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转眼间就到了5月末,骄阳似火,晴空万里。干净的校门,宽敞的泊油路,车辆疾驰,热浪滚滚,鸣蝉炎炎,往来之人浮躁之形。
公路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农田,穿过田间小路,有一条蜿蜒的河流静静地流淌着。河流背靠青山,怀抱良田,哺育着这里的人民,孕育着无限的生命。
岸边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足足有一辆轿车那么大,巨石一半沁在水里,一半落在岸上。巨石上面,有三个少年光着膀子,湿着头发,眼睛犀利的在水面上搜寻着什么。
其中一个男孩惊讶的说:“我去,都快两分钟啦!”
“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另一个男孩似乎有些担心。
最后一个男孩表示很淡定:“尽瞎说,他能有什么事。就算全世界的鱼都淹死了,那家伙都不会有事。”
这时,平静的水面突然溅起巨大的水柱,千万朵水花如同爆炸的烟花射向四周。巨石上的男孩们被水花击打着纷纷向后倒下,水柱正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突然冒了出来。
细细的水线不停地从他脸上流下来,他使劲甩了甩头,脸上和头上的水滴又一次射向四周,白禹辰笑容依旧:“哈哈,真爽!你们都下来啊,别坐在石头上,小心长痔疮!”
巨石上的三个男孩齐摇头,表示不游了。
校门口,白禹辰和这三个男孩说着笑着走了进来,他们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大松树底下的石板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块头较大,身材魁梧的男生。白禹辰和这三个男孩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男生,依旧嬉戏着。当他们经过这个男生身边时,跟白禹辰一起有个长得很呆萌的小胖子,看起来很吉祥的样子,他调皮的甩了甩头发,水滴无意间落到那个男生脸上。
“站住!”,那个男生慢慢的转过脸,恶狠狠的说:“你他妈是狗吗?还是条瞎狗,没看到老子走路吗?”
小胖子貌似很惧怕,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不敢出声,倒是站在旁边的白禹辰说话了:“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有意的,张磊,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心上啊!”
这个叫张磊的说:“白禹辰,你他妈算老几?你说算了就算了?”
白禹辰的表情有些僵:“我看还是算了,好歹大家同学一场。”
张磊:“谁他妈跟你是同学,你最好少管闲事。”
说话间,已经有四五个高三的男生摇头晃脑走过来,将白禹辰和其他三个男孩围住了。胖男生显得更加害怕了,他涨红着脸,双腿开始有些发抖了。
“磊哥,什么事儿啊?”其中一个留了一撮黄毛的男生问道。
张磊一脸愤怒,指着小胖子说:“******,就这个兔崽子,竟然往老子脸上泼脏水。”
黄毛往前迈了一步,一把揪住小胖子的头发,说:“小子,发型留的不错嘛,叫什么名字啊?”
“蒋……志……远……”,胖男孩的声音开始哆嗦了。
黄毛:“哦?是吗?”
黄毛开始使劲拉扯蒋胖子的头发,蒋胖子咬着牙齿还是不敢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白禹辰急忙上前抓住黄毛的手臂,脸上依然是尴尬的笑容。
白禹辰:“又没泼到你,没必要这样吧?”
黄毛瞅了一眼白禹辰,漫不经心的问身旁的张磊:“磊哥,这小子……怎么整?”
张磊轻蔑的冷笑着:“哼,我说白禹辰,你最好滚一边去。”
听到这话,黄毛手上更加使劲的拽着,其余几个高三的男生统统围住白禹辰,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白禹辰也不由得松开手,心有余悸的看着张磊。张磊果然好不客气的往蒋胖子的胸口踢了一脚,蒋胖子顿时捂着胸口,发出“呜……呜……”的呻吟,眼里的泪水迅速流了下来。
“蒋胖……”,其他两个男生焦急的喊着,但是谁也不敢向前一步。眼看局面越来越恶化,白禹辰刚想上去阻止,却被旁边的几个男生擒住了,动弹不得。众人围着痛苦的蒋胖子,黄毛任然没有要松手的样子,张磊满眼不屑。
2
宿舍楼这边,马子晖慢慢悠悠从楼梯口走出来,脸上还挂着睡相。火辣辣的太阳无情的烧烤着大地,刺眼的光芒令马子晖无法完全睁开眼睛。不过他从很远的地方朦朦胧胧看到大松树下站着一群人,其中有一个高个子的男孩明显从人群中突出一个头,不用想就知道那是白禹辰。于是,在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屁颠屁颠向人堆走过去。
马子晖走到人群后面,伸出手在黄毛头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因为看到跟白禹辰站在一块,想着肯定是自己班里的,所以没有顾虑太多,甚至还开着玩笑:“喂!大中午的不去休息,堆在这里搞什么基呢?”
