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可真快,不觉间属于简小牧的大三生活也已拉开了序幕。学期伊始,简小牧向学校团委学生处递交的要求恢复学校文学社的申请很快就得到了批复,并且获得了学校团委学生处几位老师的大力支持。更加可贵的是,当简小牧拿着聘书叩开办公室的门去聘请学校领导担任文学社的顾问时,中文系的主任和学校的胡付校长不但欣然答应,而且还说了很多鼓励性的话语,这着实让简小牧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兴奋。
在那样的一段时间里,简小牧和隔壁班的几个文学爱好者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文学社的筹备工作。先是制定文学社的章程,然后设计并刻制印章,接着招兵买马,继而筹办文学社复刊后的第一期刊物,一切都进行的有声有色。
在寝室里,朱子扬对简小牧说:“兄弟你的工作是开展得风生水起,可是我的哲学社好像弄不起来。”
“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简小牧问。
“也没什么,就是刚开始,一切都没有头绪,最主要的问题是我还缺几个和我一样对哲学感兴趣的同学。”朱子扬回答。
姜凯烨手里捏着一杯白开水,笑呵呵地说:“你看我们小牧,文学社一开张,身边聚集的女孩子就更多了。哎,小牧你说说,低我们一届的中文系的那个皮肤白白的女孩子怎么回事啊,好像最近老是围着你转,是不是也对你有有点企图的?”
朱子扬笑了:“你说的是上官倩吗,嗯,那个女孩不错。不过小牧你可要注意,到时候不要撞车了。”
“撞车,撞什么车?”姜凯烨以手搓脸,表现出一脸的惶惑。
朱子扬的提醒简小牧自然是懂得的,这其实是朱子扬和简小牧日常生活中的暗语,意思是一个人在几个女孩子之间周旋,一定要注意不要被其中的一个遇到,以免生出些事端来。
只是朱子扬根本不会知道,这所谓的撞车此时并不是简小牧要去顾虑的事情。在简小牧的内心,自己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繁花似锦的花园,一个人在花丛之中游游走走,仅仅只是为着邂逅一个让自己心仪的女孩,然后携手开启一个属于自己的曾在心中勾勒描绘过千遍万遍的纯洁美好的爱情故事。
现在可以明确的是,这样美丽的画面好像还是没有如期的出现。简小牧不无遗憾地感觉到,自己和莫夏雨的相识和相遇好像是一个错误。现在简小牧的内心是那样地纠结着,为着莫夏雨是那样的一片真情对待自己,而自己又无法以同样的情怀对待对方。也是在这一个时刻,简小牧越加地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残忍,竟然要去伤害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女孩。现在面对的主要问题是,设若再这样的耽搁下去,恐怕自己给对方带去的伤害会更加的深。这真的又是简小牧极其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于是简小牧又这样地想到,如果莫夏雨知道自己的花心,已经移情别恋于别的女孩身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可能会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然后会恨自己,并且在短时间内会无比的伤心。简小牧想,恨也只好由他了,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心也该很快就会过去,这样她也许就可以重新开始,找到属于她的真正的幸福。
这样一想,内心稍微变得坦然的简小牧在脑海里忽又闪现出上官倩的美丽身影来了。她有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庞,还有深陷的酒窝和稍显丰润的身材,竟然第一次让简小牧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只是那时简小牧还不知道,这是源自青春身体潜藏的渴望。
近来每到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想起上官倩那年轻而丰润的身体,特别是她朝自己走来的时候隆起的前胸微微的颤动,会让简小牧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己心跳的加速,自己的下体也就不自觉地挺立了起来。
这天午间的时候,简小牧看了几页书,倍感无聊地合上书页后,不禁又想到了上官倩那青春的身体。于是一个人冥思着如果可以抱一抱,亲一亲,摸一摸,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不期然正这样想时,上官倩已经如一只小兔子一般一蹦一跳出现在简小牧教室的门口了,手里举着羽毛球拍,微笑着对简小牧示意。简小牧甚至等不及收拾好桌上的物品,就如被锁在笼中的鸟儿看到打开的门扉,展翅欢快地飞了出去。在这同时,又假装无意识地去拉了拉自己突然就变得有点局促的裤裆。
教学楼之间的空地绿树成荫,阳光很好,从树木的缝隙里落下来,在地面投下千点万点的斑点,风一吹过,又是千千万万跳动的光影了。上官倩挥拍击打羽毛球,长发过肩,偶尔又遮了半边脸庞,洒落的笑声如天籁的音乐。
