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那女子莫非是王爷的女儿?”秀玉小和尚摸了摸手中的紫金禅棍上的雕花开口问道。
“不是郡主,莫非是你未过门的娇妻?”孟九歌看着小和尚棍上雕的大梵天飞天图笑道,“你们这帮秃驴,满口戒色,怎的这飞天图刻的尽是女人?莫不是山上见不到,望梅止渴?”
“罪过罪过。”小和尚闻言赶紧吟了声佛号,压低了声音道,“九哥,为什么山下的老虎都如此漂亮?步步香风,虽然也是吃人不吐骨头,但是却教小僧每次见了都是心神激荡。真是怪哉。”
孟九歌初听老虎时还不明白,才听到香风破口大笑,伸出右手摸了摸秀玉的光头开口道,“小和尚思春了,不错,有长进。定晔主持平日里都是把女子比作老虎的?你见过像魏姬那么温柔的老虎?”
小和尚也不拨开头上的手掌,你不拨他摸两下便就算了,若是拨开非要狠狠的挨上两个暴栗,便是那春晓阁最看重行事礼节的李师兄也是如此,小和尚才不自寻烦恼。心里想了想魏姬,当下苦着脸道,“完了完了,九哥,我着了相了,老虎跑到我心里去了。”语气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孟九歌哈哈大笑,开口道“不打紧,过几天就忘了。这老虎吃心不吃人,以后说不准哪天你就会碰到一个吃你心的斑斓大虎。”
小和尚脸色更加苦闷,不再言语,盘膝坐地颂起了佛经。孟九歌不在逗他,拿出尹翠翠给他的玉牌,眼里略显伤感。你倒是还没遇到吃心的老虎,我遇到了,可惜我把心给她,她却吃也不吃。孟九歌想起尹翠翠前两日通过玉牌发来的一首诗,“桃源水暖花逐水,云来珠落水推花。桃红本应枝梢缀,绿水何苦配红花?卧龙潭里盘蛟龙,脚踏天雷舞长空。只恨夏水遇桃红,碧叶红荷莲藕空。”
孟九歌不傻,相反除了李诗远以外,问剑宗能在诗词造诣胜出他再也无人,李师兄以诗为剑,以剑作诗,输给他孟九歌心服口服。他看的懂尹翠翠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原因。从拿到玉牌到现在,玉牌只响过那么一次,却是一首诀别诗。孟九歌收起玉牌,定了定心神。强扭的瓜解渴但是不甜,孟九歌小时候去插云峰脚偷西瓜时就明白这个道理。
墓门下落的声音惊醒了孟九歌二人,孟九歌回过身看去。老王爷虎目微红,一身蟒袍,以手遮目,夏天的阳光太毒,老王爷诈死太久有些受不了。郡主挽着老王爷跟在身侧,缟素长裙拖地却不沾丝毫尘埃,一条半寸宽的白布将青丝束成马尾在脑后,明眸皓齿,亭亭玉立,一改梨花带雨之色,举手投足间大家风范尽显。乍看之下,不像修士更像郡主。
张丽君好奇的看着孟九歌二人,小和尚在张丽君的目光下眼睑低垂败下阵来,孟九歌却是迎着目光,不为所动。
郡主涂脂朱唇轻启,柔声道,“多谢二位几日来为我南疆之事出力。”声音轻柔,柔中又夹杂几分清脆。
“郡主不必如此。”孟九歌开口回道。秀玉小和尚脑中还想着老虎的事,哪里还敢与张丽君答话。双手合十点了点头,干脆直接躲到了孟九歌身后。
“孟少侠倒是不谦虚。居然想的出让我父王诈死,平白赚了小女子许多眼泪。又将我大哥,三弟陷入险境,连累南疆百姓卷入战火。不知孟少侠打算如何补偿?”张丽君晶亮的眸子瞪得更大,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九歌问道。
“这,确实是在下想的太过简单,不知郡主想让我如何补偿?”孟九歌本就内疚,听到这话心里反而舒服些了。
“孟少侠不要郡主,郡主的叫了。我的道号叫嘉卉。”张丽君嘴角勾起,一颦一笑间尽显雍容华贵之姿,却又丝毫不影响她本身那种清雅灵秀。
秀外慧中,大抵如此。孟九歌还没感慨完又听张丽君道,“孟少侠虽然贵为问剑宗弟子,只是此时修为稍显差强人意。我又有师傅所赐玄鹤珠玑和三丈白,孟公子现在多半也拿不出比更好的宝贝,孟公子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好了。”
“我答应。”孟九歌心知嘉卉说的是实话,直接应承下来,男人嘛,女人提要求的时候怎么能怂。孟九歌自己安慰自己,虽然张嘉卉的笑容让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浑谷关关头,楚靖轩披盔戴甲站在城头眺望,候集迟和李江东分列左右。楚靖轩看着十路诸侯的二百里连营,肃声道,“江东,陷阵营的二万儿郎准备好了么?”
