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光点,飞蛾扑向的火焰。缝隙里的惦念,胜过洁白的箴言。也许放在阳光背面,见过太多生死离别,所有话都代表永远,出口却锋利像刀片。比如一些真遗憾,或者太久远,难以描述最善变,并不需要再隐瞒,或者太委婉,长盛不衰最简单........................”。
耳机里林碧函的一首《你的昨天》,唱的婉转悠扬,让我把五分之三的心思飘到了外太空去。
我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雷明泉还在和林队做着精神上的交锋,我却已经把注意力投入到其他事情上来。
常宁,男,25岁,未婚..........我把表格一一填满,像完成一项家庭作业。
哎,介绍对象这种事情,非要做的这么程式化才能显示出组织对我们这些一线干警的体贴关爱吗?
“呦,常队,你这是填什么表呢?”赵剑本来在忙着整理罗炳昆案的现场分析材料,看到我低头写字,过来瞅了一眼,就叫嚷开了。
办公室里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什么表?什么表?是不是又要涨工资啊............”爱看热闹是本民族最优良的传统,就算是警察也不例外。
“常队,你这样写可不太对啊,个人简介怎么就七八个字啊?根本不够详细嘛!这样怎么吸引那些久旷单身的妙龄女同志和你配对啊?”赵剑继续叨叨着,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
其他人也在旁边不停地支招,场面简直火爆。
正在我头疼之际,林队像一只幽灵一样出现在在了大家眼前。
“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见林队出现,我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笔。
“怎么样?”他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撂了,全撂了!”林队喝了口水,转过身来看着大家。
“现在我宣布,正式把罗炳昆死亡案和毒品案并案侦查,大家马上按照具体分工明确一下手头上的工作,展开调查!”
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
“根据雷明泉交代,跟你猜测的一样,他也只是成海鱼档的台前掌柜,幕后的真正老板是罗炳昆的外甥纪东。这个纪东长期在海外联系客户,通过成海鱼档和罗炳昆的恒记木材公司为掩护,组织了一个很庞大的贩毒网络,但是他们狡猾之处就在于,从不参与毒品交易,只负责联系买家和卖家,所以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露出马脚。”
林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脑袋向我介绍着审讯情况。
“毒品中介?”我脑子里的一个词语脱口而出。
“对!就是毒品中介。据雷明泉说,他从九九年开始就跟了纪东,也对罗炳昆的根底比较了解。罗炳昆这个人,很有些头脑,他在缅甸拥有大批人脉资源,原本可以直接做毒品买卖交易的,但是这样风险极大。所以,他就通过其他渠道,又联系到一帮内地的买家,只做中介,不插手具体交易,从中抽成,这样风险性就小了很多。”
“那为什么这次会由他们出动资源运货呢?”我指的是成海鱼档的货车。
林队再喝一口水,才继续说道:“正要跟你说呢,这次的四百公斤毒品,是罗炳昆亲自经手的,因为好像是一个缅甸卖家欠罗炳昆一笔钱,无能力偿还,就把毒品抵押给了罗炳昆。而罗炳昆也需要一笔资金投资其他方面的生意,就接了这批货,准备自己干一把,没想到第一次运货就出了这种事。”
“但是罗炳昆现在死了!”我看着林队。
“对啊!可是雷明泉也只是个高级马仔,想要通过他查到罗炳昆背后的人,不太现实啊。”林队点燃一支烟,把烟盒向我递了过来。
烟雾缠绕在空气里,有种特别的朦胧感,我脑子里很乱。
一直都在围绕罗炳昆做调查,毒品,杀手,鱼档,所有的一切,让他浮出水面,也带出更大的谜团。但事情真的是如此简单吗?杀人灭口?那背后这个人就太蠢了。或者真的是一般的仇杀?但刚刚出了毒品案,罗炳昆就被杀了,我们甚至还没有查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造成了他的死亡?
别急吧,总会清楚的。
我宽慰着自己,手里也点上了一支烟。
..............................
鹿角港码头向南七百米,有一片浅滩。
夜色冰凉,海水不断地涌上来,又浮下去,像是水神的呼吸。
罗炳昆的司机小马就站在离海岸不远的一棵树下。
“怎么还不来?”小马眼眉显出一片焦急的神色。
沉寂的水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突然,小马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乱响起来,刺耳的声音吓得他脸色一白。
“喂,东少爷,没出什么事吧?怎么还没到?”小马对着话筒轻声问道。
“你不用啰嗦,把电话交给你的主子吧。”电话里的声音晦涩且低沉,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像被什么卡住喉咙一样。
小马微微一愣,刚想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只手搭上了肩膀。然而他好像并不吃惊,而是回头看去,递上了手上的电话。
阴影里的人接过电话,轻轻地按在耳朵旁。
“自古以来,打江山易,坐江山难,老头子不得善终,他自己当初下水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想过有这一天。我劝过他,让他跟我走,他不听,所以我只能等,等哪天他真的走了,我备下口棺材,回来给他收尸!人我有,枪我有,这次既然回来了,我不能白来一趟,容我安心把老爷子送走,该算的账,咱们再慢慢算。”
电话被应声挂断。
阴影里的人看不清表情,小马只能隐约觉得他的身形在颤抖着,借着月光,他向前凑了凑,想看得真切些,却没想到他的脸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按了过去。
“别看,你会做噩梦的。”
小马颤抖着,脸颊感受着手掌毫无温度的冰冷,张着嘴巴想要说话。
一把刀却从他的肋下斜着穿了过去,他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好快的刀!
.....................
我坐在一片冰原之上,太阳被冻在空中。
父亲就蹲在我的身前,他遒劲的大手轻抚着我的脸。
“东尼,你做噩梦了。”
“我没有!”我努力捶打着父亲的肩膀,想要站起身来。
“桀桀!”父亲笑着,抽出了他的皮鞭,“你的确是做噩梦了东尼。”
“我没有!”我嘶吼着,但身体却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就是你的噩梦,东尼。”父亲扬起了手臂,我看见皮鞭的影子,甩出一道弧线.........
“叮铃铃铃......”电话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谁!是谁!”我顾不上擦去额头的冷汗,胡乱按下了接听键,大叫着。
“常.....常宁,是你吗?”电话里林队的声音甚是真切。
我长舒一口气,呆呆地捏着电话,看着眼前的月光洒在床前。
“你又做噩梦了,常宁。我明天就给你联系个心里医生。”林队沉默了半天,终于低声说了一句。
我稍稍镇定了一些。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
“不用了,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林队。”
“局里有人打电话过来,说罗炳昆的尸体被人盗走了!”
我立刻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