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四名劫匪,却给卓群带来另一个难题,他一人如何缠斗四人,救出那女子来?思来想去,最后只有一法,利用自己右手莲花玉戒之力,将那女子吸来,兴许可以脱险,然此法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如若失败,情况更糟,追群一时犹豫不前。
便在这时,黑衣人锥子肩上的淑英忽然转醒,惊叫一声,全身用力,拼命与之撕打。事出突然,锥子未及防备,被她一把抓下了脸上的黑布。这晚月色朦胧,淑英只隐约发现这人的额头略尖,其他再没什么。不想锥子做贼心虚,登时面露杀机,二指并拢在她膻中穴一点,刘淑英登时再次昏厥过去。
卓群心知此事不能再拖了,于是深深一个呼吸,而后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疾驰而出。四名黑衣人忽听马蹄声,回首探望,还不知来者是何用意。
卓群瞧准距离,抓紧时机,右手一伸,大喝一声:“来!”莲花玉戒再显奇威,发出那股无形之引力,‘嗖’地一下,将锥子背上的淑英吸到卓群怀里。卓群登时将她搂紧,策马狂奔。
“呀,不好,那美人被这小子用妖法摄走啦!”锥子猝不及防,以致肩上的淑英不翼而飞,当下又大急道:“三壮,快把他们留下!”
那刘三大暗道一声:“真麻烦。”随即卸下身上一个满是金银包裹,大吼一声,似是牛叫,非常奇特,接着甩臂用力一掷,正中卓群后心。卓群本还道已经逃出魔爪,不想被那包袱击中,抱着刘淑英一齐跌落马下。落地时,卓群尽显绅士风度,将淑英抱在怀里,自己摔了个结结实实,却没令她伤到分毫。
不过这一摔,倒把刘淑英摔醒,见自己被一陌生男子抱住,复又一惊,跳将开来,“你是什么人!”
卓群全身酸痛,顾不得解释,厉声喝道:“废什么话!不想被那歹人劫走先奸后杀,就赶快跟我走!”刘淑英看到四个黑衣人正紧紧追来,登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紧忙同卓群一起往街边巷子胡同里逃走。
亏得四个黑衣人之前已经奔跑许久,短时间内没能追上二人。不过刘淑英又跑出不远便再也无法挪动半步,伏在强上气喘吁吁。她本身体态便略显丰腴,此时伏在墙上,前胸更显波涛汹涌。不过卓群此时无心观赏,四周看了一下环境,见前面不远处的围墙边有一颗枯树,于是对淑英说道:“跟我来!”拉起她的手往枯树那边跑。
“干什么你!”她没有力气跑动,却有力气挣脱卓群的手。
卓群自然不会任由她挣脱开去,只用力把她强带到枯树边。
刚一停下,她却无理取闹起来,一把挣开卓群的手,“你这人好生无礼!”
卓群没有理会,对着那枯树说道:“你先上!”
她怔了一怔,问道:“你要我爬树?”
卓群点点头。
她冷哼一声,说道:“我不会!”
卓群见她这般倔强,存心逗她一逗,说道:“那没办法了。我爬到树上躲进围墙逃命了,你自求多福吧。”说着,三两下便爬上了树。
刘淑英神色一变,先是显得十分害怕,而后又兀自逞强,把头扭向一边,发起脾气来,“我是死是活,不关你事!”她性子虽然倔强,却从不轻易发脾气。只是今日她也不知为何,居然对一个陌生男子发起脾气来。
卓群摇头一笑,知道再不能逗她了,于是右手一用力,将她吸到树上。
淑英一惊,双手抱头,“啊”的一声尖叫。似这般凭空而飞,当真是匪夷所思,“这,这是怎么回事?”
卓群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抱着她由树上爬到围墙一侧,隐藏起来。
便在这时,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同时还伴随着几句吵嚷声,隐约听到:“这两个人怎么不见了?那女子看到了我的模样,一定不能留她在世上。”
佳人在侧,芳香满怀,饶是外面万分危急,卓群却如食之甘怡。
二人身体紧贴,刘淑英倍感羞涩,脸红发热,娇艳欲滴。待四个黑衣人走远,她便挣脱卓群,伸礼自持。不想卓群忽地又将她搂紧,在她耳边轻道:“别动!”继而只见那四个黑衣人去而复返,在枯木下商量一番,分作两路,在这附近的街巷徘徊。
待几人走远,刘淑英颤声道:“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时值冬末,夜深寒重,她两次遭受折磨,又惊吓不止,此时脸色苍白,全身颤抖,显然再经不起波折劳累了。
卓群说道:“此时咱们出去,肯定会被他们发现。逃是逃不走的,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刘淑英四处寻望一圈,忽然说道:“太好了,阙云观就在那条街上,那的主持与我十分叫好,咱们可以去那避一避。”说完,身手指了指那阙云观的方向。
卓群放眼望去,依稀可见一座三层道观,定是那阙云观了。见其距离此处不远,心下思付一番,说道:“好,一会下去我背你,咱们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那阙云观!”