“回将军,陷阵营儿郎早就想出关大干一场了。”李江东瓮声瓮气答道,扬了扬手中的虎头萱花斧。
“将军,末将愿与李将军同往。”浑谷关守将杨弼闻言开口道,让那十路草包安生了两天,杨弼早就迫不及待想出去让他们见识见识南疆提戟郎的威风。
“杨将军,我李江东一介莽夫,死则死矣,你可是南疆大门,哪能跟我去做这冲锋陷阵的事。”李江东拍了拍杨弼的肩膀道。
“李将军说的是,杨将军还是忍一忍,日后有的是杨将军表现机会。”候集迟劝道,看了看城头飞舞的虎贲军旗又开口道,“将军,时辰快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楚靖轩点点头,紧了紧战袍开口道,“候将军,此番若是功成,将军当居首功。待靖轩与家兄平了这南疆之乱,定让家兄替将军讨回公道。”
“多谢将军。”候集迟闻言抱拳,面露感动,本是忠君之士,奈何不遇明主。
候集迟去领麾下轻骑军,杨弼去领麾下南戟营,李江东领着两万重甲虎贲陷阵营准备。楚靖轩亲领麾下虎贲龙驹营和虎贲雁翎营,薛三郎领着驺吾跟在楚靖轩身后。
四路兵马汇聚,杨弼领着五万南戟营在前,李江东二万陷阵营作中军,轻骑军十万和龙驹营十万分列两侧侧翼,八万雁翎营殿后。楚靖轩骑着驺吾,深深看了眼李江东开口道,“我所吩咐的,可都记住了?”
“将军放心,您的将令江东哪次不是给您办的漂漂亮亮。”李江东大斧换到左手,右手拍了拍胸口道。
“贫嘴。那本将军再给你下条将令。”楚靖轩一巴掌狠狠拍在李江东后背。
“将军请讲。”李江东面色一肃。
“活着回来。”楚靖轩低声道,面色阴郁。
“末将领命,将军放心吧。”李江东闻言噗嗤一笑道,“这些散兵游勇还要不了我李江东的命。”
楚靖轩闻言点了点头,面色稍缓,双腿一紧,驺吾心领神会的超前军奔去,刚迈两步,楚靖轩回头又道,“东儿哥,活着回来。你若是折在这一仗,你家人我就不帮你养了。”说完驺吾急速奔去,身后却不起烟尘。
李江东闻言嘴角轻笑,挺直身躯大声道,“兔崽子们,等会儿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咱们虽然是兄弟,不过自己婆娘还是要自己养。”麾下军士都是哈哈大笑,全然没有儿女之态。
他们是陷阵营,比提戟郎更威名远扬的陷阵营。
第一路,左将军马憬步。第二路,淮水刺督乔合义。第三路,浔阳刺史陶鼎安。第四路,博洋太守孙宏。第五路,平逢经略使岳未雪。第六路,宜苏刺史苏晓。第七路,破虏将军张秉文。第八路,定远候楚思齐。第九路,济北相王
斯年。第十路,忠武将军袁简。十路诸侯,多少不等,有八万者,有二十万者,各领文官武将,齐聚济北相王斯年军帐商议进兵事宜。三日下来,以王斯年声望最高,众人以他为首。
“禀将军,逆贼楚靖轩,候集迟领了四十万大军出关来了。”帐中诸侯正在议事,忽的帐外进来一探子报。
众人闻言都是面上一寒,虽然南疆提戟郎名扬四海,但十路诸侯合计百万众,有险不守还领军来犯。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
当下十路诸侯返营点齐兵将,出营列出阵势,锋矢阵,鹤翼阵,雁行阵,方圆阵,一一摆开。候集迟见状面露嘲讽对楚靖轩道,“将军,看来他们都是心怀鬼胎啊,此战必胜。”
楚靖轩竖起手中的亮银龙胆枪,示意三军停下,三军站定摆出车悬阵。骑兵在外,戟兵,陷阵营,弓手在内,杨弼在中军扛着帅旗。楚靖轩驱虎上前,亮银龙胆枪指着敌阵开口道,“请对阵主将答话。”
讨逆营军阵打开,王斯年策马而出开口道,“逆贼有何话说?”