在这样的一种情境里,有一阵子简小牧真就有了一种意乱情迷的感觉,任自己的眼睛如树上跌落的毛毛虫,放肆地在上官倩的脸上身上蠕动,然后在弯腰捡拾掉落地上的羽毛球时,看见了运动场地边上的一双穿着白色帆布鞋的脚。
出现在简小牧打羽毛球的运动场地边上的是莫夏雨,上身天蓝色的短袖T恤,下着卡其色长裤,看上去显得青春健康,只是脸上写着忧郁,好像还有泪光,在眼眶里转动。
简小牧看着莫夏雨,预感一定要出什么事了,不知该怎么办的僵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那边上官倩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在大声地叫唤:“简小牧,你发球呀,愣在那里干什么?”
简小牧“哦”地答应了一声,转身看见莫夏雨已经用手遮住嘴巴匆匆地离去。
简小牧捡起球走到上官倩身边,也不容上官倩同意,丢下一句话:“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要先去一下了,我们下次再玩。”然后把羽毛球拍往地上随手一放,就自顾朝莫夏雨跑开的方面追去了。
在球场的跑道边上,简小牧终于追到了莫夏雨。莫夏雨回头,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的痕迹,问简小牧:“你说,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呢,打打羽毛球,有什么呀?”简小牧解释。
“那我和你呢?我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也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夏雨你不要这样,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是这样吗,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莫夏雨不无伤心。
“不要这样,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好朋友呢。”说这话的时候,简小牧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了。
“呵呵,好朋友,这么长的一段日子,我们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现在你却告诉我说我们只是好朋友。谁要和你是好朋友,再见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这个可恶的人!”莫夏雨哭着快步跑开了,留下简小牧一个人颓然地站在操场边上。
一阵风拂过地面,地上的落叶和几张被人弃落的纸张稀里哗啦地向某个角落飘去,就像简小牧此时的心情,有点茫然,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彼此不用再那么的纠结那样的累。”简小牧望着莫夏雨离去的方向,在内心里这样地安慰自己,然后长吁一口气,把双手插进裤袋,抬头向教学楼走去。这时遇见了隔壁班的同学张天。
张天是拿了自己写的一组散文来找简小牧商量出文学社的增刊之事的。身为文学社的正副社长,很多的见解简小牧和张天都几乎不谋而合,这次简小牧提出文学社刚恢复,如果要在全校形成一点影响力,拿出一份具有一定份量的刊物无疑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于是两个人就想,除了出一期社员新创作的作品集之外,是不是可以再增刊一期两个人的作品集。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接下去有的又是一阵的忙碌。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出刊的经费怎么解决?”简小牧问张天。
“这好办的,你只要负责刊物文章的遴选和版面设计,至于经费的问题,就由我来解决吧,你就不要担心了。”张天的回答让简小牧紧锁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
那一段时间,简小牧认真地阅读并修改着手头的一大叠文稿,真正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纷乱的忙碌也暂时让简小牧忘记了自己对莫夏雨有过的内疚,在这当中,上官倩还会时不时跑过来,和自己聊天,打球,日子便在时光的匆匆里不断地往前变换。在时光的匆匆变换里,有很多事正在发生,也有很多事已经结束。
简小牧新创文学社,第一期刊物以及自己和张天的作品集都已顺利出炉,在所有同学的眼里,自己的大学生活也算有声有色。只是自从莫夏雨如风一般远去之后,那个上官倩又一直不远不近地和简小牧走在一起。简小牧不敢确定上官倩是否喜欢自己,也不敢确定对方和自己是否适合,以及自己有没有真的又喜欢上了她。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简小牧会忍不住去想:莫夏雨现在在哪里,在做着些什么,她是否还依然恨着自己。每到这个时候,简小牧的内心都会感到隐隐的痛,毕竟莫夏雨是自己在大学生活里遇到的第一个全身心对自己好的女孩。可是自己为什么还要不满足呢,难道只是因为她不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女孩的形象?