众人第一反应是有些惊慌,黄毛立刻松开了蒋胖的头发,另外两个高三的放开了白禹辰的胳膊,张磊也收回了正要打向蒋胖的手。众人微微站开之后,目光都聚集在了马子晖身上。
马子晖这才慢慢看清楚,蒋胖子满眼泪水表情痛苦,白禹辰和两个同学神情复杂,站在外围的人一开始是慌张,等看清楚是马子晖后又变得愤怒。马子晖也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情况有点不妙,尴尬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白禹辰看见马子晖囧样,翻着白眼自言自语:“我靠!这二货……”
张磊也冷冷的说:“又是你着新来的,怎么哪都有你?”
这个张磊其实就是那天早操时候死死瞪着马子晖的那个男孩。马子晖从心里打了个冷颤,脑子里迅速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黄毛已是恼羞成怒,堂堂学长怎能让这小子羞辱,他走到马子晖面前,鼻子几乎贴着马子晖的鼻子,眼睛怒视着马子晖的眼睛,双拳紧握,语气激动:“磊哥,怎么整?”
张磊似乎天生就对马子晖有敌意,也靠上来与黄毛成包围之势。
“哼,小子,今天算你倒霉!”,说着示意黄毛一起动手。
马子晖虽然有些害怕,但他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流露半点怯意,示弱意味着挨巴掌。所以一样冷冷的斜视张磊,没有任何温度的语气,展现出他刚烈的一面:“那就试试看!”
这句话也让张磊和黄毛有些诧异,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黑小子竟毫无惧色,性格如此强硬。
这时的矛盾已完全转向马子晖了,然而蒋胖子和其他两个同学已经吓傻了,木讷的站在原地不敢有轻举妄动。
白禹辰却似笑非笑的说:“你小子中午吃的是一碗铮铮铁骨吗?头怎么就这么硬呢?”
说着走过来跟马子晖站在一起,然后慢慢被七八个人包围住,燥热的空气中浓郁的火药味空前绝后,战火一触即发。
“哥,你们在干嘛?”
一个清脆的女声横空出世,让这原本凝固了的空气开始流动起来。
这个女孩叫米小乐,是班里的文艺委员,也是张磊的表妹,留着一头短发,非常精神,看着也精明能干。米小乐平日里也是嘻嘻哈哈,活蹦乱跳的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
没等张磊开口,米小乐又说:“哥,你们是不是又在欺负新同学?”
马子晖发现林雪晴也站在米小乐身边,稍微有些脸红了。张磊也发现了林雪晴,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可……可能呢?”张磊违心的说。
米小乐假装很生气:“最好是这样,不然的话……”
“哈哈,哪有的事,我们就是随便聊聊。”没等米小乐说完,机智的白禹辰率先打破僵局:“行了,我们也聊完了,走吧,上课走!”
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说完与马子晖几人绝尘而去,留下气急败坏的黄毛等人,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张磊。
后来,通过各方面的打听,马子晖才知道,这个叫张磊的男生,他喜欢林雪晴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张磊的背景也不一般,他的老汉是县公安局局长,家里有一个哥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仗着老汉的权势,在社会上结交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还经常带着张磊与这些人胡吃海喝,恃强凌弱,黑的白的都能搞定。所以张磊平常也是养尊处优,嚣张跋扈的很。
然而,马子晖隐隐觉得,这事还没完。
3
为了鼓励高三毕业生,让他们以更好的状态面对6月,学校打算举办一个欢送会,除了毕业班,其他每个班级必须出两个节目。接到通知,米小乐欢快的来到马子晖前:“子晖同学,你也出个节目呗?”
“每个班就两个节目,还能轮到我?”,马子晖其实是想拒绝的,但不好直说。
米小乐:“你是不知道,我征求了几个,全是唱歌的,我觉得太单调,这不才请你出山吗?”
