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佳整整睡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日出三杆,这位穿越来的公子才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墨莺已经端来一木盆清水,帮助丈夫洗脸,由递过来一碗清水,让丈夫漱口,紧接着,公孙山一家人又送来熬好有冷却了的粟米鸽肉粥,科斯佳喝得很香,而且很快就恢复了精神和体力。
此时,该是墨莺说一说这些日子失踪的缘由了吧,可这小娘子就是笑而不言。
“师妹,猪圈里的粪肥已经运出埋藏好,过不了几个月就沤成上好的肥料了!”一个虬髯大汉挑开草帘进入房中,浑身散发着粪臭气味,傻呵呵地看着一屋子的人,竟然手足无措起来,“师妹,我,我又哪里做错了?”
“你哪里没做错?整天冒冒失失的,”墨莺埋怨道,“说让你早点动身,可你就是磨蹭,看看,斯佳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儿啦?”
柯斯佳越听越糊涂,自己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墨莺失踪才导致的,跟他人有什么关系?
“斯佳,你是不知道,我找这位公尚过大哥找得多么幸苦,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还磨磨蹭蹭地,”墨莺还是不依不饶,就差没揪着人家的耳朵了,“快去换身衣服,臭烘烘的,自己都不知道。”
那汉子出去,墨莺才告诉柯斯佳,自己去找那群放话抢马的盗贼谈判,没找到贼酋,喽啰说他们大哥的大哥的大哥名叫公尚过,只要公尚过出面,没有摆不平的事情。听到这话,墨莺气得肚子疼,那公尚国是父亲的弟子,从小就认识,是墨子众弟子中最豪爽的一位,没想到却成了天下盗贼的头儿,而偏偏这位大哥自出师之后到处行侠游历,居无定所,逼得自己没办法,才在魏赵两国做了若干起偷盗大案,还策划劫了两次大狱,才把公尚过逼迫出来。说明了缘由,这位师兄居然说不就是五匹马吗,值得小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让他来处理,就是十万个不情不愿。所以,墨莺才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才会到村子里来。
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柯斯佳一下子觉得轻松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老婆到底偷了多少财物,可惜现在人都口杂,不大方便细问。墨莺也知道夫君想问什么,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也暂时忍下不说。
过了几日,柯斯佳完全康复了,公尚过和墨莺觉得,可以就盗贼的事情来一个了断了。
大家先挨家挨户解释,墨莺和公尚过对大家说,带上属于大家的五匹骏马出去,一定会牵回来十匹以上的马屁,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的。乡民们信任墨家人,都已经习惯了,每次这一家子搞出动静,大家都会得到好处,所以,几乎没有人有疑问。 于是,墨家师兄妹俩带上柯斯佳和山狗,牵上那五匹膘肥毛亮的骏马走出村子,向赵国和魏国的边境一路慢行而去。公孙鞅也想跟来,大家都劝不住,最后还是柯斯佳出了几道代数题,让他在家里慢慢琢磨完成,才算把那孩子糊弄过去。柯斯佳哪里知道,这孩子就是这样被他一次又一次“糊弄”得越来越聪明,最后终于赶出了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来。
天黑的时候,一行四人来到一座小山梁上,这儿风比较大,不是宿营的好地方,可是视野开阔,如果是白天,倒是可以好好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形。
地方虽然不咋地,可毕竟还有一个被荒废了的院落,院落里有五六间草房,于是大家进入院子,安顿好马匹,在院子里燃起一堆篝火,荒郊野外,赶夜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大麻烦。柯斯佳先到四处看了看,顺便布置了几个陷阱,大部分是为了弄出响动,以及产生羁绊,让院子里的人尽早预知猛兽或者坏人进攻,为防守争取时间。当然,柯斯佳也预设了两三处致命的陷阱,以防不测。
看到柯斯佳的谨慎样子,墨莺和公尚过都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全依了这姑爷,埋锅造饭,准备休息一晚上,第二天继续赶路。
没想到,那些陷阱还居然真发生了作用,大约四更天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石头落在地上和树木相互撞击的巨大声响,院子里的人本来就穿着衣服、抱着弓箭和木棒刀叉而卧的,立刻警醒过来,躲在暗处,看着外面的动静。
