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胆大的男人们则负责放鞭炮,一些拿在手里放,一些盘在路上,一点火即火光四射,青烟直上。鞭炮声一响外家人便知道是上祭的到了,立即做好迎接准备,在管事的安下各负其责,男人端盘子倒酒,女人擦桌子盛饭,完全井井有条不慌乱,舅家人则拿着座垫跪在了大路上迎接孝子。母亲在邻居的陪同下走在前面,在离舅家五十米开外的地方便大哭起来,哭得伤心欲绝。父亲走在母亲后面则没有半滴泪水,这不能说铁石心肠,父亲早就哭过了。其次在这种人多场合,作为一家之主哭哭啼啼不仅乱了阵脚,也会让人笑话。
走到舅舅跟前,他们用一根手臂长短哭丧棒拄着磕头,此时思寒的母亲则拉他们起来,他们则安慰她不要哭。思寒与若初则将供品抬进去,外家人则把床上三件套安挂在大门睡柱上,其它则放在外面。孝子一进大院,外家人便把礼猪礼羊的头和脚抬出来烧纸。往往这一刻,全村人都会围过来,这是外家人与娘家人展示功底的时候,外家人贡品越多越丰盛则说明条件好,如果哪家展出少有的珍奇则不久便会传遍十里八乡,大家都纷纷效仿,所以祭品花样也越来越多,等外家人三跪九叩、先生念完奠章后,娘家人还要打发外家人。若初由于从没看到这些,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等大舅把打发的钱拿给母亲的时候大家都伸直了眼睛,一听到是伍千块钱的时候,都发出一丝一阵惊叹。这太多了,这一消息过不了多久便不胫而走。
怎么不见大舅妈和表妹?思寒在暗自发问着。按照农村习俗,舅妈是免不了要跟着乘孝的,难道她没来?当然这不光是他的疑问。不知是谁把这个疑问喊了出来:“马平,你媳妇怎么没来?”
“她来了的,在楼上休息呢!”大舅笑着回答道。
“这也太不像话了,有什么冤孽人都死了,来磕个头上柱香有什么不可以的!”说这话的人是思寒三姑婆的小儿子,此人五十出头,中等个子,穿着朴素,说话十分在理,很受人尊重。
不知是谁又补出一句:“马平,你摊上这么个媳妇也是造孽,要长相没长相,要能力没能力!”
“是谁说的,你凭什么说我,你这鬼样有啥了不起的!”这个叫周雪梅的女人打开门冲着楼下的人喊道。大伙都以为她真是在睡觉,没想到、、、或许是被这切中要害的话吵醒了,或许她压根就没睡,只是不愿见这群乡下人。
“滚进屋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听到马局长的吼声后,这女人灰溜溜的躲进了屋里,众人也被马平的骂声吃了一惊。这也是头一回,此前回来时,不论多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他都不吱声,今天是头一回。如此的理直气壮可能是这老市长不灵了,外婆听到后走了出来,给大伙到歉。
接着,父母亲和大舅走到了大路上,准备迎接其它亲戚朋友。特别是大舅当官后,沾不上边的亲戚朋友都凭空产生了许多,父亲也借此向舅舅们绍自己的同事,伍校长和刘村长热情地给大舅递烟,没有多少文凭的村长积极地拿自己开叉,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不一会,道路上就停满了车子,邻居们都惊呆了,连喜欢摆架子的镇领导都来了,亲自扛着花圈规规矩矩的来,吃完饭打声招呼就走了,单位还送来了几万块钱的慰问金,这些是寻常百姓很难见到的。因为人多,严重超出了预计的饭菜,还让一部分邻居直接到镇上的饭馆去运来,思寒带着若初在拥挤中吃了这顿可口的菜。吃完饭,见远亲近邻走得差不多后,思寒就带着若初到小河边乘凉,两人坐在河岸边,杨柳依依,清风徐徐,走过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情侣。
两人就这样坐着谈今天的感受,她认为思寒刚才应该去向大舅妈打声招呼。可面对她思寒觉得自己如鲠在喉,怎么也喊不出来。我们常说没有对错,只有不同,若初的舅妈对她很好,所以在她眼里他不怎么讨厌舅妈类似的人,但思寒心里却是矛盾的,大多时候人总习惯用自己的经历去衡量评判别人,却忽略了个体差异。
“通知,通知,请各位孝子到大路上祭帆!”听到广播后两人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