“哦,这样啊,其实我连唱歌都不会!”,马子晖还是不太情愿。
“喂,别谦虚了,好歹给个面子嘛!”,米小乐依旧坚持。
马子晖:“这……”
米小乐继续死缠烂打:“出一个嘛,出一个嘛!”
马子晖有些迟疑的说:“行是行……但是我没道具啊!”
“你要什么道具?”,米小乐有点兴奋。
马子晖:“自行车,不是永久和凤凰就行。”
“没问题,包我身上。”,米小乐爽快的答应了。
几天之后,操场上,简易的舞台,朴素的欢送会。
欢送会的开幕词其实说的挺慷慨激昂的,然而文艺节目内容果然跟米小乐说的一样,绝大部分都是各种唱歌,显得很单调。
不过,其中有一个叫柳静的女孩,让马子晖印象深刻。柳静是高二(2)班,就是和张磊一个班的。她人如其名,像柳树一样亭亭玉立,像夏天黎明一样优雅安静。那天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裙,乌黑的马尾辫,笑起来两个甜甜的大酒窝,说话温文尔雅,整个人感觉出淤泥而不染,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马子晖记得很清楚,柳静在台上淑雅的唱着歌时,坐在身后的白禹辰像座石雕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从来就没见过他这么专注的眼神,仿佛时间就静止在那一刻,静止在白禹辰年轻的脸上。
马子晖的节目基本轮到最后了,当米小乐自信的报出名字时,他差点晕过去了。
“下面,由高二(1)班的马子晖,为大家带来小品《不是永久和凤凰就行》,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顿时也沸腾了,虽然演小品的几乎没有,但这名字起的也真够奇葩的,大家边议论着边好奇的望着台上。马子晖硬着头皮走上去,舞台中央早就放好了一辆小型的女式单车,关于节目的名字他没想去解释,而是直接骑上单车试了几下,台下也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表演开始,马子晖先是快速的踏着单车,在台上极速行驶,忽然他停止踏动,左脚尖撑着地面,左手紧紧捏住手闸,自行车犹如一个转盘一样,几乎贴着地面在原地360度旋转。台下的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喊道“哇!”,然后都睁大眼睛,认真盯着台上。马子晖掕起单车慢慢骑向台下,当单车的前轮接近舞台边缘时,他双脚轻轻一台,单车的后轮神奇的立了起来,并且有节奏的围绕舞台的边角跳了一圈,在这过程中马子晖始终骑在上面。之后,又像一匹威猛的骏马,后轮立地,前轮高高跃起,马子晖就像一名英勇的将军,稳稳的骑在桀骜不驯的战马上,被驯服的战马乖乖的在原地跳蹦着。最后一项,舞台中央摆放了五只板凳,每两个之间大约距离两米。马子晖驾驭着宝马,从容的跳上第一个板凳,然后抬起前轮,准备原地跳跃到第二个板凳,这时场下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的打扰,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个动作难度系数极高,弄不好摔下来非残即伤。马子晖依然表现得很淡定,熟练的操作着单车,慢慢的往前跳,每跳过一个板凳,观众们就送来兴奋的喝彩声。当跳过第五个板凳,落地时突然发出一声惨烈的“咔”,单车终于不堪负重,车架断裂了,毕竟不是专业的场地自行车。
马子晖心里暗想:糟糕!又搞砸了,真是丢人啊!
但是,场下依然发出了热烈的掌声,马子晖精彩的表现几乎折服了所有人。
欢送会结束了,张磊和黄毛几个人站在一起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米小乐看见了,高兴的跑过去,凑到张磊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然后又红着脸跑开了。张磊望着米小乐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个任性的表妹,他显得又爱又恨。
马子晖推着单车的尸首,略显失落的走在石板路上,白禹辰不知何时悄悄的赶到他身后,说:“可以啊!子晖,深藏不漏,简直帅爆了,作为玉树临风我都被你迷倒了!”
马子晖自言自语:“还行。”
白禹辰:“但是,你确定这是个小品节目吗?哈哈哈……”
“去去去,没心情跟你开玩笑!”,马子晖心想:这个天真的米小乐,脑子里都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鬼东西,居然有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无语!不过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解决单车的问题,于是问到:“禹辰,你知道这单车是谁的吗?”
白禹辰其实也知道马子晖为这事担心,不过他觉得这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车的主人不一定会让他赔。于是继续调皮的说:“你猜?”
