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李很少,两个不太大的包,没有帐篷睡袋之类的东西,难以想像她能以这样简单的行李到天路上来旅行,而且是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旅行,难以想像她能抵御三一八线恶劣的环境和天气。
一个奇怪的旅行者,一个神秘的女孩。
我要查验她身份证,她即说“你看我像坏人吗?”
老虎问她:“你这样一个女孩骑摩托车在XC旅行不害怕吗?”她却回答:“我不是女孩。”答非所问,她的回答是否在暗示着什么?
她一路无语,如果我们不问她话,她就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天,她只看天,路上的事和车上的人引不起她的兴趣。
我对到处留迹说,我们得防备她。到处留迹说,我们一路上要仔细观察她,而老虎说:“我要好好照顾她。”
过了二郎山遂道,尽现藏地美景。站在高原观景台上,在蓝天白云下极目远望,我们的身心都被融化在美景里。
在“日浴高原”观景台,非常喜欢摄影的老虎,不着急拿照相机,不着急戴墨镜和太阳帽,不着急下车,而是关心地请她下车看美景。
她摇头说:“你们去看吧。”我们下车观景期间,她坐在车上抱着摩托车座垫闭目养神,好像窗外的一切美景与她无关。
老虎说:“可能她太美了,外面的美景与她相比,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我笑老虎为何将照相机镜头对着外面的美景,而不对着车内的美人。老虎正色说:“她的美很神圣,镜头对着她那是对美的亵渎。”
车内有美人,我和到处留迹没疯,老虎疯了。
老虎有些话痨,一路上总想与她说话,但是每次得到的是沉默,她的沉默让老虎有点抓狂。
为了走路,我们没有在中途停车吃午饭,而是吃了从家乡带来的麻糕。这是我特地在家乡定制的特产常州大麻糕,因为是定制的,所以加入了更多的油酥,麻糕更酥更爽口。当麻糕从盒子里被拿出来时,香气溢满车内。闭目不语的她闻到了麻糕的香味,似是从睡梦中惊醒。她猛地睁开凤目,盯着手拿麻糕的老虎:“麻糕?”
老虎见她开口说话,很高兴:“你终于开口说话啦?”
她没有接老虎的问话,而是继续问道:“可是常州大麻糕?”
“是啊,”老虎将手中的麻糕递到她的眼前,全然忘记开车的我刚才要他拿麻糕给我吃的事情:“这可是我们常州的特产,常州大麻糕天下闻名。”
她接过老虎手中的麻糕,放到鼻下深深地一嗅,后又伸出香舌在麻糕边沿轻轻地舔着,舔得是那么的温柔,仿佛是在亲吻熟睡婴儿的嘴唇。
她的泪水随着她的轻舔流落下来。
老虎见她流泪慌张起来,从椅背上拿出纸巾想为她擦泪,手刚举起来到半空,随即停住。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见到麻糕会流泪,不知道她与麻糕有什么渊源。
她的嘴唇紧贴着麻糕,不言语,只流泪,从轻啜到轻咽,从轻咽到轻抽,从轻抽到放声,这些轮换过程不会超过五分钟。
老虎拿纸巾的手一直举在半空,五分钟里,他如一个木偶,眼睛是直的,嘴角是歪的,身体是僵的,但是心跳是快的,她的放声大哭更让老虎不知所措。
我无法在哭声中开车,停车后对着放声大哭的她说:“用不着这么伤心,吃一块麻糕不收你钱。”见她还哭,我又说道:“这里是盘山路,很险的,你的哭声是不是给我们送行啊?用不着先哭,等我们掉下悬崖时再哭不迟。”
她的哭声停止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她强咽下抽泣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吐出三个字后又不再说话,老虎追问她许多话,她都以沉默回答。她将手中的麻糕轻轻地包在手帕里,又放进随身小包中。然后她一手抱着摩托车座垫,一手抱着小包,头紧贴在小包上,闭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