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把单车放好,只身倚在医院对面的半搂粗的杨树上,执着的盯着医院进出的人群,目光犹如百步穿杨,只是这靶心总也瞄不准,试了几次都不及五环,有两次还脱了把,执着很快变成焦虑,低头看了下腕表,正在思索所以然时,肩膀被人轻拍了下,蓦然回首竟是安雨晨,眼睛忽闪个没完:你是怎么出来的?东西带出来了吗?王海说着便直直的盯着安雨晨的浅黄色手提包,输送着执着的目光,这光色反射回来,映的他眼里尽是黄色,安雨晨颔首娇嗔的递上一记粉拳:真讨厌!
王海能和安雨晨走到一起,左小乙功不可没,因此王海每逢在安雨晨嘴里听见有关左小乙的事或者名字就有些莫名的紧张。那是尚北北刚离开不久,左小乙慌了神,整日里焦灼不安,安雨晨借着和莫晓琪的闺蜜关系,没少和左小乙聊天,她不希望看到他不开心,在左小乙对她倾诉中,也得到了不少的慰藉,她把她的“约定”坚持的带到了大学里,在一次满怀期待的通话中说出了她的“约定”。电话那头的左小乙说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他的心全给了尚北北。安雨晨听到这句话时却是瞬间的坦然,和她期待的结果一致,虽然这坦然也使得她十足的难受。
在高中的三年里,她几乎甘心的做了他们二人近乎两年的信使,她把尚北北来的每一封信都亲自交到左小乙的手上,她能得到的仅是在分享信那头的快乐时,和左小乙多呆上一会。看到左小乙急急的拆开信封,贪婪的咀嚼着每个字眼,不时脸上漾出安心的笑容,那时的她想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王海是在得到“流氓”这个称号后,开始注意安雨晨的,他们是在大二那年相恋的 ,毕业回来后,双方家长碰面一拍即和,在县城买了房,结了婚,王海父亲特意送了辆小车给他们说是常回家看看,但这车王海几乎不K县城本来就不大,单车已是足够,如果为了面子开车去学校,他宁可先择徒步,单就这一点安雨晨是顶欣赏他的,他觉得身为老师这么做完全合乎情理。
刚进家门,王海便急迫的把安雨晨强拉到了卧室,央求着、催促着换上让他瞧瞧,安雨晨推他去拉上窗帘,说看了不要后悔,又嗔他说你这那点够格做人民教师啊。王海耍赖似的说老师又不是和尚,这叫君子好色求之有道,况且稀罕的是自己的老婆。这时王海的目光好比饿极了的京巴,死死得盯着主人手里的吃食,主人的手抬高一寸,它便直起一寸,主人转个身,它便跟风似的转好几个圈圈,看的急了,连叫几声都不会了,也不管主人乐不乐意,紧扑到主人怀里,美美的享受起来。
王海揩去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慵懒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口的喘着粗气,身旁的安雨晨,润发纷乱,娇喘连连,脸颊绯红。躺着的王海突然坐起来,耸几耸鼻孔,用力闻了闻,说,老婆这是什么味啊。安雨晨懒得睁开眼,声音绵软的说:你说呢?王海伸手钩捡起地板上的护士服,闻了闻又丢了回去,舒展了眉头:不管了。“通”一声又躺了会去,转过脸,看着安雨晨说,老婆你看我们这么投入,这肯定得是个儿子了吧。
对于生孩子这样的大事,他们做得尽量从容,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偏方,说是只要两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就能生个儿子,这也是碍于老人们的期望,两人又都是双职工家庭,按计划生育政策,他们只能生养一胎,虽然这政策有背自然伦理,但对于人口基数如此庞大的国家,谁又能有更好的对策呢?
“老婆,我听说小乙处对象了”,王海闻了闻烟卷,侧过身对着安雨晨说
“啊,也是个学医的,和我一个学校,叫蓝颖,我只怕”,安雨晨见他闻烟卷便皱起眉头
“你怕什么?”,说着王海把烟卷放回到了盒里
“我只怕小乙喜欢的还是北北”安雨晨若有所思的说
这一晚王海都在想安雨晨说那话的意思,上厕所时也不忘了回味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左小乙就枉为男人了,他甚至有点阴暗的想终于有机会教育教育你这孙子了。你说谁是孙子。我说你是,哎哎你别走。王海没想到真的碰上了左小乙,但他只回了个笑脸便消失了,他硬是强忍着下腹的胀感,不停地叫嚷着“孙子你在哪儿?”,但叫嚷了半天也不见半点踪影,寻的心急发狂,突然被一通闹钟铃声惊醒,原来是一场梦,这时的安雨晨已经去了班上,地板上的护士服被丢在了床角,看着凌乱的一切,王海挠了几下蓬松的乱发,哑然失笑:我这不是瞎搞吗?
在厕所里一番长吁又是几个冷颤后,他快速的收拾好屋内的杂物,他不想在考核期有所争议,即便今天是他周末轮班,洗脸净面,对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冷峻:我可是教师,下不为例啊。回转身的一瞬间,眼神里分明流出了猎奇后的惊艳和期盼:感觉还不错,再来一次死都值了。
王海肩挎墨色背包,蹬着自行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清水河桥上,谁看见这架势都不会意为他还是一名老师,王海居住的小区和学校隔岸相望,这几年县里又修了座新桥,重新修缮拓宽两岸的绿化带,人们仍然习惯通过先前的那座桥去河的对边,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是别有情愫,他把自行车停放在车棚下,锁了车子,整理了下少许吹乱的头发,转身向学校办公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