马子晖认真的看着白禹辰,很不耐烦的说:“你猜我猜不猜?”
“……”
看着如此认真的马子晖,白禹辰顿时觉得浑身发冷,无言以对。
马子晖:“不说算了,我去问米小乐。”
白禹辰:“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这铁驴子的主人正是林雪晴。”
马子晖听了显得很平静:“行,知道了。”
白禹辰虽然不知道马子晖想怎么处理,但他知道他家里并不富裕,所以又补充了一句:“有困难就直说啊,别死撑着!”
马子晖头也不回的说:“啰嗦!”
后来米小乐也找过马子晖,说是林雪晴特意让她转告马子晖,单车的事拿去焊一下就行了,不用他赔。然而,就马子晖的性格而言,如果就这样悄悄作罢,反而会让他觉得很没担当!
4
放学的铃声响起,白禹辰悄然离开座位,匆匆忙忙不辞而别。在校门口的公路边上,他焦虑不安的扫描着从校园里陆续走出来的人,似乎在等待谁。终于,他看见柳静推着一辆单车款款走来,她那亭亭玉立的身姿仿佛天边绚丽的彩虹,婉约动人。
看着柳静慢慢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白禹辰心跳也越来越剧烈,最后他鼓足勇气悄悄地跟在柳静身后。就这样,白禹辰默默的“跟踪”柳静,直到走过一处丁字路口,柳静发现了这个行为“不轨”的人,她停下脚步,感到非常疑惑:“你老跟着我干嘛?”
白禹辰匆忙解释:“谁……谁跟着你了,我……我也回家。”
柳静指着白禹辰身后的另一条路,说:“你家不是在那边吗?”
白禹辰头也不回,红着脸强词夺理:“我……愿意绕着回去,不……不行吗?”
白禹辰生硬的掩饰,让柳静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分明“另有所图”:“好吧,那你慢慢绕吧,我走了。”
柳静说罢轻盈的骑上单车离去,白禹辰见状也不慌,他似乎早有准备,改步行为跑步前进。无论柳静骑多块,白禹辰总能跟上,并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白禹辰开始喘着粗气,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柳静也慢慢降下速来,清纯的脸上洋溢着无邪的笑容。
柳静:“喂,你家还没到吗?”
白禹辰在柳静身边停下脚步,挠着头皮说道:“还,还没到,还要绕一大圈。”
柳静:“那行,你慢慢绕吧,我可到家了。”
柳静转身欲走,白禹辰急忙叫住:“等一下。”
柳静:“那你说,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其实,白禹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她:“那,那个,我……想……”
柳静:“你想?你想干什么?”
白禹辰还是没有想到好的措辞:“那个,我就,就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白,白禹辰。”
柳静忍不住笑出声:“我知道啦,你叫白,白禹辰。”
白禹辰擦去额头的汗珠,心里有些小激动。
柳静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要不要把车留给你啊?”
白禹辰尴尬的笑着:“不,不用了,再见!”
说完潇洒的转身朝来时的路跑去,柳静看着这个大男孩奔跑的背影,挥挥手自言自语:“再见!白禹辰。”
5
夏日的雨总是不约而至,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有时给人带来惊喜,有时给人带来烦忧。她使肃穆的青山多了妩媚,深幽的绿水恰似温柔,宁静的校园越发神秘。苍松变得滋润,青瓦追忆古韵,石阶更显轻盈。雨中看云飞雾起,变幻多端,细帘丝丝,断续无常,正如人生莫测;雨中漫步觅丁香,远近皆朦胧,人在诗意中。
于老师的数学课上,全班同学都在认真听课,除了马子晖,他最近有些心神不宁,神情总是游离于课堂之外。
讲台上,于老师讲到:“就这么一道真题,讲了半大节课,提示也给了不少,抛出去的砖都快把你们给砸死了,玉怎么还不出现呢(抛砖引玉)?明年的这个时候都要上“刑场”了,你们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台下一片默然。
于老师:“那谁,蒋志远,你来解。”
蒋胖子是数学课代表,天生就对数学着迷,很多时候解题都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法。但是这一次,他似乎也没有思路,站起来往黑板上瞅了半天还是摇头。
于老师说:“怎么?连你也不会?”
