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壁家的画眉吵醒的思寒依依不舍的起床了,因为今天家里有事,作为哥哥当然不能推,他本想去敲一下若初的门,但想到她路途劳累又打住了,反正去上祭还早。
按照村里的惯例,约人一起去是要请人吃饭的,但去的是邻村,又不远,请人去约人时就说清楚了,一些人对此还有意见,对此,很多人还有看法。饭是免了,男人发烟,女的发糖是免不了的。看着母亲忙着做饭招待请去拿花圈和其它冥具的邻居,思寒也去打下手做饭,弟弟一起来就被叫去请人了,本来打一个电话就行了,可这样不正式、不礼貌,毕竟是请人到镇上扛回来,车子大多又不拉冥具,就算请人去拿别人也心有余悸。因此,必须要招待好这些人,还要给人家挂红。弟弟回来后,邻居也一个个陆续赶来,一进门父亲就叫思寒每人发一包烟,又给他们倒茶,招呼在客厅坐下看电视。
几个中老年男人坐一起免不了就是吹牛,猜测新领导人会是谁?重庆市委书记落马的原因?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当然喜好政治的思寒也把自己了解到的同他们分享,说一些网络消息,一个二个听得津津有味。
父母陆续上菜,不大一会就堆满了桌子,母亲让他去叫若初吃饭,正上楼时与若初闯了个正着。
“你醒了,是不是被吵醒了?”
“哪有啊,自然醒的!”若初用她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思寒说,她想说点什么,却又收回嘴里。
“你肚子饿了吧?一起去吃点吧!”
可能是昨晚熬夜的缘故,若初摇了摇头说:“不饿,你也要去拿东西?”
“嗯,我不去他们拿不回来!”
“那我也要去!”
“好吧,反正你留在这里一个人也无聊!回来你和我爸坐车就行了。”
“不,我要跟着你走路,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若初撅着嘴笑着说,此刻的若初仿佛又回到了同他嬉戏说笑的那年。
“你走得动吗?”思寒笑着问。
“别小看人,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好歹我也是校运会三千米亚军钉子户。”
“好吧!那快去洗漱吧,洗了吃饭!”说完若初就跑去洗脸刷牙,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也许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或是女为悦己者容,以前的她是一个朴素的女孩,不喜欢化妆打扮,现在打扮了起来,和以前判若两人。看到化妆好的她大家都有点惊讶,她太漂亮了。不知是谁问了句:“思寒,这是你女朋友?以前都没看到过!”
“不是,他是我高中同学,好朋友,不信你们问她!”思寒连忙辩解道。
“我倒想做她女朋友,只是他不喜欢我!”若初大方的说,把一群人都逗笑了,唯有思寒感到十分震惊,她不再是当初那个见生人就害羞的女孩,她的大方令他想起了另一个人——贾雨霖。看着大家都意犹未尽想知道她和思寒的一些事,母亲赶紧解围叫思寒带她到厨房吃饭。思寒给她盛饭,又给她夹菜,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眼前这个人在想:如果他们在一起多好,这样他就能天天对自己这样了。
“哎呀,我吃不完了,可又不能浪费,怎么办?”她端着半碗饭看着思寒说,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没事,慢慢吃,还早呢!”
“我已经吃了一碗了,你知道女孩平时都吃得少,这菜又有点油腻,我怕胖,胖了就没人要了!要不你帮我吃了吧?”思寒知道她这试探性的举动,就像嫂子让武松干了她那半杯残酒一样,虽然这一比喻有些轻浮,可道理是一样的,若异性间愿意接受彼此间剩余食物,那十有八九离情侣不远了。不知思寒出于什么考虑,他大口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吃个精光。
吃完大家就出发了,思寒开车,若初坐在副驾驶。若初对他会开车感到诧异,思寒说这是他大二时由于课少自己到外面学的,一上车思寒就讲学车的经历,每天和其他学员请教练吃饭,还要买烟,如果招待不周就要被教练骂。听到这些,她觉得学驾照好恐怖,当然她也对他也感到同情。十多分钟的路程聊着聊着就到了,一下车若初就赶紧跑到超市去给这一行人买饮料,邻居也对这女孩赞不绝口,把东西搬上车就已装了半车,花圈放在车顶上,其它就只能拿着慢慢走了,思寒给若初挑了几个小彩旗让她拿着,若初就跟在他后面,像小兵跟大王一样。她也很快乐,这些乐趣是在城里体会不到的,走累了就停下来歇息,此时,她就挥舞着彩旗给他带去丝丝凉意,他们边走边歇,本来半个小时的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走得快的已经坐在院子里抽烟聊天了,他两是最慢的,到家已接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就在头顶寸步不移。七月的天,小孩子的脸,此刻的艳阳高照,虽与下一秒的倾盆大雨不太相干,可谁也难预料。于是,就让村支书刘万良在广播通知大家两点出发,还劝大家最好把雨伞带上,关好自家门窗再走。刘万良正直不惑之年,是一个七尺平头大汉,五年前一家老小都在沿海打工,当小包工头,大包工头跑了之后,不但没有得到半分钱,反而欠下十几万的债,不知为了躲债还是什么原因,一家人都回到了农村租地种,搞得有些声色,在村委换届选举时很多人都推选了这位只有初中文化的他当村长。这些年正直新农村建设,农村基础设施得到了极大改善,万良家也从瓦房晋升为平房,毕竟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他为人圆滑,比较能讨好上级关系,每次上面来指导工作,他都杀鸡宰鹅招待。这人对思寒家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因为思寒的舅舅是财政局长。
若初他们回到家休息一会后,街坊邻居都陆续来了,还有他父亲的一些同事,连在外学习的伍校长都闻讯赶来,父亲也觉得奇怪,以前遇上同样事情校长都不亲自去的。人到得差不多后,伍校长主动当起了收礼员,父亲的好友黄臣帮着挂号,伍校第一个放了五张红票子在里面,村民在这几张票子面前显得既惊讶又害羞,平时大家都是半张与一张之间,即便是亲戚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都是两三百而已。
等到几乎没人来之后,就准备出发了,伍校硬是争着把花圈放在他的猎豹车顶上,说都习以为常了,没什么,看到伍校的这一行径,村长的皮卡车也主动承担了拉其它冥具的责任,老婆李小莉不断给他使眼色他也置若罔闻。思寒父母也在一旁说这样不好,但万良还是执意把东西放在了他的车上。这个时节,年轻力壮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人也不多,六七两车恰好能满足,伍校的车在最前面,万良的车走最后面,思寒若初与父母坐自家车。父母都是白色着装,只是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必须穿纯白色,当时很多贫困人家没有孝服就跑去借,或者穿粗麻大衣,上半年还好,如果冬半年就冷得瑟瑟发抖。思寒母亲因为是正孝子,所以必须穿一身纯白衣服,为此特意去买了一套白色运动服和球鞋,腰系白色孝带,头戴白色孝帽。而父亲就和平时穿着差不多,黑皮鞋、牛奶色休闲裤和白寸衣。
在离外公家还有几百米处大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