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打盹儿真是件快乐的事儿啊,我快乐的睡并作梦着。我梦见北京下雪了,我和罗漪走在没膝的雪地上,俩人都不说话,耳边只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后来罗漪很诗意的抱住了我,深情的凝视着我。正期待着罗漪有下一步动作,我被李芙敲桌子的声音惊醒了,我恼怒啊,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我和罗漪约会的时候过来打扰,简直就是棒打鸳鸯嘛!
我斜着眼睛看着李芙,没好气的说:“你怎么着?你大清早的搅人清梦你过意得去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芙同样没好气的说:“大清早?这都几点了?都十二点半了!还大清早呢!你以为我爱过来啊?我才懒得看你睡觉时的傻样儿呢,郭蓉叫你接电话!”
靠,郭蓉这个白痴,每回都不把电话直接打到科室里来,非得要我屁颠屁颠的跑去药房,我怀疑她是故意让我丢人现眼。我嘟囔说:“你睡觉时不傻样,你睡觉时特机灵,行了吧?姑奶奶!”说完我就抬脚往药房走,后脊梁有阵阵的寒意。我知道,这是李芙在拿眼珠子瞪我。
爱咋咋地吧!有本事你把眼珠子瞪出来!我边走边伸懒腰,心想郭蓉这家伙怎么这么变态,大中午的有什么话非得在电话里说,明天再说不行吗?说风就是雨的,还以为她特雷厉风行啊?
到了药房一看,没人。电话筒静悄悄的搁在那儿,药房对门病房里的一老太太见我来了,咧着她没牙的嘴巴冲我笑。我心里发毛,心想怎么今天净碰上些希奇古怪的事儿。
拿起话筒就喂了一声。今个儿她坏了我的好事儿,要是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明天怎么收拾她!
郭蓉在电话那边笑得春波荡漾,她说:“任艾啊,你知道我今天想到什么事儿了吗?我想到咱俩的终身大事了!”
我听了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口水给呛住。我说:“什么?郭同志,你大中午的喊我接电话,就是要跟我说你想到终身大事了?还是咱俩的?你没事儿吧?”
“谁有事儿了?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郭蓉还嘤嘤嗡嗡的撒娇,换了是个男人浑身骨头准得软了。可惜我是女的,我不吃她那套。我说:“有话快说!别跟我磨叽!”
“你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不知道别人好啊。”郭蓉血泪控诉,“刚才吃饭的时候我想到,以后咱俩嫁人了,那你嫁个有钱的,我嫁个有房的,完了之后咱俩再一块儿离婚。这样一来,你有钱我有房,咱俩再在一起过,多美的事儿啊。”
“我靠,你怎么这么缺德。”我呐喊,真是交友不慎啊,竟然碰着这么一黑心鬼,拿婚姻当买卖,完了竟然还想我和她一起过?她疯了吧!
“我这不是为了咱俩的将来做打算嘛!”郭蓉的声音像抹了蜜似的,一咏三叹,一句话颤了三下。
冷不丁想起李芙说我和郭蓉是同志关系的事儿来,我一个激灵,心想郭蓉该不会真对我有什么想法吧?我慌了,我和郭蓉可是纯洁的姐们关系,怎么着也不能变成两口子啊。我说:“咱俩的将来?郭蓉,这话可得说清楚了,你和我怎么可能捆绑在一起有将来呢?你别害我,我可是有意中人了。”说完这话,罗漪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晃动,想想都甜蜜。
话筒了半晌没声音,我还以为郭蓉走了呢!结果她哦了一声说了再见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听着忙音脑子里一阵发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莫名其妙的。
到了食堂打了几个菜,卖菜的东北大妈对我特好,给我打的菜分量特饱满。她说:“大闺女,怎么这时候才来,饭菜都凉了,用不用大妈给你热热?”