蒋胖子不做声。
于老师继续说:“那好吧,谁能解出这道题,谁就代表我们学校参加下个星期的全省数学大赛。能拿到名次,学校还会特意奖励500块。如果依然没有人能解出这道题,那还是让蒋志远去吧,毕竟以前都是他去的,有经验。”
听到这里,马子晖如同被电击了似的精神大振,目光迅速移动到黑板上,手里的笔快速的在纸上飞扬起来。
正当马子晖低头解题的时候,一个小眼睛的长的很瘦的女生走上了讲台,他叫刘文娟,是班里的班长,因为她的骨头架子比较大,长得又瘦,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骨感到透彻。她在黑板上找到一块大空白地方,照着手里的笔记开始解题。等马子晖算完了,抬头一看,刘文娟也写完了,而且跟他算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不过不同的是,刘文娟的解题步骤密密麻麻几乎写满了整个黑板,而马子晖的只有短短几行。
于老师仔细看完了刘文娟的解题步骤,说道:“嗯,班长的思路还是很正确的,步骤也完全正确,计算结果也对。”
马子晖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上呢?因为他知道刘文娟是个心眼比较小的,嫉妒心很强的女生,这真要剥了她的面子,今后的日子谁知道会怎么样。
于老师继续说:“还有同学有其他方法吗?没有的话数学大赛就让班长去了。”
“等一下,我有!”
马子晖心一横,堂堂男子汉还怕一介女流吗?于是站了起来,走上讲台,全班同学比较担心的看着他。
他在黑板的角落找到一些地方,简练的作答,不到一分钟就写完了,然后回到座位上等待于老师做出“判决”。
于老师看完他的解题过程,满意地说:“好!好!大家都看到了吧,不一样的过程,一样的结果,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其实,做题跟做人是一样的,穷则思变,变则通。当然啦,刘文娟表现的也不错,可惜名额只有一个,就让马子晖去吧。”
这时,全班同学都对马子晖投来赞许的眼光,但他也发现了,刘文娟表情恼怒,目光憎恨地看着他。
高考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国旗台前,王校长对着全校同学宣读着一份奖励决定,兴奋的表情好像他自己获奖一样:
“虽然高考刚刚结束,但捷报已经传来,我校马子晖同学在上周参加的全省数学大赛中,披荆斩棘,过关斩将最终荣获二等奖,特发此殊荣。另外,我们学校也单独向这位同学奖励500元,以此鼓励更多的同学们努力学习,再为我校争光添彩。”
说完拿出一份奖状和一份红包,示意马子晖上去领奖。领奖的时候,马子晖分明感觉到这个校长其实没那么可恶,起码也算是恩怨分明吧。
6
晚自习上,米小乐跑到马子晖前面坐下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拖住下颚支在他的桌子上,面带微笑地看着马子晖。
马子晖放下手中的笔,感到不解:“嗯?怎么了?”
米小乐:“嘿嘿,没什么,就是向好同学学习学习。”
马子晖:“哦,那你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好了。”
米小乐:“那我想问一下,我这里有个礼物送不出去,该怎么办啊?”
说着米小乐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推到马子晖面前。
马子晖一头雾水:“哇,这么漂亮,送给谁的?”
“就是不知道送给谁,所以才来问你嘛!”米小乐依旧很调皮。
马子晖:“我晕,这算什么问题啊?”
米小乐:“哎,你不知道,女孩子家爱要面子,万一人家拒绝了那多尴尬啊,你说是不是啊?”
马子晖:“美女送礼物都不要,有这么傻的人吗?”
米小乐:“也是啊,嘿嘿,那如果要是送给你呢?要还是不要?”
这时,身后的白禹辰缓缓的从梦里醒来,说:“我靠,你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米小乐掩饰不住笑容:“去去去,没你的事,我跟马子晖请教问题呢?”
白禹辰说:“这种事我也比较擅长,怎么不问我呢?”
