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考,白乔想为自己努力一把,更多是为了避开时易城,坚定了几分想要住进学校的意思。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确实发生了,白乔觉得时易城对于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她不知道这种转变到底是好是坏。不管出于哪方面的原因,这是白乔早就想做的决定。虽然学校离白家并不算远,但来来回回确实费神,何况天天躲着时易城,也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
周末,时易城出差回来,白乔正在看书,隐约听到时易城给小六吩咐了几句,就走进了房间,再没了下文。白乔心想应该是出差过于疲惫,于是在卧室补眠,她莫名心情很好。
时易城确实很累,几天的奔走疲劳,加上商场间的勾心斗角。酒桌上更是没人愿意放过他,还要对付那些如此磁铁一般的莺莺燕燕,时易城有时实在觉得头疼。
晚上,女佣轻叩白乔的房门,叫白乔吃饭,白乔于是三五两下从床上爬起来,在楼梯上就看到了坐在饭桌前的时易城,他正在喝水,水面上还漂浮着一片柠檬,灯光照在水杯上,折射出好看的光来。白乔微微握紧了拳头。
“那个??????”白乔拉开椅子坐下,右手缓缓握起筷子。
时易城撇着眉,抬头看她。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白乔第一次主动开口对他说话。
白乔把筷子在餐桌上齐了齐,继续说道:“我想搬去学校住。”
时间长久地凝固着,时易城只是神色如常的望着她,停顿了手中的筷子。白乔被他紧紧盯着,越久越难承受。终于,他点了点头。白乔顿时松了口气,可又觉得难以置信。
本以为这个怪人会大发雷霆,白乔一点不相信他会答应,等到他说出“好”字的时候,才笑语盈盈地“嗯”了一声。
他一时间愣了,是,他的脑子里,为什么出现过一模一样的场景,他早已经忘记,是他坐在车子里的时候,还是他某一天站在公司大楼上望着远处红日被大楼遮挡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个画面,他早就知道,白乔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就是在这样一个除了微风略带凉意,与往常无二的早晨,白乔就是这样,在饭桌上,告诉自己:
“我想搬去学校住。”
时易城不觉头疼,小时候那种难以分辨的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
去学校那天,小六亲自送白乔进寝室,几个女佣手脚麻利地帮白乔收拾着床铺,白乔则在一旁和室友打着招呼,但看着室友们有些敷衍的神情,白乔略微觉得尴尬。小六看了一眼靠在床栏边突然默不作声的白乔,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那人于是拿上来三个礼物袋。
小六鞠了个躬,说道:“以后白乔就要托大家照顾了,这是一点见面礼,聊表心意,不足为谢。”
礼物分发给白乔的室友们,于是个个都一改之前的冷漠,充满惊喜地看着白乔。白乔冲她们笑笑,又突然转身,朝小六竖了一个大拇指,小六颔首,压低了声音说:“要谢就谢时少。”白乔埋了点头,眨了几下眼睛,也就不说话了。
为人处世方面,时易城还是比白乔想得周到,就连时易城手底下的人,说话都如此妥帖。方才小六称呼白乔,没有一如既往地叫她白小姐,而是直接喊了全名。白乔起初微微震惊,后来才明白过来,室友们对她的隔阂无非是因为那几个女佣,觉得她养尊处优,日后生活中性格可能顽固傲娇,要是小六再喊白小姐,恐怕就是火上浇油。不如以一个亲人的身份,还能表现出这一切都是小六擅自主张安排的,并非白乔的意愿。
收拾完后小六就离开了,白乔觉得累,于是爬上床休息,几个室友打开礼物袋,都是BURBERRY的围巾,大家都识货,于是向白乔不住道谢,白乔和她们一一寒暄几句,渐渐睡着了。
白乔的住校生活开始了,这意味着她最少也是一个星期才能回去一次,高考临近,既然离开了白家,白乔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考试中去,不分昼夜地拼命学习。
有一日,白乔和室友们去食堂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在操场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权当放松,走进教学楼,就看见陆子铭正站在教室门口和班主任交流,白乔顿住脚步,本想只是打个招呼就走,没想到老师正好看见她,示意陆子铭转身。
陆子铭还是穿着风衣,这回改成了深蓝色。
“白小姐。”陆子铭晃晃手中的食物袋,白乔闻到了南瓜饼的香味。原来陆子铭是来找她的。没管身边室友对陆子铭颜值的痴迷,白乔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于是走远了。
“叫我白乔吧。”白乔和陆子铭于是在校园里边走边聊天,陆子铭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白乔两只手都缩回了衣袖,然后又放进上衣口袋。这是每次被从白家拎出来的时候,白乔在街上游走的标准姿势。
“今天来学校正好有点儿事,听说你也在这里读书,就来看看你,顺道买了南瓜饼,不知道白小姐爱吃吗?”陆子铭和白乔停下脚步。
白乔这才把手伸出来接过袋子,袋子还是热的,里面的食物夹着南瓜的香味散发着热气,白乔打开袋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恩,挺甜的,谢谢陆先生了。”白乔的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抬头望着陆子铭的样子甚是可爱。
“喜欢就好,以后要是还有事来到这里,可要劳烦你招待我了。”陆子铭的手伸过来,想要摸摸白乔的头,却被白乔下意识地躲开了。白乔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才发现自己不礼貌的动作,于是诺诺的说:“对不起。”
陆子铭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往前走着,自言自语道:“不过白小姐就快毕业了,看来以后到这儿来,就没人招待了,只能去大学里找找时菁了。”
白乔本想追上去,听到时菁的名字,停下了步子,果然陆子铭这次来,绝对不是送南瓜饼这么简单。
白乔在心里冷哼一声,就如不认识时菁一般,语气平稳地开口:“是啊,陆先生在哪里都能找着招待,哪像我们,一天到晚都是招待别人的命。”
陆子铭笑笑回头,眼眸中更深邃的是欣赏。
白家这个小姐,没有时菁的任性难缠,没有时菁的随心所欲,却比时菁有胆量,果然没有辜负白家的悉心培养和教育,这样一朵带刺的玫瑰,却比那些时时缭绕的莺莺燕燕有趣得多。
“还有课,谢谢陆先生的南瓜饼,告辞了。”白乔两只手抱着袋子,微微点头,也不管陆子铭答没答应,转身就离开了。
“还真有脾气。”陆子铭小声嘀咕。
刚刚上楼,白乔就把手中的袋子扔进拐角的垃圾桶,站在走廊上,看见楼下的陆子铭打着电话往外走,才离开回到教室。
陆子铭有事到校是假,来看时菁是真。陆子铭和时易城在商场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争执,陆子铭来告诉自己时菁的存在,只可能是以为错了时易城对自己的在乎,想从她这里撕开白家的裂缝,却不知,白家小姐也从来不是吃素的。
白乔晃着笔头,想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