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又说“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大生曾经说过为什么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他说:“女人身体里藏着一把‘炸弹牌’,一言不合就上‘炸弹’,你出一个三,她出四个四,根本不按规矩出牌,脾气一上来,道理都不讲直接四个二,底限是‘王炸’,等到‘王炸’一出,你完了,裤子都输干净。反正好牌都在她们手里攥着,有脾气你都得忍。”我受教了。
现在这情形,我估计“白赛莲”还没出到四个二,应该还有平息怒火的余地,我急忙轻拨人群,擦身挤了过去,拦在二人面前,背对黄四,看着这“烤串西施”,我有些眼晕,但又必须直面她略有些惊愕的目光,我估计身后的黄四也是一样吃惊吧。围观的应该以为我是来帮黄四的,有惊讶的,有糊涂的。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走出来,唉,我那好管闲事儿的脾气。
老板娘稍一错愕,脸上马上由阴转晴,没错,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见了一朵花,她声音由三九天的严寒化为春日里的朝阳:“呦,小卜哥啊,早上你走得急,招呼不周,晚上你又来照顾生意啊?”她的话引得四周一阵讪笑,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心里有些埋怨她说这种带有歧义的话,但又不好板脸,我是来劝和的,只好微笑说:“正好给朋友们带点夜宵,麻烦老板娘了。”我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黄四,他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虚指黄四对老板娘说:“他没欠老板娘钱吧?”“他?”老板娘一见我说的是黄四,不屑地说:“他哪有那资格欠我的钱。见他可怜,吃白食我都没收他一分钱。”我微点头说:“那是的,老板娘心眼好,人品更是没说的,见动物落难都帮一把,更何况人。”老板娘眼一亮,笑着对我说:“小卜哥,平时你和我说话不会超过三句,今天是怎么了?”我能说啥,我拍你马屁?“这不,才认清老板娘的为人嘛。人善人皆善待之……”我急忙马屁跟上,酸得我自己都不相信是我自己说的。
“这话我爱听,没想到小卜哥嘴这么甜,要吃啥?我张罗。”她又转向围观群众,提高声音喊到:“散了,散了,没啥看了,马上打烊了,你们几个小屁孩儿,还不回家?明天不上课了?”到这时我就知道我做对了,火上浇上的这盆冷水起了物理变化,这场争执烟消云散了,虽然我知道最后也闹不起来,但当事人双方有时就缺一个台阶下。我很“自觉”地拿起烤架上一把竹签烤肉,估摸着有个十来串,用油纸一裹,又在柜台上拿了一瓶啤酒,走到黄四面前,他尴尬地刚想走,我把他叫住。他驼着身子警惕地看着我:“我认识你,你是火葬场的小卜,你想干嘛?”轮到我有些吃惊了,他居然认识我,我没理会太多,对他说:“我说黄四爷,你就不能改改你那德行?你也算是有份稳定收入的人了,怎么还抠抠索索的,占便宜没个够,今天那是老板娘人好不计较,要换了个脾气不好的,骂你是轻的。”说着我把油纸包和啤酒塞到他手里:“我请客,拿回去消夜吧。”他虽说有些不服气,但一见有白吃的白喝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眼睛霎时放光,嘴里也不知道哼哼啥,转身就走了,这人。我无奈地回过身对驱赶围观群众的老板娘喊道:“老板娘,帐算我头上。” 估计这一幕刚才也落到她眼里,她摇摇头,苦笑道:“我要是像你这样做生意,早就饿死了。算了,九十九件好事都做了,不多这一件,算我自掏腰包。”我急了:“那怎么行?你是做生意的,不是开慈善堂的?”她听见这句话突然一愣,咯咯一笑,笑得风情万种:“那这样吧,你帮我拾掇拾掇吧,算帮我打打小工。”
我没法推辞,就帮她把店门外的家什一股脑儿收进店内,我把槽版封上,留一人来宽可以出入,正收拾座椅板凳的当儿,老板娘叫我了一声:“小卜哥,来,休息下吧,那些东西白天我慢慢收拾。”我应了一声,看见她在靠里屋的方桌上摆放了一桌酒菜,有些卤菜,烤肉,花生之类的。她就坐在那儿,用筷子点了点她对面的位子,示意我坐下:“都是现成的,我还没吃晚饭,陪我吃点。”她说话声音很轻。我走过去故作大方地坐下,为缓解我的紧张,我环顾了下店内四周,心里想:我就说那什么什么门前是非多嘛,鬼使神差地我干嘛要进来,我才是脑子被驴踢了的那个。