米小乐回道:“您老人家不正在睡觉吗?怎敢打扰?”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嘿嘿…”,白禹辰坏笑。
米小乐白了他一眼,说道:“废话真多,睡你的觉吧。”
白禹辰识趣的又趴在桌子上了。在白禹辰和米小乐说话之际,马子晖其实明白了怎么回事,但他觉得米小乐平日里也是古灵精怪的,想一出是一出,所以没太在意。
马子晖拆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精致的水晶杯,杯子有八个面,每一面上都印有一名《灌篮高手》上的动画人物。
米小乐指着一个身穿11号红色背心和一个身穿7号蓝色背心的人,说:“我觉得你特别像他,你身后那家伙像这个,嘿嘿,不错吧?。”
马子晖坏笑着:“我觉得他像这个红色4号,哈哈哈……”
身后的白禹辰突然愤怒的站起来,“那我就学一回大猩猩。”
说着伸出拳头一锤砸到马子晖头上。
马子晖欲哭无泪,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脸憨笑的米小乐,说:“这水晶杯真好看,但是会不会太贵重了?”
米下了:“哪有,两元店里买的,喜欢吗?”
马子晖清楚米小乐在说谎,但他没有执意追,“嗯,喜欢!就叫它“八面玲珑”好了。”
“好!”米小乐满意的笑了。
7
周末,马子晖推着一辆崭新的单车,来到林雪晴家附近一家报亭边,他俩约好在这里见面。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马子晖安静的靠在一棵树上等待着。
这时,他发现迎面走来四个男生,正是张磊和黄毛几个人。他们看见了马子晖,收住笑脸,摇头晃脑走过来。
张磊率先说话:“真是冤家路窄啊?”
经过前面几次摩擦,马子晖清楚这一天迟早要来,所以也显得很平静:“是啊,那又怎样?”
黄毛显得很亢奋:“呦呴,还有一辆新车啊?”
马子晖不慌不忙的走到单车前面,挡住正要动车的黄毛,冷冷的说道:“最好离我的车远点!”
这时张磊插话道:“不然呢?”
马子晖:“不然?那就试试看喽!”
在马子晖与张磊的目光碰撞瞬间,空气中的火药味极速上升。
张磊不甘示弱:“别急,马上你就会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了!”
其余几个人也围上来,黄毛已经急不可待了:“磊哥,怎么整?”
张磊的视线一直留在马子晖身上:“我答应过表妹不会动你,但是,别人动不动你我可不敢保证。”
听到这里,马子晖心里有些异动,他知道米小乐是想保护自己,但是他偏偏不愿接受这样的施舍,因为躲在一个女孩子身后,会让他觉得很伤自尊,与其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挨一顿来的安心,所以他变得有些气愤:“哼!最好一起来,谁不敢谁是孙子!”
张磊冷冷的笑了一声,点起一根烟,悠悠的抽了两口说道:“小子,你觉得用得着我出手吗?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
说完走到马子晖身后,靠在那棵树上准备看戏。
黄毛带着其余两人摩拳擦掌准备开战,马子晖明白今天这一劫非来不可,但也不能白白挨揍。于是他不等他们动手,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抡起一拳就打在黄毛脸上。黄毛跌跌撞撞倒退了两米,捂着半边脸,嘴里含着鲜血怒喊:“给我往死里打!”
三人蜂拥而上,各种拳脚瞬间就向马子晖身上袭来,但他没有躲避,硬着头皮只对黄毛一人。擒贼先擒王,此刻黄毛就是王。于是马子晖像疯了似的只认准黄毛,抓住机会就往他身上冲,拳头打不着就用脚踹,脚够不着就用头碰,反正要想尽办法只揍黄毛。黄毛有些招架不住,边躲边退,其余两人则是不停的从侧面攻击马子晖,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最后,黄毛被马子晖打得体无完肤,直接蜷缩在地上不敢起身。而马子晖也被另外两人擒在地上不能动弹,身上也布满了伤痕,嘴角流出血丝。
这时,张磊的烟也抽完了,他用余光瞅了一眼旁边的黄毛,又看着马子晖说道:“你小子也不赖,不过咱俩之间的事还没完。”
马子晖奋力挣扎着想起来,但无济于事,于是像一匹饿狼一样瞪着张磊说:“有本事就现在来吧!”
张磊没有做声,一脚踩灭丢在地上的烟头,转身就走了。其余两人放开马子晖,慌忙扶起一旁的黄毛,追随张磊而去。
马子晖起身拍掉身上的灰,擦去嘴角的血丝,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看见旁边的单车完好无损,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马子晖,你早来了啊。”
马子晖转过身,看见林雪晴就站在眼前,瞬间变得高兴起来:“你来了?”