尽管心里堵得慌,我也没忘了跟大妈笑一个,我说:“大妈,不用了,凑合着吃吧。我可没那么金贵,只要能入口就行,我这人不挑剔。”
“不挑就好,不挑就好啊。”大妈显得很满意,把手放围裙上抹了抹说:“你可真是个好闺女儿啊。”
我脸红了一下,冲大妈点点头拎了饭菜往科室走。走到半道时想到罗漪该去交话费了吧?回头给他发条短信,提醒他别忘了还有个我存在。
三下五除二扒完了饭,咂巴咂巴小嘴,发现今天饭菜挺可口的。照今天的势头发展下去,我非长成一个胖子不可。其实说起来都是激素惹的祸,去年下雪时,我骑着小绵羊往学校赶,结果被一辆“帕斯特”撞了个大马趴,住在医院里活生生的让激素刺激得从九十斤增肥到一百一十三斤。我靠,这都多大的差距啊,那可是足足的胖了二十三斤啊,从以前的骨感到现在的标准,我真是欲哭无泪。
习惯性的要摸出手机给罗漪发短信,可是裤兜里空空如也,跟遭劫了似的。没辙,我只能窜到药房去打电话。
要不怎么说医院特腐败呢?科室里装了电话却只能接不给打!都搞不懂医院这么多银子都到哪儿去了,连这么点儿话费都舍不得掏。医院的头儿也太笨了,科室里不让打电话,药房不是可以打吗?只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哪儿能节省多少话费。
从上衣兜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又塞了回去。我这人记性不差,基本上都过目不忘,要不是以为罗漪那个是假号码,我今天也用不着看纸条了。
拨了号码把话筒夹在肩上看四周,那没牙的老大妈又冲我笑着,我一个哆嗦赶紧转过身去。李芙拿眼横我说:“你怎么又来了,你说你怎么有那么多电话要打?”
我心想李芙你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打电话碍着你了?用得着你管!翻了个白眼我就没理会她,自顾自的发呆。
电话通了,罗漪说:“喂,你好。”
我乐了,这小子还挺有礼貌嘿,我说:“罗漪,是我啊,还记得吗?”
“你是?”罗漪迟疑了一下。
果真是被他周边的花蝴蝶迷住了,忘性可真大!我说:“我是昨天被你救美的那个妞儿,记得吗?”
“噢!是任艾啊,草头艾,对吧?”罗漪嘿嘿的笑,很有邀功的嫌疑。
李芙在边上嚷嚷:“哟,还现代版英雄救美啊?了不起了。”
我狠狠的用眼剜了她一下,对罗漪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冲李芙说:“你怎么回事儿啊,你就那么喜欢跟我抬杠?看我舒服了你心里就难受对不对?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趁早的,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李芙见我气势汹汹的就没敢再吭声。我喘了口气对罗漪说:“好了,罗漪。其实也没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忙不忙?”
罗漪说:“不忙,我在写小说,正在为缺乏灵感而搜肠刮肚呢。”
没想到罗漪还是一文学青年啊?真没看出来,怪不得他老显现出一种忧郁,敢情是文人都有这毛病啊?我说:“大作家,那我不打扰你了,就是跟你说一声,晚上我得喝酒去,就不骚扰你了。”
“一个女生怎么能喝酒呢?”罗漪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满,我猜他一定皱了眉头。
其实我不光会喝酒,还学会了抽烟。也不能算有烟瘾,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还存在着,我觉得吧,人生在世,享乐第一,干吗委屈自己呢?我说:“为什么不能喝?你没喝过酒吧?那滋味挺好的,飘飘欲仙,跟腾云驾雾似的。”
“我不喝酒,顶多来点儿葡萄酒。喝酒伤身,你一个医生不会不明白这道理吧?行了,我先写作去了,回见。”
一声没吭的罗漪就把电话挂了,我听到嘟嘟嘟的盲音声,我的玻璃心啊,立马就碎成八瓣儿了。这都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被挂电话了,难道我就那么招人不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