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忆慈眼底一呆,平帝当时目不斜视,怎么竟连她喝了几杯酒都知道?平帝长长叹息着:“我应允纳了诺敏,并非是喜欢她,只是安抚蒙古罢了。”
“您是皇上,是天子,想纳谁便纳谁,臣妾岂敢多说半个‘不’字?”林忆慈醉眼惺忪地道,脑袋有点沉,只不过她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诺敏会成为平帝的嫔妃,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事情,既然如此,就想办法压制一下她的位份好了。蒙古王公贵族的掌上明珠,怕是一下子封妃都不为过呢!这四妃之位,不是正空着一个吗?她背靠蒙古,的确是个叫人头疼的威胁啊!
蒙古的明珠,的确艳如明珠璀璨,平帝能一时不动心,未必一世不动心。
平帝拥了林忆慈在怀中,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间:“今日之事,并非突如其来。早在我决定到图拉州秋狩的时候,乌珠穆沁便千里迢迢上了折子,提及了他的嫡女诺敏。所以,我早就料到乌珠穆沁会把诺敏献给朕。只是没想到才头一天,他们就迫不及待了。”
平帝这话里,林忆慈听出了淡淡的不悦的味道。平帝,这是嫌弃蒙古诸部落的手伸的太长了吗?
“我……来的路上其实就决定了,蒙古部落的势力不容小觑,如今大雍被连年的战争掏空了国库,着实无力再兴战事,我这次来,的确得纳一个蒙古的嫔妃了。”平帝低低在她耳畔陈述着,“慈儿,诺敏的性子比一些蒙古姑娘已经柔和很多了,与其选个跋扈张扬的,还不如是她。”
诺敏郡主的确看上去娇柔妩媚,可那都只是表面上如此。背地里如何,平帝又怎么知道呢?不管怎么说,她是乌珠穆沁亲王的嫡女,这样高贵的出身和血统,怎么可能不骄傲张扬呢?
只怕这宫里,以后要更加热闹了。
这一晚,林忆慈留宿平帝御帐。平帝似乎也是特意将她整夜都留了下来,嫔妃侍寝,照例是不能在皇帝的住处过夜的。平帝这应该是在宣示对她的宠爱吧?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平帝已经不再枕畔了。林忆慈记得天色微明的时候,平帝就起床了,依稀贴在耳畔跟她说,他去狩猎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当时林忆慈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钻进被窝继续睡觉。“什么时辰了?”林忆慈打着哈欠问。
冰心捧了一套崭新的鹅黄色织锦缎华服上来,道:“娘娘,都辰时三刻了。”
照旧用浸润了玫瑰花汁的热水将双手泡得柔软,又在脸上拍了平日双倍分量的浓稠芦荟汁,按摩着让肌肤吸收了。林忆慈这才开始擦脂傅粉描眉,叫玉壶用赤金嵌五彩碧玺花的扁方梳就一个光滑平整的圆髻。冰心则拿着一件件首饰在她发髻上比划着:“娘娘,这支金累丝翟凤步摇如何?”
金晃晃的步摇,在镜中熠熠生辉,那翟凤口中还衔了一枚硕大圆润的东珠,斜斜插在右侧旗髻上,垂下一串红光潋滟的红翡翠珠坠,端的是华贵耀眼。就是……太沉了点。
林忆慈摇摇头,拿起一支朴素的羊脂玉发簪,道:“就这只吧!”平帝的御帐,嫔妃是不能多呆的,因此,林忆慈收拾妥当了之后就回了自个的皇贵妃毡帐。
毡帐里到处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潆公主和洄公主爬来爬去,活泛得不得了,安然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妹妹玩耍,温皇子自然是被平帝带到围场上去了。林忆慈拿了把梅木骨的黄杨木齿梳,想要给潆公主和洄公主梳头,可惜双胞胎却是一刻都拘不住。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让母妃给你梳个小辫子?”林忆慈有点无奈,双胞胎已经四岁了,性子活泼的很,怎么也拘不住,一不留神,便从她怀里溜了出来。
双胞胎俏似林忆慈,真的漂亮极了,那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如今已经足足有及腰长了,照理是该梳姑娘家的发髻了。可惜双胞胎是一刻钟也坐不住,林忆慈才给潆公主梳顺溜了头发,还没扎起来,潆公主便从她腿上爬走了。
林忆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将那把梅木骨的黄杨木齿梳丢在了一旁。然而洄公主眼睛尖,瞅着那雕琢喜鹊登梅花纹的梳子,那梅花的花瓣是用红珊瑚嵌的,花枝是螺钿所嵌,喜鹊是填漆彩绘的,格外栩栩如生。洄公主看得好奇,肉呼呼的小手伸了上去,一把抓了过来把玩。
林忆慈笑了,到底是女孩子,还是更喜欢这些漂亮的小玩意儿,便道:“洄儿,这是常州刚刚进贡的梳篦,漂亮吗?”
“漂亮!”洄公主不住的点头,咧嘴笑了。
林忆慈笑道:“母妃用这把梳子,给你梳个小辫子好不好?”说着,便伸手上去想要走洄公主手中拿走那支漂亮的喜鹊登梅梳。
洄公主却一把将梳子抱在怀里,死死抱着。这小妮子,到了她手里的东西,便别想再要出来了。罢了,林忆慈心想,反正梳子打磨得很是光滑,也不必担心磕着划着。
“自己玩吧,你们两个小鸡窝头!”林忆慈啐道,双胞胎太爱连爬乱钻了,一会儿功夫,刚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秀发,就乱糟糟跟鸡窝似的了。
“嘻嘻。”双胞胎咬着手指笑嘻嘻的。
“娘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冰心进来请示道。
林忆慈瞧了神游天外的安然一眼,又看了看眼巴巴望着她的潆公主和洄公主,道:“先把潆儿洄儿的早膳端上来,本宫先喂她们吃了先。”想了想,又对安然道,“安然,你可要先用早膳?”
安然终于回过神来,站了起来,屈了屈膝,道:“女儿告退。”说完转身朝毡帐外头走去,林忆慈有些无语,她没有想把安然赶回自己的毡帐里去用膳的,可是安然自己就先走了......
安然这说得好听些是独立,说的难听些就是对她这个母亲的依赖度太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