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画好了起跑线,又在终点处拉起绳子,由李千户做发号施令人,一切准备就绪。
柏英四人中,柏英身材粗广,嵇飞高大,佟旷偏瘦,只有施开身材最为匀称适合跑步,而且他的确是四人中跑得最快的,因此决定就由他与卓群比试。
军中无以为乐,此时几乎大半个军营里的人都来围观这场比赛,只留下一条百步长的跑到供比赛使用,醉逍遥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起跑线处。
看到醉逍遥,卓群忽地心思一动,大声说道:“先等等!”
柏英奇怪道:“卓千户还有什么事?可是想要认输了?”
卓群笑道:“只我们两人比赛,似乎少了点乐趣。不如再加上一人,同时添些彩头如何?”
柏英问道:“加上谁,什么彩头?卓千户说的在明白些。”
卓群伸手指了指醉逍遥,说道:“就是那个公羊成双,加上他,与咱们一起比赛,不过他较特殊一些,我与施开是由起跑线跑到终点,而公羊成双是由终点跑到起跑线,再跑回终点,距离是咱们的二倍,如此还能赢得施开。至于彩头嘛,就赌四两银子如何?你们正好每人一两。”
这一两银子虽不多,却也不少,四人不知醉逍遥是何人物,聚在一起商量,均想:“施开本就跑得十分快,那公羊成双醉醺醺的,跑不跑的直还两码说,而且距离还是他的两倍,八成没戏。施开获胜,应该说是十拿九稳。”为了杀杀卓群的威风,更为了四两银子,四人毅然应允。
卓群微微一笑,心道:“虽只有四两银子,但我也绝不放过。”来到醉逍遥身边,说:“逍遥兄,你喝了一天的酒,来和我们比试比试,权当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醉逍遥冷冷道:“你知道的,我除了喝酒女人剑术,其它都没兴趣。”转身便要走。
卓群急忙拉住他,说道:“我身上也没有银子了,再没钱请你喝酒。你就稍微配合一下,赢了钱好给你买酒。”
醉逍遥晃晃酒葫芦,发现里面的酒不多了,无奈摇摇头,说道:“好吧。”转身走向终点线。
卓群来到起跑线,对施开道:“差不多,咱们就开始吧。”
施开道了一声“好”,来到卓群左侧。
卓群看了一眼施开,说道:“我习惯在左边跑,咱们换个位置。”说着来到施开左侧。
施开歪头看看卓群,不知他打何注意,但左侧跑或是右侧跑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于是狐疑着把左侧位置让给了卓群。
李千户大声喊道:“比赛马上开始,各位做好准备!”
卓群、施开二人弓起身立在起跑线前,全身戒备,蓄势待发。对面的醉逍遥悠哉喝着酒。
“开始!!!”
李千户一声令下,卓群、施开似离弦之箭飞窜而出。不过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速度差别立马凸显出来,施开快出卓群一步有余。
对面的醉逍遥仍自喝酒。
卓群虽然经过黄眉军的洗礼锻炼,但仍是书生体质,怎及施开这老兵油子跑得快。渐渐的,二人距离越来越远。
军队崇尚武功,众人见施开跑得极快,好似愤怒的羊羔一般,都不禁为施开加油,“施开!施开!施开!……”
就在卓群全力追赶的同时,醉逍遥忽地起步,只一瞬间,二人便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飘忽若鬼魅。场外的众人都被醉逍遥的身法惊呆了,一齐张大了嘴,发出“啊!”的声音。
此时卓群落后施开七八步的距离,而距终点线也不过二十丈远了。卓群心中暗道一声:“就是此时!”右手一伸,使出他的绝技“吸星大法”!
施开正全力奔跑着,忽觉四周压力一升,后面就像有一股力道拽着自己一般,身形不禁一顿,前进的速度慢了许多,而卓群借力奋力一跃,竟一步超过了施开!
“嗯?!”周围的观众眼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此一齐惊讶。
卓群距离终点线已不过十丈,稳稳胜过施开!眼看便要冲过终点,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醉逍遥飘然落在起跑线上,而后卓群紧接着冲过终点,实现最被看好的施开却是最后一个!
“额?!……”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个军营便像炸开了一般,整个过程一波三折,呼喊声、吵杂声不绝于耳。
“见鬼了不成!施开,你怎么搞的!”
