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今年的高考季终于结束。学校里的数千考生有的喜极而泣,有的抱头痛哭,有的欢笑着和其他同学握手、拥抱、道别。不知什么时候,白乔教室的楼上开始疯狂的乱蹦乱跳,突然,一大片白纸哗啦啦地飞过教室窗前,所有同学都走到窗边。白乔也走了过去,两只手扶着栏杆,踮着脚努力向上张望着。越来越多的人去拿作业本、拿课本,白乔却没动,只是静静望着纷飞的纸,淡淡地笑着。
她没有注意到,教室楼下,时易城亲自到场。小六站在时易城身边,对这些高中生的行为颇有几分感叹,时易城没管身边疯笑打闹的学生,只唇边带笑地看着楼上不太清楚的女孩,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笑着,笑容和百合花一样美好。
白乔对时易城的到来并不惊讶,其间只有小六和她打了个招呼,一路上都沉默无语。时易城今日难得心情很好,帮白乔拉开后座车门,等她入座后,自己也弯腰进去。他偏头问她:“考完了?”
白乔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无逻辑的问题,她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时易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问道:“你想读什么专业?”
这回白乔没有犹豫:“金融。”
“恩。”时易城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他拢了拢外套,抖出一阵薄荷清香,白乔不经意地闻着,竟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那天在医院里,白乔一直以为抱她上车的是小六,今日才发现,原来也有可能是时易城。
白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闭了眼睛摆摆头,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说不定小六和时易城有一样的味道,只是要贴近了才能闻到。白乔拼命安慰自己,却没想到多年以后,这薄荷味丝丝侵染,成了最让她安心的味道。
一到家,白乔就觉得身上的担子轰然倒下,经过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座院子却还是白乔最想念,最信赖的地方。白乔还没有吃饭,就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感觉到有人走进来,帮她盖好了被子,她露在外面的手和脚,瞬间就被温暖包裹。被子掩上时轻轻吹出来的那一阵风,又带来了薄荷的味道。白乔不敢去看是谁进来了她不想再欠时易城了。
她在睡梦里,又梦到了妈妈,妈妈坐在院门口,她搬一张小板凳和她并排坐下,她贴着妈妈的耳朵,柔柔地告诉妈妈:“我一定会考出去。”
“我会考出去,再也不欠他了。”白乔不清不楚吐出的这句话,让刚要关上门的时易城,差点拧断了门把。
晴朗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一场暴风雨,就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