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封信,夏挽舟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她的男朋友和闺蜜木已成舟。
信是她闺蜜赵未然寄的,那天是她二十一岁生日,粉色的信封从天而降,上面写着:夏挽舟亲启。虽然没有署名,可是这个字迹她太熟悉了。
她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夏挽舟和赵未然被全校师生誉为“中国好闺蜜”,那时候她们虽同校却不同班,时常因为补课将她两的时间挫开,而她们那时候还没有手机这么奢侈的东西,所以她们就用写信这种古老的方式保持着革命友谊。
当夏挽舟收到赵未然的信时,脸上仍然是一片容光焕发,甚至还有些欣喜。前一天,赵未然给夏挽舟打电话说自己病了,在住院,所以不能去她的生日Party。夏挽舟虽然嘴上说没关系,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以前每一个生日,赵未然都陪在她身边,夏挽舟早就把这当成了一种习惯。
夏挽舟打开信封的前一秒还在想,这个赵未然,居然还记得她们从前的时光,不由地笑了笑。夏挽舟一双葱白手指灵活地将信封打开,下一秒,夏挽舟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整个身子跌坐在地板上。她手里拿着从信封里取出的检查报告:HCG阳性。报告单最后有一刚潦草的小字:我怀孕了,蒋温的。哦,生日快乐。字迹同信封上的一模一样。很显然,后面那句“哦,生日快乐”是后面加进去的。
这意思很明显了,夏挽舟也不傻。可是她不甘心,这本来是接受祝福的日子,可是却被男友和闺蜜齐齐背叛。她曾经把赵未然比作手背,把蒋温比作手心,现在手心手背似乎全部溃烂,剩下森森白骨在寒风里不知冷暖。
伤心归伤心,理智不能丢。夏挽舟抱着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大度给蒋温发了条短信:我们分手吧,和她好好过。然后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去招待外面的客人。
“夏挽舟,你可真不够意思啊!”她一出来就有人起哄“你都把你男朋友藏了四年了,怎么今天过生日也不领出来给大家介绍介绍啊?”
“就是就是,不够意思。”其他人跟着附和着。
夏挽舟做事果断,既然要断就要断的干干净净,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各位……”
“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夏挽舟头顶飘过“因为公事在身,所以抽不开身来晚了,自罚三杯”说着男子结果服务员托盘上的酒,头一扬又一扬再一扬,三杯酒下肚,干干脆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好!”那些起哄的人纷纷叫好“夏挽舟,你男朋友真是个爽快人!”
夏挽舟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看着那个为他解围的男子。似曾相识却又毫无印象,可能是在哪里偶然见过一面吧,夏挽舟想。
人潮散尽,那个男子最后也准备离开。大概是喝急了,步履酿跄险些摔倒。夏挽舟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先生喝醉了。”
男子抬头,看着夏挽舟此刻的疲惫,又看了看扶着他胳膊的手“谢谢,不然就要在美女面前摔倒了,呵呵。”夏挽舟被他调侃,一抹云霞上耳“不是的,是我该谢谢你的。”夏挽舟轻轻地说。
其实从生日宴会一开始,他就注意着夏挽舟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捕捉入眼。看她喜滋滋接过邮递员的信封到在梳妆间拆开后的绝望,他一一都看在眼里。他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信让她那样目如死灰,直到她补好妆离开,他看到地上那张纸才恍然大悟。
“夏挽舟。”
“嗯?”这个男子居然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某一种逻辑告诉夏挽舟:他们认识。
“先生,我很谢谢你今天化解我的尴尬。但是外面风大,你喝了酒,今天晚上你就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回吧。”夏挽舟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不得不说,他还真沉。
夏家客房只有两间,一间是留给蒋温的,另一间留给客人。夏家鲜有客人来,偶尔只有赵未然来串门,并不过夜。所以另一间客房许久没有收拾,落满了灰尘。夏挽舟考虑了一下,把男子一把甩在了蒋温的床上。反正他以后不会来住了。夏挽舟将男子手中的外套取下来,抖了抖准备拿到楼下让陈阿姨给熨一熨。
“吧嗒”一张卡片从外套里掉了出来,是张身份证。夏挽舟弯腰将身份证捡起,放回口袋,余光瞥见姓名那一栏:刘弋城。
她在脑子里迅速搜索这个叫刘弋城的名字,将任何可能想到的人一一过滤,可夏挽舟的记忆里并没有一个叫刘弋城的人。夏挽舟突然想起,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奇怪啊,在生日宴会上那群人起哄的时候叫了她的名字的,对,应该是这样。可是,夏挽舟不记得她给他发过请帖,应该也不是朋友带来了,那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她回头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子,努力地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呢……
收拾完残局已经过了十点,夏挽舟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疏散每一个细胞。她细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鼻子一酸,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下,从眼角滚到发里,然后从发隙浸湿枕头。她还记得一个星期前,蒋温还将一日三餐按时送到她家,车接车送游山玩水。夏挽舟吸了吸鼻子,理智又回来了,既然事已至此放手对彼此都好。虽然心有不甘,但木已成舟,无可挽回。
“二十二岁要快乐。”夏挽舟对自己说“祝你们幸福。”
长夜多寂寥,夏挽舟失眠了,她一闭眼就是蒋温的温柔,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蒋温,不去想赵未然。黑夜里,夏挽舟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凌晨才昏昏睡去。
这一夜,夏挽舟做了很多的梦,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