接下来,终于有人的声音传来,那人一定是被削尖的小木棍扎破腿脚,或者被弹起的石头打着了身体,叫声很凄厉。
但是,还是有几个黑影摸进了院子,但是很快就被山狗和公尚过给捂住嘴控制了起来,墨莺和柯斯佳也各自抓了一个俘虏,还有两三个刚想转身往回跑,公尚过怒喝道:“要命的别跑!”同时放了一支带着哨音的羽箭,
那几个人赶紧站住,扔掉手武器,,举起双手。
山狗熟练地点起火把,和柯斯佳一起,拿上武器出去,重新设置陷阱。当两个人再回来的时候,公尚过和墨莺已经把那几个小贼集中在一起,被陷进伤害的三位爷都被救到了这里,伤口得到了简单的处理和包扎。几个家伙都跪在这师兄妹前面,不停地自抽嘴巴子。
这可把柯斯佳和山狗弄糊涂了,到底是咋回事?直到听了一会那几个家伙嘴里嘟嘟囔囔地表白,这才明白了一点。
“祖师爷和祖师姑,小的有眼无珠,求您一定饶了小的,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三岁的小儿。。。。。。”
“够了够了,你们的大哥呢?”公尚过吐了口吐沫问道。
“俺在此,师叔,得罪了!”一个个头不是很高的精瘦汉子突然从树稍上弹起,左手持宝剑,对公尚过凌空刺来。
公尚过身高力大,也不回避,抡起一根粗大的木棒横扫了过去。
那人身在半空,眼看着无法借力,所以无法改变方向,看来只有两败俱伤了,所以也不对自己的招式做任何的变化,拼着两败俱伤,利剑直取公尚过的咽喉。
就在那青铜剑尖距离公尚过不到一寸的时候,公尚过的木棒却已经改变了运行轨迹,眼看就要重重地打在那人的手腕上。然后,公尚过又双手松开木棒,上半身飞快地后倒,而双脚飞起,家住那青铜剑的剑身,顺着那人刺来的力量猛劲一带一拉,然后顺手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朝那精瘦汉子双腿扫去。
可就在此时,公尚过突然听到一股劲风扑面,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于是木棍赶紧改变方向,迎了过去。
“咔嚓!”木棍断为两截,原来是一把文人用来在木简上刻字的小刀而已,但刀的主人却并没有出现。
不过,这股力道熟悉了,公尚过大声喊道:“胡非子老弟,别来无恙?”
这时候,一个看上去很平常不过的青衣俊秀少年缓缓走进院子,对公尚过双手作揖道,然后指着刚才差点被公尚过打断双腿的汉子说:“谢师兄手下留情,这位是小弟的徒弟屈将子!”
“惭愧!”公尚过知道,这一次自己有输了一次;尽管自己出师比胡非子师弟早十几年,可每次不论论文还是演武,自己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大师兄不必思虑太多,师父和其他师兄们都已经在山里等着诸位了!”胡非子过来,大方地和所有人握手,“师父说了,以后我们墨家子弟,都要用两千年之后的礼仪——握手礼。”
墨莺早就认识这位最小的师兄,赶紧过来揪住耳朵说:“好你个胡非子,就知道装神弄鬼,害得好几个人都受了伤,还要我们帮着护理,你看这笔账该咋算?”
又被震撼了一次的科斯佳,也很大方地过来凑热闹:“师兄还看得上我这五匹牲口吗?”
“得罪得罪,这都是老师的主意,就是为了测试一下斯佳老弟对莺儿师妹的情谊深浅而已!”胡非子坦然答道,“师傅说了,给你二十匹魏国军马作为补偿,你看如何?”
科斯佳自然高兴,有着二十匹经过训练的战马,自己就可以有二十位私人武装,就可以组织一个商队,到各国去经商,顺便刺探虚实了。
说着话,天已大亮,众人收拾好行李,在胡非子的带领下,下了山梁,进入一个山谷,在一个大雨之后形成的堰塞湖边的山洞里,看见墨翟正在和一群弟子讲道。
不过,这次这老先生讲授的,却不是以前经常挂在嘴边的兼爱、非攻、尚闲之类的政治学理论,而是类似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的诘问法之类的奇巧之术,这种质询方式,对于科斯佳来说,并不是很陌生,在克里姆林宫皇家学院,虽然并没有深入研究,却也略知一二。但是,对于耕柱子、禽滑釐、县子硕、公尚过、随巢子、胡非子、屈将子、鬼谷子等而言,却如在云里雾里一般,不过这些人都是那个时代的人中龙凤,天分极高,好奇之心也极强,所以,尽管暂时理解和运用得不是很自如,却已经很喜欢这种思维方式了。要知道,这诘问法可是在答辩中挖陷阱让对方跳进去的法子,稍微一不注意,就可能让对方无话可说,使自己处于非常有利位置。
看到女儿女婿和几个徒子徒孙都进入山洞,墨老夫子摆手暂停了讲课,过来拥抱每一个人,对大家说:“这也是两千年之后最常见的礼仪,也将成为我墨家的礼仪!”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在这里继续讲经论道,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慢慢地,柯斯佳终于弄明白,其实,这名满天下的墨夫子,实际上是战国最大的黑社会教父和工会农会领袖,统领着全天下的盗贼,以及各行各业的下层行会,难怪前不久耕柱子来访的时候说帮助中山国复国的时候是那么的自信,看来人家是有资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