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这一晚在谢贵人处睡得着实不好,起来便腰酸背痛的,脖子跟脱了臼一样。扶着脖子左右扭了几下,慢慢的从寝殿里面出来,习惯性的来到了坤宁宫。
林槿已经让人做好了早膳,正带着孩子们吃,见到文帝进来,也像是没有见到一样,不像从前那样笑脸相迎。文帝只好主动打招呼,笑着道:“早啊!”
念公主抬眼看着文帝,笑了一下,再转眼看一下林槿,望着她沉下去的表情,又赶紧将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犹豫着该不该起来迎接父皇。唯有悫皇子和恣公主,见到文帝在凳子上极高兴的欢呼起来,扬着手喊道:“父皇,父皇……”说着悫皇子自己挪了一个位置,拍了拍自己原来靠着林槿的位置,笑着道,“父皇快到这里来坐。”
文帝心道,这小子算聪明,平日没白疼了他,说着走过去看着坐下,问悫皇子道:“悫儿吃的是什么?”
悫皇子指了指桌上的一叠龙眼包子道:“今天的龙眼包子好吃,父皇快尝尝看。”
文帝笑着道:“好,父皇尝尝看。”说着夹起一个龙眼包子,却是放到了正在用勺子缓慢的吃着粥的林槿的碟子上,道,“你别一直喝粥,也吃点稍微能填肚子的东西,省得半中午饿了。”
林槿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将碟子上的龙眼包子放到另外一边念公主的碟子里了。文帝也没有生气,笑意浓浓的看着她,又替她夹了一块玉米糕,又道:“不喜欢吃龙眼包子,那吃块玉米糕吧。”
林槿又将它夹走,文帝仍不放弃,再夹,而如此三次之后,碟子里已经堆满糕点龙眼包子的念公主有些抱怨道:“母后,我吃不下这么多的。”
林槿无奈,不再将文帝夹来的东西夹走,但就是任他放在碟子里,直到装满也未见吃一口。悫皇子这时候却突然给文帝夹了一个龙眼包子,笑嘻嘻的道:“父皇疼母后,我来疼父皇。”
悫皇子这样一说,原本冷脸应对皇帝的林槿倒是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文帝则是摸了摸悫皇子的脑袋,替他夹了一块紫薯糕,道:“父皇也疼悫儿。”
林槿没有什么胃口,最后早膳只用了半碗的粥,文帝夹给她的东西一口都没吃。等到用完了早膳,文帝却并没有走,一直呆在坤宁宫里手拿着一本书。林槿忍不住问道:“皇上不用去勤政殿处理政事吗?”
文帝终于笑着抬起了头来,道:“我还道你准备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说着又道,“政事一天不处理大雍又不会崩了。”接着从榻上站起来,走到林槿身边拉了拉她的手臂,又道,“夫人生气,为夫却难受了一整天。”
林槿翻了一个白眼,懒得理他。文帝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恕儿。”说完挟裹着她往外走。
林槿在他身边挣扎,有些生气道:“干什么,我还没打算原谅皇上呢。”
文帝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们就装作和好一天吧,别让恕儿临走之前看到我们不和。”说完更紧的挟裹着她上了御驾。
春阳宫里。恕皇子正在指挥着宫人给他收拾东西,一会儿吩咐道:“记得要把我的剑和弓箭带上。”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吩咐,“还有母后亲手给我做的那件披风,也一定要带上。”他脸上并没有离京的忧愁,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和激动,以及踌躇满志。
林槿看着,有些沉默起来。
恕皇子见到林槿和文帝过来,笑着跑过来,喊了一声:“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说着走到另外一边抱着林槿的手臂,又自己回答了道,“哦,我知道了,母后一定是来看我行礼收拾得怎么样的是不是?”
说着又让宫里收拾行礼的东西停下来,请了文帝和林槿坐到了榻上,让人上了茶。文帝笑着问道:“行礼收拾得怎么样了?”
恕皇子拍着自己的胸口道:“父皇放心吧,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我还要检查一下,免得宫人不小心将我要带的东西漏了。”
文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一副欣慰的模样。林槿脸上有着伤心之色,眼睛红红的,好一会之后,忍不住问恕皇子道:“你真的想去西北?”
恕皇子道:“想啊。”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招式,又道,“我要去帮二舅舅保家卫国,为大雍和父皇开疆扩土。”
林槿又问道:“你就能舍得下父皇和母后。你要是去了西北,就不能常常见到父皇和母后了。”
恕皇子问道:“母后,你是不是舍不得儿子?”说着走过去蹲到了林槿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母后,我以后会天天想你的,一天想一遍,不,一天早中晚想三遍。”
林槿又问:“你又知不知道,打仗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可能身首异处。”
恕皇子道:“儿子知道,但是大雍多少有志的男儿都是马革裹尸还,他们也都如儿子一样有父母的人。儿子身为皇子,享受百姓供奉。这个时候,多少将士没有退缩,儿子岂可退缩。”
这还是林槿第一次听儿子说这样的话,但却让林槿忍不住哭了起来。恕皇子又道:“母后放心吧,儿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活着回来的,儿子可舍不得父皇和母后。再说了,慈表妹七岁的时候就上过战场杀过敌呢!”
林槿无语,他哪知道林忆慈后来还被罚抄了家规,并被送回了京城,不过林槿已经知道,儿子的心意已决,是不回愿意听她的话留在京城的。林槿忍不住在在儿子身上拍了两巴掌,哭着道:“真是无情的人,跟你父皇一样的无情。”
恕皇子却笑着靠到林槿的膝盖,抱着她的手撒起娇来,道:“母后别打儿臣,儿臣会疼呢。”
林槿留着泪,忍不住将他抱在了怀里。
文帝却是默默的看着他们,一直不说话。过了一会,却是突然有宫人进来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国舅爷携兴国郡主进宫求见。”
林槿连忙擦掉脸上的眼泪,对宫人道:“快请进来。”
恕皇子也从林槿身上起来,笑着道:“大舅舅一定是来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