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的比赛打得火热,这是学校每年一度的校际友谊赛,原本是每年十一月举行的,不知哪位领导掐指一算说明年正好是学校建制六十周年。听到此处竟是一片附和。这样一来,比赛不得已推迟到了次年的三月份。此时的左小乙和马小涛已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上场时,左小乙禁不住的扫视着观众席,却没有发现尚北北的身影,坐在旁边的马小涛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担心肯定会来的。直到裁判吹响哨子时,左小乙仍旧是没有看见尚北北的身影。
左小乙盯着空荡荡的另一端,默数着这是尚北北没来上课的第三天。他抬起眼皮,望了眼班主任板书时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这老师当得真够可以的,少了个学生你都不管不问。
就在打完比赛的那天下午,他问了所有能问的人,都说没看见尚北北的人影,第二天早上他又去了清水桥,河边的老柳树,顺着河岸木然的直走,走到上坡路的拐角处时,真有一股想去她家一探究竟的冲动,人都上了坡,转身又返了回去,路过学校大门口时,不知是谁告诉他好像见尚北北和一个不差几岁的“姐姐”去过校长办公室。
他在想她就这样离开了吗?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尚北北打了声报告,在老师错愕的眼神下,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管他如何在纸上焦急的比划,她总是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尚北北接到父亲的电话急坏了,急的掉出了眼泪,她甚至怒的嚷道你们走吧,我是不会走的。转身一把把听筒掼进高娜的怀里,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甩上了门,趴到床上,痛哭起来。她有太多的舍不得,真挚的朋友,萌萌的初恋,光是他就够她心痛的,想到左小乙时,她哭得没了声,只剩下没命的哽咽。
她很后悔没有听从母亲的建议,守住那份约定。她常常这样想:我一定要坚守约定,直到它开启的日子。可是她一看到左小乙的样子,这份约定就被一股冲动魅诱着,使她不再顾及后果,只想去感受那份纯纯的情,真真的爱。
这时的高娜坐在女儿的一侧,手抚着她的秀发,看着女儿悲痛的抽泣,使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份难舍的感情,那时她就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整整的哭了一天。哭吧,哭出来就会好些,她禁不住的说。她仍是不停地轻抚着女儿的秀发,一遍一遍的听着女儿重复说:妈妈,我该怎么办,好妈妈,我能不能不走啊。
“北北啊,‘约定’是可以延期的!”
“可、可以吗?消失了怎么办?”
“不会,只要两个人的心是真诚的,就不会消失,北北,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还有啊,你们可以写信啊,打电话啊,等你高中毕了业,那时候考大学时你们可以报考同一所学校啊,那样不就在一起了吗?”
“真的吗?”
“这样吧,这是相机,去和你的同学告个别吧”
“妈妈,你还没说呢?”
“恩!真的”
左小乙仍旧没有放弃,依然只是那一句话:要去哪里。在下边重重的重复的划着线,那线是红色的,每一道都是血红的,直到划的那纸上满是伤痕累累。
尚北北不敢去看,更不敢去看那血红的伤痕,只顾盯着教室的前方,夺过笔写到:闭嘴!放学后约上晨晨他们,我们去拍个照吧。
左小乙收到尚北北的第一封信是在十天之后,她告诉他:只能我想你!第二封信是在那一年的5月19日寄到的,信里仍是那句话:只能我想你。里面夹着一张照片,那是他和她的合影,背景就选在了他们第一次晨跑相遇的地方,日期却是靠后了一天。
尚北北是在上了两天课后突然走得,走的匆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觉得自己这样走比较好,对他,对她,对他们都好。其实,那两天课她是不必去的。
尚北北离开的那段日子,左小乙特别喜欢白天,那样他可以玩命的学习,打篮球,但在照片寄来后,天黑便成了他的奢求,那样他们就可以安安静静的相处了,时间久了便成了一种习惯,每每看时总会惹来不少的眼泪。
此一刻的左小乙双手紧持着照片的边缘,颔首盯着照片的落款处:“与君别,祝好,盼重逢!”,泪水禁不住的滴落到照片上,浸湿了一大片,很快的浸到了那照片的日期上:1998年5月20日。完全不去顾及老师的目光,起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