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的时候,我们这位魏国的第六代皇帝所占的篇幅已经超过了他的前任拓跋濬所占的篇幅。原因顾名思义,因为这位皇帝有了一段与他的前代和后代皇帝不一样的经历,当时还没有“院厅政治”这一说,所以只能说这个退位时段开始得非常的离奇。
首先,“退位”这一说是普天之下第一例,因为我们有史以来第一位“太上皇”是秦王嬴政的前代国王秦庄襄王嬴子楚,第一位“在世太上皇”是刘邦的父亲刘太公,但是这两个人在未成为“太上皇”尊号所有人的时候,职位一个是秦国国王,一个是黔首百姓。
不过自从汉朝灭亡之后,“太上皇”这个封号就开始慢慢的淡去了,值得一提的是在三国结束、晋武驾崩之后,八王之乱中的八个“跳梁小丑”之中的司马伦当了一段时间的皇帝,并将自己孙子辈的司马衷尊为太上皇,这是很可笑的。因为子尊父、弟尊兄为太上皇都是可以说得过去的,甚至是后代尊奉先代为太上皇也是可以原宥的,可是如晋朝这么胡乱尊奉的,仅仅一朝而已。
晋朝之后,十六国之中,只有后凉有太上皇,后凉这个王国虽然只支持了十七年,但是建国者吕光还担任了几天的太上皇。此外十六国之中能够称为太上皇的就没有了,因为十六国之中的太上皇拟旨退位的原因只有一个——被继承者及其手下逼迫退位。
但是我们这一卷之中所要讲述的这位“太上皇”却和其他的那些太上皇不一样,不同之处有以下几个方面:
?这位太上皇的尊号和其他的几位有所不同:前面几位太上皇都可以简单地用“上皇”来概括,因为他们全部是真正的不用治理天下。但是拓跋弘不行,因为新的皇帝还太小,小到年龄只有四五岁。所以身为太上皇的拓跋弘必须掌握着政权,防止一切反对势力死灰复燃。所以,拓跋弘只能被称为“太上皇帝”,而不能“简称”为“太上皇”。如果真的要用简称,那么充其量只能称之为“前帝”(这个名词属于非官方创造的词汇,所以应试的学生们千万不要写简称,因为那是日本古代的创制,原因我会在第二个系列《日本古代史2》之中为大家讲述)。
?这位太上皇退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群臣的逼宫,而是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自行退位”。关于这个原因,我们只能推测,但是如果真的能够贴近真相,那么真的要感谢后来的《永乐大典》和《四库全书》的编辑们,没有过多的烧毁那些第一手的资料。
?以前的太上皇大多担任的年数不长,最长的是刘邦那个从农民堆里直接僭越成为“太上皇”的人,这位太上皇没有担任过皇帝,也没有为国家大政方针贡献力量。可以这样讲,“太上皇”这个职位就是刘邦给刘太公安排的一个养老职位。不过这个职位在拓跋弘的时代来看,“太上皇”简直就是第二政府。
那么让我们回归到这件案子的起点,看一看为什么拓跋弘这个皇帝好好的当着,中途为什么要退位,而且作为皇帝的拓跋弘,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文化,哪一样都是好样的,可是他却在事业的巅峰期选择了退位,这应该说不是一般的“怪”。
让他退位的既不是手握重权的大臣,又不是他自身的身体零件出了问题,真正的原因亟待思考,不过真正的凶手其实并不难找,看一看后宫,看一看冯太后的年龄,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事情的结果会是那样。
冯太后的年龄仅仅比拓跋濬的年龄小了两岁,在拓跋弘退位的时候,他的年龄也不过三十岁,也就是说这位太后正值青春年少,也很难保证她像欧洲修女和明清的“牌坊寡妇”那样,能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拓跋濬驾崩的时候年仅26岁,那么冯太后当时的年龄也不会超过24岁,因此她仍然有“把持不住”的时候。那么她有没有可能逼着自己的养子退位呢?这件事情还真有可能,但是值得商榷。
古代社会是男权和夫权的社会,即使女子有垂帘听政的机会,她也是在遵从男帝的统治既定结果的基础上垂帘听政。鲜卑族虽然是游牧民族,但是经过太武帝拓跋焘、文成帝拓跋濬以及未来的献文帝拓跋弘(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有“谥号”)的汉化改革,原有的游牧民族的文化,慢慢的被儒家文化所替代,所以即使是冯太后也难以阻止这样的大势。
之所以说冯太后有可能成为拓跋弘让位的幕后推手,是因为拓跋弘曾经杀死了冯太后的“面首”,当然这个面首是真是假另当别论。因为这个面首的名字叫做李弈,其实他和太后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弹弹琴、聊聊天,如此而已。就像前几个月的“剧本门”事件一样,人如果一闲下来就会瞎琢磨一点事情。
化用鲁迅的的一句话便是:“世界上面本来没有‘绯闻’,只不过说的人多了,就成了‘绯闻’。”其实拓跋弘的性格弱点就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了,拓跋弘的耳根子软,什么闲言碎语都能听进去。而古时候的那些小道消息,就相当于媒体炒作的‘八卦’,孰真孰假难以辨别。
正巧李弈的兄长、尚书李敷的朋友圈里面有一个叫李欣的家伙,当时的职位是相州刺史,因为犯了贪污渎职罪被告发,所以为了自保,他自动的陈(wu)述(gao)了李敷大约二三十条罪状。
拓跋弘抓住这个有利的时机,将李敷兄弟抓进了大牢。同年冬天,李弈、李敷和他们的堂兄弟李显德等一同被杀,这样的做法让冯太后很不高兴。因为李弈对她来说并不是面首,而是一位“蓝颜”,一位知己,拓跋弘不该杀了他。
更不能让冯太后释怀的还是拓跋弘将李欣擢拔为尚书,参与决定国家的大政方针,每天都要看到杀死自己“男闺蜜”的凶手,让冯太后忍无可忍。所以冯太后有可能利用自己的威望废除拓跋弘。
如果按照这样的逻辑来推理,那么错的可就不是记录此事件的史官们了,错的恐怕就是孔子和儒家,甚至可以说是董仲舒、公孙弘、叔孙通和汉武帝倡导的“新儒学”,因为正是孔子和儒家思想塑造了男尊女卑的“社会传统糟粕”,也是汉武帝和董仲舒、公孙弘、叔孙通等人创立的“独尊儒术”(当然“独尊”并不“独”,其他学说也有生存空间,只是儒学的地位更突出罢了)的弊端。
按照思想的高度,恐怕冯太后和拓跋弘的矛盾,就是中国儒家思想带来的,冯太后还没有了解到儒家思想的两面性,他还是想着单纯的平衡一下儒家和鲜卑民族的精神,可是这件事情注定是一个悲剧,一个对生活在汉化过程中的游牧民族女性领袖来说的一个悲剧。
既然拓跋弘退位了,那么就让他退位吧,上台的是他五岁的儿子,但是五岁的天子,如何管理整个民族呢?所以第七卷的第一讲还是拓跋弘主场,我们不妨退一步来看,拓跋弘最后的岁月,虽然此卷是安在了元宏的章节之中。
请看下一讲:太上皇帝驾崩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