“楚靖轩自幼守卫南疆,济北相岂敢称本将是逆贼?”楚靖轩冷声道,一身杀气四溢。
“当今天子圣明有德,东北拒魏,东南抗宋,西北交汉,西南连蜀。楚国境内万民归心,四方仰德。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富足一方。文帝贤明,名扬大荒。你这贼子居然勾结南宋,发那大逆不道檄文,妄图哄骗良民行那上天理,乱朝纲之事!今日我大楚百万披甲士,勇将千员在此,你这区区四十万南疆乱民也想以萤虫之光与我皎月争辉?快些倒戈卸甲,还可留你全尸。”王斯年摇头晃脑痛心疾首的道。
楚靖轩麾下将士闻言气急只待楚靖轩一声令下,便将这老头剁成肉酱。楚靖轩面上不现怒色,听了半饷道,“既如此,多说无益。楚靖轩在此谁敢来擒?”驺吾真不愧是灵兽,听到主人豪言,也是激动得一声长啸。这一声虎吼可是害苦了王斯年,王斯年胯下战马被虎啸惊住,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直将那王斯年重重抛下,腿骨断裂声响,清晰可闻。阵中又出两名偏将,急急将王斯年接回阵中。
“废物。”楚靖轩将亮银龙胆枪横举过顶,振臂高呼道,“南疆楚靖轩在此,谁敢一战?”一人,一虎,一枪,气冲斗牛。
讨逆营首领面面相觑,忠武将军见众将校都是面带惧意,心中一动道,“谁敢去战?哪位英雄若是能败了楚靖轩,本将赏他五百两黄金,三名美女。”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乔合义身后一小将,领马出阵,飞马挺矛,直取楚靖轩。楚靖轩胯下驺吾动也不动,矛尖携着马力快若流星,小将双臂伸的笔直,誓要一击建功,楚靖轩长枪一开一合,开,出枪拨开来矛,合,一枪刺透胸膛。小将整个人如同糖葫芦般挂在枪上,楚靖轩右腕上抬,将小将尸首高高举起道,“莫不是连个收尸的都没有?”麾下将士齐齐呐喊,中军战鼓鼓声隆隆,却是那薛三郎亲手擂鼓。
“贼子休要猖狂。”又是一骑拖着长刀而来。马速一路提升,待到快要冲至楚靖轩身前,来将一刀倒劈而出。驺吾突然窜出,只让来将刀路落空,楚靖轩右手仍是挑举银枪,左手抽出佩剑玉携,一剑携着驺吾脚力直接将来将斩首。驺吾收住脚步,虎啸一声好似炫耀。
敌营又是两将齐出,楚靖轩将银枪从尸体抽出,驱虎迎上,左手剑,右手枪,两马一虎交错,又是二将毙命。楚靖轩脸上挂起狞笑。来吧,来的越多,等会就死的越多。
“南疆小广安”
“南疆小广安”
楚靖轩麾下将士见楚靖轩如此神勇,都是呼喊起来,小广安,那是宋军太师给他起的名字。
十路诸侯闻言大怒,商议过后麾下大将连出六人。六将抖擞精神,纵马提枪,酣战楚靖轩,转着圈儿般厮杀,楚靖轩枪剑齐出,左剑格挡架拦,右枪寒星点点,水泼不入。战不过二十合,六人相继身死。
浑谷关下,楚靖轩头顶紫金束发冠,身穿白虎啸天明光铠,腰间麒麟宝带被溅了些许鲜血,背后大红百花袍迎风而舞。左手平举的玉携滴血未沾,右手上挑的亮银龙胆枪枪头殷红。胯下还有一只五色大虎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