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救救我。”柔软的沙发上,圣灵如同垂死的病人沙哑的叫喊,可是正在收拾碗具的伊藤子却没有动,反而是带着几分残忍的温婉笑容,看着痛苦挣扎的圣灵,“水,我要水。”再也没有之前的温婉淡雅,温柔大气。
这一刻,她是真的像一个人了,一个脆弱的人类。
她最不屑的人类。
“别叫了,苍墓大人想让你半死不活,我又怎么敢违背她,你倒不如安静点,省点力气向渊炙大人求救,他刚刚可是就在墓地里,这下子算算时间,他也该出来了。”伊藤子一撇嘴,对着苍墓的房门,话才刚刚说完,一阵花瓣漫天而至,随之出现的,就是被花灵带出来的渊炙。
“花灵,你又把我刚刚打扫好的地弄脏了。”伊藤子不满的说道,一边又向渊炙福了福身子,“渊炙大人。”
花灵瞬间化为花瓣,笑嘻嘻的凑近伊藤子:“小藤藤,不要生气嘛,我会带走的嘛,好啦好啦,我送渊炙大人走了哦。”
“少拿你那撒娇的语气对我来说话,你也不嫌恶心。”伊藤子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倒是颇为放松,完全不顾沙发上还有个活死人,打趣着花灵道,一边还用余光看了眼圣灵,故意提高音调说道,“渊炙大人,您和苍墓大人.....”
“我.....”渊炙正想说话,却被一段低沉狂乱的呢喃打断。
“渊炙,阿炙,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不想....”渊炙停下正在向外走的步伐,蹙眉。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圣灵?”
没有回声,只有一串低沉的咕哝声。渊炙抬步向沙发走去,花灵正想阻拦,伊藤子却一把拉住她:“你还真想让圣灵死了?她要是死了,万一哪天大人用得上她怎么办?”
“可是大人刚刚都那么明显想要废了她了.....”花灵犹犹豫豫道,带着几分嚅嗫与少女的娇气。
“大人的意思,我们不能违背,可是渊炙大人可以啊,不想以后大人烦心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看着吧。”藤子狡黠一笑,仿佛是人类特有的嘴脸。
花灵愣愣,到底还是点头应了。
渊炙走向圣灵,圣灵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在空中疯狂挥舞,细碎的碎发慌乱的搭在额间,眼间的恐惧,与痛苦,还有。
信任与依赖。
“圣灵?”渊炙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缓缓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缘,看着眼前的这个,怎么说呢,像是疯子的,曾经的高高在上的人。
“阿炙,救我。”圣灵一把抓住渊炙的手,嘴边的红印显得更加可怖。
渊炙叹了一口气,招手让藤子过来,藤子顺从:“去拿些水来。”
“是。”藤子拿了个透明水杯,盛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水,递给渊炙,花灵在一边小脸阴郁,又略带焦急,都不知道该要怎么做。
渊炙轻轻扶起圣灵,将水杯轻触了一下圣灵的嘴唇,圣灵立马像是瞬间有了精神,端起水杯,恶狠狠地喝,许是喝得太急了,有两道水迹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可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她喝完那杯水,中途还呛了两次,白花花的水溅的茶几上到处都是。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叫花子才会有的姿态。
渊炙没有说话,全程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在她呛到的时候给她递了张纸巾,还帮圣灵顺了顺背。
她依旧有些神志混乱,嘴里咕哝着说着些什么,自始至终渊炙基本上没有听清过她在说什么。只有一句话,看的出她的极度恐惧与害怕时,她嘴里在重复念叨一个人的名字。
她在念叨,苍墓。
渊炙叹气:“你明知道,小墓她泡完殇泉就会变样,你啊,也是太不小心了,你不是天使吗,怎么不用自愈能力?伤成这个样子,若是被小墓看见......”他还没说完,突然嘴唇之上突然接上了一个温暖暖糯的东西。
渊炙大惊,一下子挣脱开,圣灵重新跌回沙发上,嘴里依旧咕哝着什么。
这下渊炙听清了:“我不许你叫她小墓....我...真的....”没有后文,圣灵又沉沉睡去。
渊炙看向后面的两人,两人一见渊炙转头,立马自己也转头,各干各的事情,藤子拿着扫帚打理花瓣,花灵飞来飞去给她添乱,渊炙一双血眸间充满了未知的情绪。
圣灵.....刚刚,只是神志不清而已吧,没有别的意思吧....若是小墓看见。
一想到小墓,又想到了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突如其来的温存。
渊炙痛苦的弯腰,捂住心脏所在的位置。
怎么办......心脏,又开始绞痛起来.....真的,好痛。
一瞬之间,苍墓的决绝,紧抿的嘴唇,冷漠的双眼,曾经的彼此眼中信任,依赖,爱。还有那个永远在暗处偷偷看着自己和苍墓的女孩,那个卑微的,胆小的。
还有现在的,那个大胆炽热的吻。
