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乾锋正在屋中饮茶,忽闻房上传来些许响动,心头一机灵抄起墙上宝剑腾身纵到屋外向房上观瞧。
雷雨闻声从侧屋奔到乾锋身旁,二人对视一眼,雷雨纵身跃上房坡,四下张望,未见半个人影。
二人回到屋中,乾锋道:“兴许夜猫过房,不足为虑。”
雷雨道:“殿下放心,无论何物,有雷雨在保殿下万无一失。”言罢出门加排侍卫,彻夜巡防。
夜半三更,巳鳞收起万千思绪,来至乾慧窗外,见屋中灯火跳动,便轻叩房门,乾慧眉头紧锁心中大为不悦冷冷问:“何人?”巳鳞低声道:“巳鳞有要事求见殿下!”乾慧心中一动,“巳鳞此时前来必有大事。”想罢忙丢下手中书简开门唤巳鳞进屋。
巳鳞见乾慧跪倒施礼,将所偷听杨鼎计划完完整整报于乾慧。乾慧闻听怒骂:“杨鼎老贼,难怪最近举止如此反常,如此待我也就罢了,竟敢图谋刺王,看我不要老贼狗命。”语罢狰狞一阵狂笑,直笑的巳鳞冷汗直流。
笑罢乾慧冷冷盯着巳鳞心道:“他个丁焕徒弟、怎会如此好心助我?”
巳鳞察觉乾慧心思叩首道:“小人原本刘姓,南岭人士,五岁时丁焕将小人拐骗至圣都与辰绞等一同被豢养为他的死士杀手。丁焕对我等十分严苛,稍不顺从非打即骂,严刑责罚,柔弱者便早早丧了性命,年复一年百名孩童只存活下我与辰绞等五人。丁焕与我等名为师徒,实则只将我等当做赚钱、暗杀的工具。小人几经生死本想死心塌地跟随丁焕,日后接替丁焕之位,却终不得他欢心,丁焕处处袒护、重用辰绞,厚此薄彼实在让小人心灰意冷。故此小人痛下决心愿追随殿下。”
乾慧见他言辞恳切便道:“巳鳞,做的好!虽说你是丁焕徒弟,只要你专心替本王子办事,本王子既往不咎。待太子继位之日,本王子定要你扬眉吐气,飞黄腾达!”
巳鳞战战兢兢道:“小人追随殿下绝无二心,愿效犬马之劳。”
乾慧闻言转身道:“起来吧。”心道:“觅得如此机密信息,这巳鳞倒也有几分手段,看来是本王子平日看轻他了。”
巳鳞走后,乾慧连夜派心腹回圣都将此事报于独孤王后。
雨洗四野、漫城清幽,溪水潺潺、翠鸣枝头。
乾泽与绯樱赶在早朝前,拜见姬攘,将昨日由义所言如实相告,姬攘闻听道:“既然如此,驸马打算何日出发去东郡?”
乾泽道:“休整一日,明日一早便出发。”
姬攘点点头道:“也好,兄弟手足本应多亲多近。”乾泽未做声施礼带着绯樱告退。
早朝上,姬攘稳坐龙椅,百官跪倒齐颂朝喝,抬眼望去:
金殿雕玉柱,华彩应暇目。
文臣绘锦囊,武将拓疆土。
足智为君王,英勇报厚主。
奕奕显生辉,不负万民苦。
姬攘甚为欣慰道:“众卿平身!”转向姬熙道:“龙襄侯赐坐!”侍从闻言搬来玉椅,姬熙虎着脸一屁股坐入椅中。
姬攘似有察觉当此场合不便深言道:“金池传讯,乾鳌巡视东郡不日将至,差信使邀本主下月初十于东郡会面。本主以为两国既已和亲便答应此事,明日便是初一,公主与驸马先行到东郡等候。本主待过几日便率人启程去东郡,以会乾鳌。正逢龙襄侯归来,本主赴会期间朝中大小事宜全交由龙襄侯处置。”
姬熙闻言起身道:“不可,两国虽已和亲,但恐防有诈还是我陪二弟同往为好。”
姬攘笑止道:“大哥多虑,据我所知乾鳌为人光明磊落断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何况小弟带五千兵马随行管保万无一失。”
姬熙将欲反驳,左伦忙施礼道:“领主所言极是,君侯大可放宽心”言罢冲姬熙频使眼色。姬熙视若不见,也不坚持重重坐回原位。群臣又是一番议论早朝方散。众人各怀心事散去。
姬熙率众回到龙襄侯府,左伦眯缝着眼故作试探道:“领主此次与乾鳌会面,命主公代管朝政,于主公可谓天赐良机,主公应多与东夷重臣亲近,扶持亲信,为日后君侯重掌朝政打下基础。待少主成人,君侯一呼百应,便可名正言顺将东夷交于少主。”
姬熙闻言勃然大怒道:“大胆左伦,何为重掌朝政,你想要我姬熙做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若我要当这领主,何来现在的姬攘,你一而再、再而三出言挑唆,究竟是何居心!”
左伦见状心道:“怒的好,我再添一把柴。”佯装惶恐跪道:“主公息怒,小人实在替主公与少主不平,今日就算主公斩了小人,小人也要直言肺腑!少主天资出众,又是姬氏血脉,本应做东夷之主,领主若无私心怎会有意将东夷交于公主、驸马。君侯只想自己忠义,可曾为东夷百姓想想?那驸马一见便知是一薄情寡恩之人,若东夷交于他手,只怕百姓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小人冒死求主公挺身而出,莫再左右摇摆!”
姬熙见左伦言辞恳切、声泪俱下,所言又处处向着自己,便不忍再责怪,缓声道:“本侯自有主张不劳先生费心。先生莫再说这些要命话,这回本侯权且饶了你,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左伦心中好笑却作一副忍悲含屈模样,拭去眼角泪水哽咽道:“谢君侯宏恩!”
夜静蝉寂,月隐雾浓。
姬熙独坐房中愁饮。姬攘旧话、记忆犹新;左伦之语、情至意尽;进一步,有负初心;退一步,愧对子亲;只扰的姬熙,两难不定、扣壶长吟。
此时窗外忽的狂风大作,远处雷声阵阵。大雨将近不知众生该是何处躲避。
正是:一番劲雨洗东夷,举棋不定愁无计。初心本愿效尧舜,怕负子嗣苦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