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是恕皇子的十二岁生辰,文帝却想让恕皇子去西北。
林槿不愿意。
文帝拉着林槿的手道:“儿子大了,都是要离开父母的身边的,西北才是恕儿的战场。我们用心教导恕儿这么多年,你父亲也是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再说西北有他的舅舅护着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槿背着身不愿意理睬文帝,目光包含着拒绝,道:“皇上说的这些臣妾都不懂,臣妾如今只知道臣妾的儿子才十二岁。”说着眼睛湿润起来,哽咽着道,“恕儿才十二岁,皇上怎么舍得,怎么这么狠心?”
文帝道:“十二岁不小了,你的两个弟弟都是十一岁的时候,已经跟着你父亲上战场了。”
林槿擦了擦眼睛,道:“我不管,我弟弟是我弟弟,恕儿是恕儿。我不想听皇上说什么大道理,反正我不同意。”
文帝又道:“你也希望恕儿以后能功成名就,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不是?”
林槿:“恕儿才十二岁。”
文帝道:“要不这样,我多派几个能人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林槿:“恕儿才十二岁。”
文帝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槿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等到晚上的时候,这是这么多年文帝跟林槿第一次分房睡,林槿椒房独宠十四年之久,期间文帝一直未曾宠辛过旁人。
可是如今林槿正在生气,自然不愿意跟文帝睡在一起,直接让人将自己的铺盖搬到念公主的房间去,跟念公主睡一起去了。文帝无奈,又不能直接去将林槿抱回来,免得吓坏了孩子,可是文帝也不是多有自制力的人,这一天他翻了谢贵人的牌子。
身边的人换了一个,文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闻不到他熟悉的味道,文帝好不容易眯了会便又惊醒了。
而在念公主的房间里。
念公主靠在林槿身上,脚往林槿的脚踩了踩,笑着跟林槿道:“好多年没有跟母后睡一张床上了,小的时候还能赖着跟父皇和母后睡在一起,长大后就不行了。”
林槿脸上有几分暗淡之色,听到女儿的话,但还是露出了一个笑意,拍了拍女儿,道:“睡吧。”说着忍不住又说起道:“你和恕儿小时候都一个样,都喜欢赖着要跟父皇和母后睡。”
念公主嘟了嘟嘴,不满道:“父皇和母后更疼恕儿,小时候我和恕儿都要跟父皇和母后睡,可父皇和母后就是带恕儿睡的时候多。”
林槿听着“哦”了一声,道:“有吗?母后记得父皇和母后对你和对恕儿可都是一样的呀。”
念公主道:“怎么没有,多了三次,桓儿跟父皇和母后睡觉的次数多了三次。”
林槿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个你还算着呢?可是你小时候,恕儿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皇和母后不总是带着你睡的吗?”
念公主哼了一声,便一条一条的跟林槿数:“父皇夹菜的时候肯定是先夹给恕儿,然后才夹给我。小时候经常带恕儿去勤政殿,却不带我,有一次我和恕儿都看中一把弓,但父皇却给了恕儿没有给我……”
林槿听着笑着道:“父皇不是也有先夹菜给你的时候,你和恕儿抢菜吃的时候不都让恕儿先让着你。去勤政殿也是,也带着你去过。将弓给了恕儿,是因为父皇觉得弓更适合桓男孩子,后来父皇不是补偿了你一块玉佩,还是你父皇亲自刻上了你的名字……”
念公主嘟了嘟嘴,她也说不清了,反正就是:“父皇和母后就是更看重恕儿!”
“真是!”林槿忍不住笑着将女儿抱在了怀里,然后又道,“你们姐弟两真是一个样,恕儿也经常跟我抱怨,说父皇和母后只宠着你不宠他来着。”
念公主有些恼道:“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敢告状!”说着又道,“所以母后你看,他这人最讨厌。”
林槿笑了起来,拍了拍念公主的背,道:“好了,等恕儿走了,母后就只宠你一个了行不行。”
念公主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失落起来,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又一下一下划着着林槿的胸口,问道:“母后,你是不是舍不得恕儿去西北?”
林槿叹道:“怎么可能舍得呢,你们每一个离开母后,母后都会舍不得。”
念公主道:“虽然有时候恕儿这个人讨厌了些,但其实我也不想他去西北,他要是在宫里,有时候跟他吵吵闹闹挺好的。”
说着又抬起头来,看着林槿,道:“母后跟父皇说说吧,别让恕儿去西北了,我们以后都陪着父皇和母后。父皇最听母后的话,一定会听母后的。”
林槿摇了摇头,道:“恐怕这次你父皇不会听母后的话了。”
念公主有些失望的喊了一声:“母后……”
林槿道:“你父皇毕竟是皇帝,不容人逆他的意。别看你父皇平日里常常听母后的,但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真要是他打定主意的事,母后也劝不住。”
念公主嘟起了嘴来,又抱怨文帝道:“父皇也真是的,又不是没有将军给他打仗,干嘛一定要恕儿去啊。二舅舅还有那么多的堂舅舅都帮他打仗呢,他要是觉得不够,让大舅舅也去,恕儿才多大点。”
林槿道:“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特别是在外人和你父皇面前。朝堂上的事情复杂,你还不懂。你父皇是信任你的舅舅们,但这信任是有底线的。你外祖家的兵权太大了,你父皇就会不放心。”
念公主有些似懂非懂,然后问道:“那要是恕儿拿着兵权,父皇就会全然信任了吗?”
林槿道:“自然,谁让恕儿是你父皇的儿子呢,血脉总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说完拍了拍女儿,又道,“好了,别说这么多话了,快睡吧。”
说着替念公主掖了掖被子,自己跟着闭上了眼睛,但是确实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