫终于被大察司弹奏的音刃全部消灭,可是大祭司自己也被高人趁机下了噬心蛊。”司徒炫宇侃侃而谈,将自己一直以来觉得不可思议的故事告诉了姬陌钰。
姬陌钰已惊讶目不转睛地看着司徒炫宇,半晌后才叹道“你说噬心蛊。”心里却想到花梓幽的弟弟花离尘也中的是噬心蛊,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但这个故事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又接着问道“那后来如何?”
司徒炫宇邪魅的单凤眼中竟也流露出丝丝的伤感,接着道“后来只因大祭司意志力太强大,不愿被那个高人控制心神,从而委身于国主,硬是忍着每日被噬心蛊的折磨,宁愿吐血也不屈服,后来国主不忍看她这般痛苦,便央求高人为大祭司解了这噬心蛊,谁知高人却说除非有一人愿意将其噬心蛊引到自己体内,这样才是唯一可行之法。”
“那这噬心蛊后来引到了何人体内?”姬陌钰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国主看着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最后要求高人将大祭司身上的噬心蛊引到自己身上。”司徒炫宇仿佛也沉迷在国主的深情中。
“那后来国主如何?”姬陌钰似越发感兴趣了。
“呵呵,叡王殿下已深深地被在下这个故事吸引了,不是么?”司徒炫宇感慨道,却又继续讲道“大祭司好了之后,便想尽办法要除掉那位高人,可那位高人却用噬心蛊控制了国主,让国主为其找了无数少女,给他练邪功,眼看那高人邪功就要练成,大祭司便引了万魔之源的力量,将高人诛杀了,可是大祭司却受到魔气的影响,自己也成魔了,后来传说有天神杀了大祭司,但大祭司身上万魔之源的力量却被封印在雪灵山某个未知的角落。”
“那雪渊国现在的国师与此有何干系?”姬陌钰终是想到了这一点。
“有人说,那国师便是那万魔之源的化身,因被封印在雪灵山,所以终是不能行动自如,而雪渊国最开始每代的圣女是要修习一种灵力来增强雪灵山的封印,可是后来因有一代圣女沉迷于男女之情,忘了自己身上的使命,那被封印的万魔之源的力量便趁机控制了其意识,那位圣女生下的孩子便后来夺取了雪渊国的皇位,那孩子也就是现任雪渊国的圣上,所以可以想象缘何国师会在雪渊国如此受崇拜。”司徒炫宇终是说到了正题上。
“那这藏宝图与此又有何干系?”姬陌钰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藏宝图中的宝藏有一处阵眼,只有找到了宝藏,才有可以激发阵眼,那样就可以释放出万魔之源的力量。”司徒炫宇在说完这段话的时候,眸中已是深深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