一下子涌上心头,渊炙弯眼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一时之间喉头一甜,一口血顺着嘴角快速流下。
赤黑色的,犹如毒液的血。
渊炙还在笑,一把抹去血,黑色的血称着他匀称略微发白的指色,愈加显得可怕。
爱了你多少年,这句话就在我心中禁锢了我多少年。
我想得,得不到,想忘,无法忘。
小墓,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即使到了今天,我就算对你再告一次白,那都是个奢望。
可我还是,每天都在对你说。
我爱你。
“渊炙大人!”他听见花灵和伊藤子异口同声的惊叫,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过来,最后看了一眼目前虽然狼狈但还算睡得安详的圣灵,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圣灵一把抓住了刚刚才拥有的温暖,扯住他的衣角,脸上露出贪恋却又渴望的神情:“不要走.....”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举动就让渊炙的眼前的场景幻化,变成了那年的那个午后,那个黑发及肩,明明脸上是一脸倔强,却还会别扭的拽住自己的衣袖然后一副自己欠了她一般的表情,告诉自己,别走。
没有任何的卑躬屈膝,没有什么刻意的讨好,有的,只是她认为的你情我愿之间的,彼此值得。
可是画面一转,一切却都变了,渊炙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然后,掰开了圣灵死死拽住自己衣角的手。
没有一丝的顾虑和牵绊。
本就是爱屋及乌,现在,却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渊炙大人,可需要我送您出去?”花灵略带小心翼翼,甜甜的语气却丝毫不能不能使那个带着残酷血眸的男人有丝毫的动容。
即使,他在苍墓面前,低声附小,极尽讨好,温柔宠溺。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你们.....照顾好.....”渊炙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来说。
照顾小墓吗?小墓她.....真的需要人照顾吗?
照顾圣灵吗?可是如果苍墓不让她活,单凭这两个她所收容的仆从,又能拦得住她?
“唉。”渊炙叹气,拉开房门,离开。
伊藤子看着沙发上依旧形同疯子一样的圣灵,不再说话,拍了拍花灵说:“你啊,赶紧去告诉大人吧,我还有事,出门一趟啊。”
“哦哦。”花灵有些小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转头向正在向门外走去的伊藤子喊道,“藤子啊,你不是从来不出门的吗?去干什么啊!你不去和大人说一下嘛!”
“三分钟。”藤子不回头,只是扬起三个手指,示意很快回来。
花灵愣了愣,低声咕哝“怎么觉得,藤子变了好多哦。”
“伊藤子,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花灵身后的苍墓身上发出可怕的气息,一只红眸微微闪烁着光。
“是,是的。”花灵结巴了起来,回答了苍墓的问题。
而就在那一瞬间,苍墓突然微微放松了气场:“既然她想做,不妨就让她放手去做,我倒是想看看,她可以卷起多少风浪。”苍墓笑笑,只是那样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明显显得惊悚和干燥不相称,“你,把那个人给我处理了,既然渊炙救回她一条命,那就留着她。”
花灵把圣灵拖走,苍墓看向门外的方向,绕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细细把玩。
“且让我看看,你有多大做恶魔的觉悟。”
“笃笃”冀青木拉开房门,却看见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哪位?”冀青木一贯的冷漠态度,一双凤眼微微上翘,透出一些危险的气息。
“伊藤子,不记得了?苍墓大人的人。”伊藤子看着这个人,细细的看,仿佛在揣测苍墓对他不同的原因。
“你是那个.....”突然之间,冀青木就想起了那个看着他人被折磨依旧可以笑谈一切的女子。
那日的神情,也仿佛瞬间刻在脑海里。
“你的脸白了,其实我没有那么恐怖的,至少比起苍墓大人来。”藤子略显俏皮,向他吐了吐舌头。
“所以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冀青木眼中的警惕未减,反而又多了些如同猫一般的闪光。
伊藤子笑笑,比苍墓一贯的带些嘲讽的笑来得好,她的笑似乎更加纯良一些:“一些小小的情报。”
冀青木挑眉:“没兴趣。”说完便要关上门。
伊藤子不急不缓的说:“那.....有关于大人的呢。”
“你说吧。”半晌之后,门打开,冀青木抱着臂,显得无奈。
“大人可是很受欢迎的,可是啊,大人同时也很挑剔,再加上以前有过伤,大人她呢,每月都要泡殇泉。一泡完殇泉,她就会把所有的有情的事情通通忘记哦。”
“你说什么!”
“我说啊,她会忘记一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