“干嘛不动筷子啊?多少吃点。”老板娘用手拨弄了一下额前垂下的一缕头发,我才发现她头发是湿的,什么时候湿的?她洗过头?难道是我刚才收拾东西时。我带着疑虑应道:“好的,老板娘。”“叫妍姐,老板娘老板娘的叫着老气。”她夹了一块卤豆腐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别拘束,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这么像录像里演的台词啊?我赶忙吃了那块卤豆腐,小心地细嚼慢咽,我没敢直视“妍姐”,眼睛在扫着四周,我看见里屋的门虚掩着,灯光溜了进去,我的眼光也溜了进去,然后我被屋内铁丝上挂着的一样事物牵引住了—那是一件还在滴水的巨大的乳白色“女用武装带”,我的天,那么巨大。
我有些发呆,对面的妍姐觉察出了我的不自然,发现我正盯着她的贴身衣物,脸上微红地说:“天太热,一身烟火气,刚刚……刚才冲了个凉……”感情她不是洗头,而是洗了个澡,就在十分钟前,就在我专心收拾桌椅板凳的时候……你解释给我听干什么?我脸红了,我脸红满脑子里都是香艳的画面,我怎么可以想这些,赶紧甩掉这龌龊的念头吧。
我将目光收回,出于尊重,我把视线重新聚焦在对面这个女人身上,下一秒我就后悔了,一开始我没在意,现在我才留意到她换了件粉色的衬衫,湿漉的头发不时滴下的水珠湿润着衬衫,一个个小圆点交织着,待连成一片时,皮肤隐透而出。店里的灯光微黄,但我却觉得刺眼,不为灯光,只为她的白,我纠正一下,她比小如更白。
妍姐倒了两杯啤酒,一杯递给了我:“小卜哥,今天我领你情,来,陪姐喝一杯。”“什么?”我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接过了杯子。妍姐自得道:“刚才你出来打圆场,你以为我没看出来?”我笑笑说:“我也是多此一举,妍姐你自己都能解决的事儿,我根本帮不上忙……”“不!”她打断了我的客套:“你不懂,你能出来衬头,我心里很开心,虽说是小事儿,但对我来说意义更大些……”我有些糊涂,这分明就是屁大点事儿啊?“我一个女人,又没个男人帮衬,远在他乡……”她一副落寞的表情惹人可怜,我想也是,这种境地她心里肯定苦,人前的泼辣表现是一种伪装,人后的孤寂又难以启齿,这种反差我能够理解,“事业型女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待听她下文,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她却一振精神,展颜道:“不说了,还是感谢你,来陪我喝一杯。”我马上抬杯子喝了一口,她却埋怨:“都不碰个杯?”说着她主动前倾身子要和我碰杯,却不知她胸前那一对“大凶之物”却妥妥地坠在了桌上,那一阵地晃荡让我如遭雷击,大姐,你怎么又没穿里面的……!这女权的解放貌似只让解放思想啊,这也“姐放”得太彻底了,衬衫的扣子你倒是多系两颗啊!南北半球被笔直清晰的肉线一分为二,那一抹旖旎的风光炫目夺魄。我不禁感叹地球的引力之大,质量越大,受到的重力越大,大物因受重力和桌面的反作用力呈现出被挤压的状态,我感觉我的身体也受到了挤压—部分血液挤压到了身体某突出部位,致使它呈反重力状态。
我仿佛能听见自己喉头吞咽口水的声音,我赶忙装出咽下“酒”的样子,举杯轻轻对碰了一下:“祝你生意兴隆!”急灌下肚,又晾了下杯底,以示酒尽杯干。她依然笑盈盈地轻啜一口:“姐酒量不好,喝多了会出丑,浅尝就好了,除非……你想灌醉我。”我不知道怎么接这茬儿,急忙说:“随意,随意。”
我不敢多喝,只是随便吃了几口菜,她一边吃一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得都是些闲话,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这口,毕竟这档口提出离开我也不知道礼貌不礼貌了,这酒喝着难受,明明才喝了一瓶啤酒,但我却感觉脸红脖子粗的。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开溜,她说话了:“小卜哥,交上女朋友了吧?”我被打断了思绪,应道:“嗯。”“我见着了,人漂亮又年轻。”她语气里没啥感情。我想你也年轻漂亮啊,但我不敢说,怕误会。“你知道吗?”她犹豫了下:“她不适合你!”这句话让我很吃惊,我有些愤怒,但为了保持礼貌我控制住了情绪:“为什么?”她仿佛听出我语气有些冷,但仍然说:“我知道我们之间交浅言深,但我还是要说,她不适合你!”我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盯着她:“妍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没半点火气,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托着杯,就这样面无表情看着我的眼睛,脸颊微红,双瞳雾气流转,我忽然觉得,她还真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