“你脸怎么了?”林雪晴看到马子晖惨状,有些惊讶。
“没什么,刚不小心摔了一跤。”马子晖尽量说的无足轻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怎么样,严重吗?”林雪晴担心的问:“都流血了,要不去医院吧。”
马子晖:“嗨,没事没事,我身体硬着呢。那个,这辆单车送给你,上次弄坏你的车,真不好意思。”
林雪晴这才发现马子晖身后放着一辆崭新的单车,比自己原来的漂亮多了。
“你用学校奖励的钱买了这个?”林雪晴指着马子晖身后问。
马子晖:“嗯,所以还请你收下。”
林雪晴:“我不是说过不用你赔的吗?再说那个车我已经焊好了,骑起来跟原来一样。”
马子晖:“那可不行,毕竟是我弄坏的,该赔还得赔。”
林雪晴:“真不用,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不行,你必须收下,要不然我今天岂不白挨…白摔了一跤吗?”马子晖想了片刻继续说,“要不这样吧,你原来那个给我用,这辆新的你骑,怎么样?”
林雪晴没想到马子晖这么执着,再坚持下去就没意义了,所以也就默认了。马子晖见她同意了,冁然而笑,准备去推车,但是他刚把手伸出去,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到心里。他下意识地收回胳膊,面露苦色。
林雪晴:“怎么了?胳膊疼吗?”
马子晖:“嗯,有点。”
马子晖说着,编起袖子才发现,胳膊上有一块较大的伤痕,此时已经变得瘀青。
林雪晴见了责怪的说:“看你能装多久,哪有人摔跤摔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
马子晖低头不语。林雪晴继续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刚才我来的时候碰到了他们几个。赶紧的,去我家吧,我给你抹点创伤药,算是感谢你的新车吧。”
林雪晴推着单车,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马子晖还站在原地。
“还是算了吧。”马子晖有所顾虑的说。
林雪晴嫣然一笑,道:“放心吧,没有关系的。”
林雪晴的家不算太阔绰,但收拾的很干净、整齐。其中,摆放在客厅里的一张照片深深吸引了马子晖。照片上正直万条垂下,柳丝初绿的季节。女孩躲在一棵柳树后面,一只手轻抚着树干,一只手拨弄着柳条,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笑容。“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用来形容照片上的林雪晴,一点都不为过。
林雪晴端来了一盆温水放在他面前,见他看的正出神,大声说道:“好啦,别看了,赶紧把脸洗了我好给你抹药。”
马子晖用一只手胡乱的洗了几把,擦干之后,林雪晴早拿来一瓶消炎药和两片创口贴放在他面前,然后示意他靠近点。林雪晴拧开盖子,用棉签蘸了一下药水,凑到马子晖脸上开始小心翼翼的给他抹药。棉签接触到伤口的瞬间还是有点刺疼,马子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林雪晴一边认真的给马子晖涂药,一边安慰他说道:“疼是吧?忍一忍。”
林雪晴放下手中的棉签,红润的嘴唇凑到伤口上,轻轻地吹拂马子晖脸上的药水。马子晖感觉到林雪晴的嘴唇与自己的距离只有1厘米的时候,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心跳开始加速,脸颊开始发烫。舒心的暖气和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让马子晖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之后,林雪晴又拿起创口贴贴在他的伤口上,还不忘用指头轻轻地摩两下。马子晖睁开眼睛,林雪晴的手指还停留在他的脸上,目光正好与林雪晴水灵灵的大眼交错融会。那一刻,就像命中注定一般,谁也没有刻意躲避。灵河岸边,三生石畔,花红柳绿我不看,只静待着你的出现。
林雪晴匆匆走到厨房,又拿来不知何时煮好的鸡蛋,剥开皮子,抬起马子晖受伤的胳膊慢慢的在瘀青面上揉动。虽然很疼,但这一次马子晖没有喊叫,也没有躲闪,只是安静的看着林雪晴为他疗伤,唯恐时间匆匆,任凭额头上冒出滴滴冷汗。
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像在车站的告别,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越是害怕,时间越是飞逝。若一份真情抵不过光阴的洗涤,且让我把你的名字刻进生命里。很多时候,马子晖不懂,关于青春的记忆为何叫做“碎片”,而这些“碎片”只能用来怀念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美丽。然而那一刻,他只希望时间静止,成为记忆里唯一的“碎片”。因为那一刻,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信仰,无论她有多好多坏,此生只愿为她奋不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