柏英、嵇飞、佟旷三人聚在施开身边,不住询问因何好好的却被卓群反超,施开支支吾吾,想辩解却又无从说起,总之十分奇怪就是了。
卓群笑嘻嘻的来到四人身边,“各位,结果大家都看到了。我赢了施开,自不必说,公羊成双也赢了施开,你们可以把彩头凑齐送给我了吧。”
比赛中暗使自己的绝技“吸星大法”,是卓群一早就设计好的,当他想要立威之时,便想好了这条计策,因为他对这“吸星大法”早已运用自如,自信可以好无差错。叫上醉逍遥,不过是一时兴起。
对于那枚莲花玉戒,卓群总感觉自己与它愈来愈加熟悉,直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每当卓群感到疲惫或是无力之时,那枚玉戒总会传来一股奇妙的感觉,似是激励,似是安抚,总之可以让卓群振作起来。
四人大窘,比赛虽然输了,但面服心不服,都不愿掏银子。柏英说:“这个,卓千户,我们几人现在身上没有银子。等过几日发了军饷,我们就把银子补上。”
卓群知道,这是无赖惯会用的拖字决,拖拖拖的,说不定就把银子拖黄了,当下当然不会答应,说道:“你们一起来了不少兄弟嘛,向他们借借,四两银子而已,很容易就凑齐了。”
这时李千户走来,大声说道:“卓老弟,银子的事忙什么。你也不差四两银子,等发了军饷,他们就给你补上了。”
李千户的意思是适可而止,立威的目的达到了,适可而止,别把这几人逼的太紧。卓群怎会不知李千户的用意,心道:“现在跟这几个老兵油子纠缠没意思,日后有机会,再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欠我的钱不还,那还了得!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翌日寅时,众人早早起来,简单吃过东西,继续向北进军。
新军缺乏训练,纪律不齐,一日仅走八十余里,这还是在李千户紧催着,夜晚省去搭帐篷等诸多繁琐事项的情况下。昨夜比赛,卓群立威,小小震慑柏英等人,虽没将其完全折服,倒也让他们少了一些轻视诋毁的言语,行军路上收敛许多。他们是军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以之为榜样,其他人也随之安分许多,半日下来,走了五十余里路,远超前两日。
到了午时,李捕头下令原地休息,众人得以喘口气,吃饭休息。
便在这时,一队马车隆隆驶来。待得近了,众人发现,那马车上都是明晃晃盔甲兵器。
众人正自纳闷,却见车队当先一人,身穿一袭灰布长袍,年近五十,一番管家模样,大声说道:“你们可是自南京出发,到江浦前去剿匪的民兵?”
队伍中有人回道:“就是我们,什么事,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又道:“我是王府管家,特地为大家伙来送军资,请李千户、卓千户前来相见!”
听到是王府管家,卓群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叫上李千户,一起来到车队前。
管家老识得卓群,见二人一齐走来,当下做了个唱诺,说道:“小老见过李千户,卓公子。”
李千户道:“老管家不必客气。”
管家老道:“我我家夫人早有心报国,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正好卓公子参军,吩咐小老用心为大家伙置办装备,勿使将士因装备在战场厮杀掣肘。小老不敢怠慢,这几日四处奔波,终于置办齐六百套上等装备,顾车队连夜送来。这几辆车里都是盔甲刀剑,李千户看看合不合适。”
李千户大喜,笑呵呵的说道:“战场厮杀,最重要的就是装备。朝廷新征兵,装备这一块,还没有及时配上,您此时到来,可真是雪中送炭那。”
李千户叫上几个百户长一齐来看这几车装备。这几人都是识货的,见车里的刀剑锃亮,盔甲厚重结实,知道这些都是上品,由是大喜。
李千户大声说道:“这些盔甲刀剑都是上品,可耗费了不少银子吧。王夫人心怀天下,慷慨解囊,这般志操高洁,真叫我等男儿汗颜。过会儿我定会将此事回报陈大人,好叫咱南京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王夫人,才貌忠孝,备于一身,叫人好生仰慕。”
老管家道:“李千户客气了,我家夫人不为名利,只求为国略尽绵力。”
李千户一挥手,众兵士们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哄抢装备。
“每人只一套装备,谁都不许多拿!……”
众人忙着争抢装备,老管家来到卓群面前说道:“夫人让我给公子带个话,说她一切安好,勿以为念,并叮嘱公子千万保护好自身。”
卓群轻轻笑道,“你也帮我带句话,就说,‘那时春风那时月,那时笑靥那时花。何以佳人夜入梦,但教杀场美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