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挽舟是被饿醒的,原来伤心是这样耗体力。看了看滴答滴答的闹钟,八点半。夏挽舟又不禁想起,以前这个时间蒋温已经将自己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和榴莲酥摆在餐桌上,也许还会打上两杯豆浆。
“啊,好香。”夏挽舟有一瞬间的错觉,仔细地闻了闻,确实好香。都说吃货的嗅觉很灵敏,更何况是一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吃货。她顾不得穿鞋,光脚跑到餐厅,餐桌上摆着皮蛋瘦肉粥和榴莲酥,厨房里传来豆浆机的研磨声。夏挽舟拉开厨房滑门,一个男人穿着围裙在煎蛋,恍惚之间以为他来了。
“蒋……”那个温字活生生被夏挽舟咽了下去,他怎么还会来,更何况还穿着围裙煎鸡蛋。她是不爱吃煎鸡蛋的,那么油腻。想到这里夏挽舟忍不住地扶着滑门呕吐起来,整个人往下缩。
刘弋城听到动静转过来,眉头蹙成一个“川”字,放下锅铲子蒋夏挽舟一把抱起。
“你家医药箱在哪里?”刘弋城看着她的脚,心里竟然烦躁起来。她怎么这样不小心,连脚掌被滑门下方的凹漕割伤了都不知道。
夏挽舟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阳台的方向。家里收拾的很整洁,唯独阳台却是一片乱糟糟的,摆着一些没有养活的花草和一些杂物。她以前从不在家里用药,连小感冒蒋温都要送她去医院看,久而久之医药箱就成了杂物被堆砌在阳台。
等刘弋城找到医药箱的时候,夏挽舟的脚心血液早已经凝固,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目光空洞神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略微憔悴。刘弋城没有说话,用蘸了酒精的棉签小心翼翼地将血擦拭干净,然后倒了一瓶盖双氧水杀菌,轻轻地包好纱布。整个过程,夏挽舟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想必是爱极必伤,所以才这般麻木。刘弋城还记得中学的时候打篮球,不小心摔倒,胳膊上被噌掉一大块皮,当即疼的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只不过碍于面子才忍着没有哭出来。在医务室护士小姐帮他清理伤口时,就用一瓶盖双氧水倒在他胳膊上,疼的龇牙咧嘴,尖叫声惊地三楼休息的医生抽了一抽。但是现在,夏挽舟连一个细微的皱眉都没有,爱莫大于心死,刘弋城想。
“粥要凉了。”刘弋城将夏挽舟抱到餐厅,放在椅子上,自己进了厨房。
夏挽舟回过神来,吃了口粥,确实凉了。刘弋城将煎蛋从厨房端出来,刚放上餐桌夏挽舟的胃又一阵翻涌,忍不住吐起来。刘弋城慌忙把煎蛋端进厨房,打开窗户,端了杯豆浆,出来时还不往把滑门关的严严实实。
“粥凉了,喝豆浆吧。”刘弋城将豆浆递过去,夏挽舟轻轻闵了一口“谢谢你,刘弋城。”声音小若蚊蝇窜进刘弋城的耳朵。刘弋城笑了笑,将她面前的皮蛋瘦肉粥端起自顾自吃了起来。
“哎凉了。”夏挽舟说。
刘弋城一脸无辜“那不然我吃什么,唯一的煎蛋我都倒掉了,总得吃点什么吧。”
夏挽舟有些不好意思,将榴莲酥移到刘弋城面前。
刘弋城又推回去“我可是问了陈阿姨你的喜好,专门给你买的。”
“那你……”
“而且这么甜腻的糕点只有女孩子才会吃,我吃它做什么。”刘弋城话音一落,夏挽舟又不好意思了,只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按道理她是主人,应该尽地主之谊显宾客之道,可是现在却是他处处周到。
看着夏挽舟一脸窘迫,刘弋城笑了笑“其实我偷偷吃了一块。”
“啊?——噗嗤!”夏挽舟笑了出来,这个男人真是风趣。
夏挽舟生的这样好看,笑起来尽显优美,流光都被她比了下去。真要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他倒愿意陪她千金散尽。一定是那个叫蒋温的没眼光,配不起她的美目流转。
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打断刘弋城的遐想,这样粗鲁。
“我去吧。”刘弋城放下碗筷,走到门口用猫眼看了看门外“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啊,要开门吗?”刘弋城这样的轻松让夏挽舟也轻松起来。
“开吧。”
刘弋城刚拧开门就被一股强劲推入门后,蒋温进门连鞋都来不及换,冲进了餐厅“为什么要给我发那样的短信,还把门锁换了?”他的语气十分生气,更多的像是一个丈夫在呵斥自己的妻子一般。
门锁换了?想必陈阿姨也知道了,偷偷换了门锁吧。
蒋温看着餐桌上的皮蛋瘦肉粥和榴莲酥,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品包装袋“你怎么自己去买了,我会送来的。”夏挽舟没有说一句话,蒋温坐下来,目光盯着刘弋城吃过的那双筷子。蒋温知道这房子里只有陈阿姨和夏挽舟两个人,但是陈阿姨是从来不会在夏家吃饭。
“家里来客人了吗?”蒋温问。
夏挽舟突然觉得好笑,她从前觉得蒋温那样绅士,那样美好。可是现在她都知道了,她也选择了成全,可是蒋温却还要来纠缠,还要继续装骗下去。夏挽舟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鸡肋?还是弃又可惜的玩偶?
“蒋温,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拿的起也应该要放的下,我们结束了!”夏挽舟一字一句说的那样锋利,歹不知却将自己剜心挖肺刀刀凌迟。
蒋温犹如晴天霹雳,她以前乖巧温柔,他说什么她都回应他好。可今天她不是,她的面前有一条狂澜阻隔着他,她不跨过来,他想触摸到她的指尖都不可能。
“挽舟。”蒋温放下身段,几乎是低声下气“我知道你昨天生日我不在,未然也不在你很生气。可是你也……”
“你走吧。”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道男声,蒋温像是当头一棒,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男人!蒋温冷笑起来,指着桌上的皮蛋瘦肉粥“夏挽舟!你可真是厉害!”
餐桌上的盘子筷子被蒋温的怒气全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像是在说着分手快乐。就连他自己带进来的食品带也一起甩在了这片狼藉之中,即便如此蒋温和夏挽舟都不可否认,他们之间仍然有斩不断的千丝万缕。
蒋温没有指着刘弋城问:他是谁。他只是将整个餐厅弄的一片狼藉,对着夏挽舟骂了句“不要脸”,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戒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夏挽舟自嘲起来,他带着戒指是要向她求婚吗?
原来他将戏做的这样足!从前那个对他百般呵护,万般迁就的蒋温没有了。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若是遇到也只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夏挽舟是个女人,最终还是扛不住现实的千刀万剐,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不知何时开始泪流成河,滔滔不绝。
所有的伤口都会不愈自合,就想夏挽舟的脚一样,时间久了自己就会凝固。倘若老天真让她血流不止,她也一定会将自己裹成木乃伊,她不能让蒋温和赵未然将自己杀死,她一定要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