二人静静观望一阵,见那黑衣人并未折回,于是卓群猛地跳下围墙,继而对淑英道:“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淑英下看一眼,踌躇不敢动身。
卓群脸上登时出现一丝坏笑,右手一伸,不顾淑英是否害怕,忽地将她吸附下来,背起来便疾速跑向那阙云观。她也着实累的厉害,无力趴在卓群背上。
卓群步快,风一般的道了那阙云观正门,好在无人发觉,于是急忙敲门。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脚步声,“谁呀,这么晚了还敲门?”继而只见一小道姑开门上下打量卓群二人。
便在这时,卓群背上的淑英勉强抬起头,说道:“道长救命!”
那小道姑惊讶一声:“原来是王夫人!”急忙迎二人进观,将他们带进前厅,又冲里面喊道:“师父,王夫人来啦。”
倏尔之后,自道观里走出一中年尼姑,清秀出尘。王夫人见了,轻道一声:“了清道长。”便昏厥不醒。
昨夜太过劳累,第二日日上三竿,卓群方自醒来,穿好衣衫,走出房门,便见到了昨晚那个小道姑。她告诉他王夫人还未醒来,接着伺候卓群用早饭。早饭很清淡,一碗粥,一份素菜而已。吃过早饭,卓群大觉轻快,叫那小道姑带他四处走走。那小道姑于是带他四处参观一番。
“还不知道长法号?”
“贫尼法号慧静。”
卓群见那尼姑年纪虽小,人却出落得非常水灵,有心逗她一逗,于是说道:“小道长生得貌美如花,法号可静,其心亦可静?”
那小尼姑讷讷说道:“师父说过,人身只是一具皮囊,到头来难免尘归尘,土归土。出家人四大皆空,不会因尘土而坏了清净心。”
卓群笑道:“既然四大皆空,那尘亦是空,土亦是空。你说‘不会因尘土而坏了清净心’,便是知道尘土可以坏了清净心,那你说说,本应空空的尘土,到底怎么坏了清净心?”
那小尼姑本接触外人不多,又性子害羞,与卓群相处本就有些紧张,因此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心若静,则四大皆空,尘土亦是空。心若不静,则大千世界,事事皆可坏了清净心,这业之缘由,也只是镜花水月,不足道哉。”
卓群转头望去,见一道姑从别院门廊中走出,正是那了清道长。只见慧静小尼姑单手行礼,“弟子紧记师尊教诲。”
卓群见是了清道长,自然不敢太过放肆,然却又不能就此认输,眼睛一眨,心思一动,便又有了说辞:“凡夫了断见思惑,方可证得阿罗汉果,又了断沙尘惑,方可证得菩萨,又了断无名惑,方可断尽成佛。欲要成佛,须得解惑。不知业之缘由,方可立地成佛?”
了清道长说道:“渐悟一道,在乎杀贼。杀贼之法,在乎空定己心,即心即佛,非是探究万物之理。”
卓群是中文系的高材生,于佛学一道,只是略读一二,能说出这么多,实际上已经是掏空了腹囊,于是只能抱拳行礼道:“道长大智,晚辈受益匪浅。”
那了清道长微微一笑,说道:“施主颇具慧根,也是与佛有缘之人,若是无事,不如随贫尼前往前厅一起品茶参禅如何?”
这了清道长虽是一尼姑,但清逸脱俗,与如此一位美女喝茶,卓群自然求之不得,欣然与之前往。
从了清道长的口中,卓群略微知晓了一些关于刘淑英与王府的事。淑英自嫁入王府不久,丈夫王蔼便因病去世。又过三年,高堂江宁织造王经赋也因病去世,空留万贯家财。金陵王家也是世族大家,仗着伯父一辈人撑腰,到也没有人敢打王家淑英这一脉的注意。淑英精于诗书,於账目钱财等事却不甚了解,多亏有那个多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福伯,总理日常生计,这才避免家产四散。
了清道长还吟咏了一首淑英的《踏莎行。梅》,其词为:“珠萼将成,香绿几遂,冰霜绘就惊春意。含英不与牡丹开,倾心原共山茶醉。古干蟠天,孤根托地,扶摇风雪添豪气。问连枝可许调羹,遥递到春光千里。”
卓群听罢,不禁暗叹一声:“真是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