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万瑶华缓步进了雪梅阁内室，万栾正哄劝着怀里的紫雪，那紫雪年芳二八的容貌，委屈心酸的泪水，我见犹怜的苍白脸色，摇摇欲坠的模样，万瑶华不得不说，连她都想要重重罚了李姨娘好好替她出气了。可是再怎么出神入化的表演，眼睛深处的狠辣是断断逃不过万瑶华的眼力的，万栾气急攻心，又怜惜她失了孩子，所以并未察觉，可是那样并不代表万瑶华看不见。
“瑶儿，你来这儿做什么，一个姑娘家，还是回你园子里去罢。”
再怎么生气，万栾也不曾迁怒过万瑶华，她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让他首次感到当父亲的喜悦与满足，他其实也很想疼爱这个早早就很独立的女儿的，无奈他似乎能做的太少。
“父亲……当时的来龙去脉女儿也知道了些，李姨娘虽有错，可罪责也不全在李姨娘身上，侍妾的孩子是没了，女儿失去了一个弟弟或是妹妹，那李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呢？李姨娘如今跪在外面，初冬寒冷，她受的起，您的孩儿受的起吗？”
万瑶华徐徐道，万栾本来略微松动的眉头看见紫雪的泪水又是一深，万瑶华也停了声，静静地就这样看着那个叫紫雪的侍妾，这个女人……看来是个人物，不过从来不对这些上心的万瑶华，感到的是些许的阴暗的威胁，不是这个女人的威胁，是她身后的一些事情……
“父亲，李姨娘该罚，也不能轻放过了……不过，您不能在这时候，女儿请您顾虑她的身孕，怎么都等孩子出生以后，该怎么罚都还是怎么罚。”
万瑶华仍然缓缓地劝，这个时候的万栾未必会听她的，可是这样柔和的话语总是能听进去的，万莫氏等不及了进了来，李姨娘也随着一同进来了，不过与一干奴仆一样，俯在地上仍然哭哭啼啼。
“我儿！再怎么罚李姨娘也换不回那侍妾没了的孩子！这还在的你也不要了么！且不说这不完全是李姨娘的错处！怎得为了一个侍妾如此对待有孕的姨娘！还有没有尊卑王法了！”万莫氏一席话一出口，万瑶华就已经失望了，这个祖母总是人生太过顺顺利利了，没处理过这等人情世故是怎的，把尊卑王法和错处什么的摆出来有什么用，万栾只会觉得是……
“母亲这番话！可是说李姨娘肚子里的就是尊贵的孩子！可以随便害死卑贱的侍妾的孩子了？他们可都是孩儿的骨肉！都是您的孙子！难道澜卿和名华就算不得万府的子嗣了？！”万栾的怒火如同连珠炮一般发泄出来，他很是看重紫雪，自然看重她的孩子，怎得被李姨娘生生踹没了，自此李姨娘在他心目中温婉贤淑的形象也崩塌了。
“我儿这是什么话！母亲何曾是这个意思！不过劝你再生气也别一时鲁莽，做错了决定！”万莫氏回道，没想到儿子居然顶撞回来，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姨娘已经再不敢辩解了，心里只盼望自己派去寻自己儿子、女儿的奴仆能快些回来。
“父亲……为紫雪侍妾诊断的大夫可还在？”
万瑶华打破尴尬的气氛，紫雪本就苍白的脸色倏地转青，这大小姐是要做什么！
“你这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说些这个做什么！这种事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听了！回去吧！”
万栾疲惫道，并未听出万瑶华话里的深意，万莫氏却是听出来了，不过也觉得不妥，贸然怀疑万一错了岂不是大乌龙，也分外损了她的老脸，便也是不说话。
“父亲，女儿有话想要问问，您且放宽了心，女儿不会胡来的。”
冉秋从偏房里请出那个大夫，看起来不过中年，却是沉稳，灰色补子里一件深灰长褂，提着的药箱上一个不起眼的毛字字样。
“草民京城毛姓药堂坐堂，参见老夫人，丞相大人，大小姐。”
毛大夫的不慌不忙倒是很得万栾满意的，便听得万瑶华一番问话，万瑶华也不问别的，只问他那侍妾怀孕几月，如何失了孩子。
“贵府侍妾怀胎快三月了，因胎盘被剧烈冲撞而过早脱落，所以没能保住。”
那毛大夫也是精明人，捡精要的说，万瑶华冰冷的目光扫过紫雪落到毛大夫身上，让他几乎抬不起头来，有些战战兢兢。
“那我再问你，这孩子如若还在，可万安？”
“这……”
毛大夫倒是不知道这万府大小姐会有这么一问，一时被问住了，那边的紫雪却失了魂儿似的突然大哭出声：“大小姐你要保李姐姐便直说是了！怎得还说到婢妾已经失去的孩儿身上！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大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