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抑郁的情绪回到科室,看看没什么事儿我又接茬睡,要奔三张的人了,就是特别容易精神不济。这都没干什么活儿呢,就累得跟条狗似的。
趴在桌子上想起从前上大学时,自己和寝室里的柴火妞成天开卧谈会,两眼冒着绿光,从鬼叫一直聊到鸡叫,早上去上课时依旧是精神抖擞,跟吃了大力神丸似的。可现在呢,一天睡眠少于八小时就开始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岁月如流水,想想都觉得沧桑。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在医院这小半年来就像是混日子,什么都没学会,却看到了勾心斗角和阿谀奉承,腻味得很。带着这样的感慨骑着我的小绵羊去了香格里拉,我们卞主任说有冤大头在那儿订了一桌山珍海味。也好,不吃白不吃!就希望他们不要太热情的劝酒就行。
到了香格里拉按卞主任的指示进了包间,看到满屋子的都是豺狼虎豹,就我一女的,卞森那厮竟然也在!我心里犯嘀咕,我怎么跟进了狼窝似的。
卞主任坐在首位众星拱月,看见我进来特热情的招手说:“小任你可算来了,卞森都念叨你半天了。”
我听见卞同志说他们家儿子就想起郭蓉,想起郭蓉我就没好脸色。我说:“卞主任说笑了不是,卞森念叨我干吗啊?”
卞同志背着手嘿嘿的笑,他儿子不甘寂寞的跳出来说:“谁念叨你了,我那是念叨郭蓉好不好,自作多情不是?”
我看着他一脸的容光焕发就觉得别扭,拉了椅子就坐了下来。你卞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我也不能客气,我也得把你小子当阶级敌人看待。
看看围着桌子的人都满了,卞同志大手一挥说开吃!我也老实不客气的挥舞着筷子伸向那些要多金贵有多金贵的生猛海鲜。其实这时候要是让我吃火锅我心里还更高兴,你说大冬天的净弄些鲍鱼螃蟹上来干吗啊?成心让人闹痢疾嘛!
卞森也是一副谗相,磨刀霍霍向海鲜,就没他不吃的菜!我嘴里嚼着脑子里也没停下,这时候特别鄙夷卞森,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这档次还想追求我们亲爱的郭蓉同志,真够无耻的。
没吃多久有个豺狼端着酒杯过来了,大有不把我灌醉不罢休的架势。我拿着装白酒的玻璃杯也没怯场,倒了满满的一杯五粮液,一下把那豺狼震住了,端酒杯的那手都有些颤。
孙子!有本事你上来啊!我心里特轻蔑的想,抬眼就看见卞同志跟我赞许的笑着,跟大尾巴狼似的。
还真有不怕死的端着酒杯过来,不过里头装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凉白开。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说先干为敬,然后他仰头一气喝完了特阴险的笑着叫我跟进。
喝就喝,有本事把我灌得横着出去!我这么一想,喝得就特豪迈,来者不拒,红的白的黄的给什么喝什么。喝到最后我就看见卞森笑得别提有多开心了,看那模样估计他是特想拍掌称庆一下。
这孙子!我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卞森是第一个!站在他老爹的跟前,我特抱歉的冲他笑笑,转身就冲出了包间。我真不行了,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特别想吐。
要不怎么说包间里空气特浑浊呢?出了那儿我被风一吹,脑子就清醒了许多,边想吐我边想着罗漪,那家伙现在在干吗呢?该不会还在埋头写作吧?
坚持走到洗手间,没顾上关门,哗的一声满肚子海鲜混合着酒精就全出来了。一边吐我一边懊恼,这要是换成现钞都够我买一套SK-Ⅱ了!这都给祖国人民造成了多大的浪费啊。
一局鸿门宴在觥筹交错间度过,我喝得脸都绿了,估计要是有面镜子放我面前,我肯定都得认不出自己,谁让这会儿自己面目全非了呢?
出了香格里拉,卞同志特抱歉的跟我说:“小任,瞧你喝成这样,让卞森送你回去吧?”
我心想,我喝成这样还不是您造成的吗?明明请的是您,可您倒好,坐在那儿跟老太爷似的巍然不动,只管笑眯眯的看我替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能不开心吗?让卞森送我,我还不如打的呢!我说:“不了,卞主任,我还是打车回去吧,你看卞森喝的也不少,我还得为我自个儿的生命安危着想呢。”
卞森在边上听得气鼓鼓的,很是不服气的样子。恍惚中想到我的小绵羊还没着落,放这儿该不会丢了吧?算了,还是先回家睡觉,脑子里乱糟糟的特让人头疼,不好好睡一觉不行。
正要抬腿走人,卞森一把拉住了我,拖着我就往他的奥拓里头塞。我靠,还有没有**了?这么明目张胆的绑架啊?
碍于卞同志在场,没敢发作。其实我这人挺能装的,除非像郭蓉李芙这样特别熟的,其他的我一概笑脸迎之,跟卖笑的似的,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可我也不容易啊,我也不愿意这么虚伪,可是没办法,如今就是这么个世道,要是太梗直了,那真是玩不转。
勉强让自己在车上坐正,我说:“卞森你个祸害!别害我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卞森满不在乎的用单手掌握着方向盘,还扭过头来冲我傻笑说:“任艾,放心吧,我可是驾车高手,闭着眼睛都能在北京城里飚车!”
“别,对谁放心我也不能对你放心,你倒是能闭着眼睛飚车,就怕指不定什么时候车毁人亡呢!”我可没和他客气,这小子不教育教育将来准是个祸国殃民的货色。
卞森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特深沉的说:“任艾,我就闹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和郭蓉都那么讨厌我,难道我就那么招人不喜欢?”
我嗤之以鼻,虽然自己有些醉了,脑子不是太灵光,可我还是理智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让卞森可怜相给蒙骗。我说:“得了,别装可怜了,你长的抽象不是你的错,可你想追求郭蓉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就不知道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呢?”
卞森不说话了,黑暗里只看见烟头在熠熠发光,一闪一闪的,特别让人抑郁。我歪着身子靠在后座上,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是不是太不委婉了。想说些什么弥补的话吧,又觉得矫情,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到家了,关上车门的时候看了看卞森,只见他眉头紧皱面无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想说句再见,奥拓一溜烟就开走了,害我站在寒风中挥舞着一双鸡爪子找不着对象说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