简小牧不知道是第几千次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也不知道是第几千零一次觉出了自己的自私和残忍,但一切好像真的也只能如此。
那天走出教学楼,天正下着微雨,在经过图书馆门口的时候,简小牧和莫夏雨不期而遇。这应该是距离两个人分手之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不期而遇的那一刻,有一长段时间,两个人彼此注目,都呆在那里。
就在简小牧想问候一声:“你好吗?”的时候,从图书馆里跑出来一个男生,撑着一把伞招呼着莫夏雨,然后两人共撑一把伞离开,把简小牧一个人剩在了图书馆门前被落叶铺满的空地上。
雨渐渐地大了,模糊了架在鼻梁上的镜片,简小牧一个人颓然地走着,并在心里想着,这个曾经对自己好的女孩真的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到了最后的最后,彼此将再也没有了关系。
简小牧想起自己曾经读到过的语句:花不会因为你的疏离,来年不再盛开,人却会因为你的错过,转身成为陌路。简小牧忽然就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这难道真的就是所谓的围城心理,或者是每个人都很难走出的宿命:得到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去珍惜,一旦失去之后,又要那样歇斯底里地不舍和追悔莫及?
在一个人反复的纠结和挣扎过后,简小牧找到夏子旋,说要请她去爬山,晚上看电影。这一切只有简小牧自己清楚地知道,约夏子旋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要从她那里问询与莫夏雨有关的一切。
那是个晴朗的冬日,太阳如一件金黄的袍服附在人的身上,让人感到温暖和惬意。简小牧拉着自行车,夏子旋跟在边上,两个人边走边聊。
简小牧装作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莫夏雨现在是不是有人在追求他呀?”
“怎么,你还关心她呀,你不是已经把她给甩了吗?”夏子旋明显有点气愤。
“呵呵,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你也在生我的气哪。我和她只是不适合,再说了,即使分开了,总还是朋友吧,关心一下都不行啊?”简小牧在微微的笑里面还是很难掩饰住尴尬。
“我也不知道。”夏子旋回答。
“你也不知道,你和她不是闺蜜吗?”简小牧故作轻松地笑着望向远方。
夏子旋看了一眼简小牧,这个阳光率性的男孩,正面对着远处的群山,看似无意又仿佛若有所思。夏子旋突然有点怪自己的不争气,因为不知怎么的,自己总是无法遏制住对简小牧的好感。
夏子旋犹豫了一下,还是违背了自己的内心,装作很随意地说:“是不是放不下,后悔了吧?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好的女孩你居然不知道珍惜。告诉你吧,现在是有个男的正在追求她,两个人是同班的。不过呢,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发展到哪一层了。如果你还想着她,那可要抓紧了,不然过了时间可就晚了。”
简小牧摇摇头,死要面子活受罪地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然后转身看着夏子旋,“好女孩多得是,我珍惜得过来吗?真是的!我眼前的你就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呢,要不,你做我的女朋友吧?”简小牧说得半认真半调侃。
听简小牧这样说,夏子旋的心有一阵奔奔地跳着,但很快就平复下来。夏子旋知道自己是那么的在乎着简小牧,可是出于一个女孩子的一份矜持,又绝无法主动和简小牧说起。于是笑着说:“可能吗,我们可不适合呢。再说了,你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小角色,拿我开玩笑的吧!”
简小牧笑笑,把自行车往地上一放,就撒腿往江边跑去了。远远地,夏子旋看见简小牧俯下身捡拾起一块石头,然后用力地往江水中央扔去。很快,江面有一个水花溅起,瞬间之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