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小吃店,一前一后的走出来,沿着一丘上坡,穿过小区人工修造的小广场,路过一棵夹竹桃时,蓝颖透过枝杈间,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单元楼门口来回踱步的马哲,她顿停住脚步,指着门口方向说:姐,你看,那是不是姐夫。尚北北不知所以的顺着她的手势望了过去:还真是。想着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蓝颖连拉带拽地推到了她的“姐夫”面前。
晌午刚过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但走在浓郁的树荫下,和着拂面的微风,也是有难得的几分清凉,因此沿岸的树荫下总有不少小憩纳凉的路人。马哲走在前边,半步之距的尚北北随在后边。这时的她望了眼河面,说,走的有些累了。闻声的他机械的停在一搂粗的老柳树跟前,侧转过身,注视着水面荡漾的民心河--原是清水河的支流,河道成“L”型过境市区,政府为了优化城市环境,对河道进行整理和再分支:形成了目前的“五”字形,沿着河道修了些大大小小的景观和健身设施,延展出些弯曲的窄小河道通往各大公园,河的两岸种满了景观柳树,个头虽不大,垂下来的柳枝却飘逸极致,想到修护河道的初衷便有了此名。
马哲回转过身,倚在栏杆上,看着低头摆弄手指的尚北北,说,为什么不去上班?他的眼神分明是在控诉你就对我没有半点感情吗。尚北北抬头瞥了眼马哲,又望向河面,说,你不是不让我去了吗。她其实想说你就恨我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他转过身又重复了一次,把多情的脊背留给了她。说着,她走到另一侧说其实,她想说其实苏霞也是不错的。但他根本就不想要“其实”后面的人或事,双手抚着她的肩膀,眸子里满是执着,执着着她心底里的执着。也许用的力大了些,她的脸上显了一丝痛楚,她挣脱了他的手臂,身子禁不住的退后了一小步,转过身,手扶着栏杆,说,其实、苏霞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他立在原地,突兀的打断她,像是要把那“苏霞”丢到河里一般,说,北北,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你们的那份约定的确触动了我,但、但你就那么相信他也在等你,我、我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可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多看看你身边的人,看看这个现实的世界,我尊重你,但我不会放弃。
尚北北刚进家门,蓝颖趿着鞋就凑了过来,双手拉过她的手臂,坐到了沙发上,拿起刚刚削好的苹果送至她的唇边,她启齿轻咬了小口,手指轻杵了下蓝颖的脑门:我就是不告诉你。只说有些累了,便去了自己的卧室,拿出橱子里相册,翻开来,这是她每次与马哲独处后,养成的习惯,不曾想一下便翻到了高一那会的合照,看着王海,看着他中分式发型的脸孔,心里漾出点点开心。未来到底怎样是无法获知的,那坚持便是唯一的真理。
现在的王海,背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手捧着茶杯,坐在办公室里,微启起唇,滤过水面上飘着茶叶,说,现在的学生真不好管,个性独立不说,你说多了他就急。斜对面戴着黑框老花镜翻弄报纸的曹老师(当初王海的班主任)说你小子总算是有所体会了,也知道当老师不容易了。王海一听,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打趣说哎呀,您老人家说的极是,不过比起来,我们那会可老实多了。曹老师隔着茶色的花镜瞅了眼说你小子,什么都是你有理。王海还想再耍上几句,却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看到是安雨晨的电话,快速的摁了接听键。
“哎呀,你告诉我这个事,还怎么让我安心上课啊”
“傻样,我这不是让你高兴、高兴嘛”
“嘿嘿,也是,也是”
在晕晕然中,结束了下午的教学,好在课上没有出什么大错,只是对孙中山和孙逸仙的生平事迹苦苦的做了一番对比,直到悄然过来的一张纸条,才意识到孙逸仙就是孙中山,倚偎在王海怀里的安雨晨听到这里笑得差点背过去,又是让王海好是心疼了一番。
到了放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在课堂上宣布了他要做爸爸的好消息,同学们一片叫好,议论着让请客之类的。班里不知是谁嚷了声:王老师还有几天啊。瞬即便是无声的期待,讲台上的王海煞是认真,蹙着眉,掐着手指推算着,模棱两可的说:怎么也得明年这个时候吧。学生们顿然唏嘘一片,抓起书包涌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