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欲断魂……”
黑暗中,东门大街,蹿出数十道人影,直奔东门尽头,只听一声:“不留活口……。”刀光剑影闪烁……黑夜中……不时传来凄厉声音……划破夜空……鲜红的血,随大雨流淌铺满整个镖局……夜,静寂下来。
雨夜中奔行的人影,转过东门大街远处的小巷,几个转弯后,来到一家灯火通明的府上,数十道人影进入其中。没有停顿,直奔府中后院而去。
书房内,华服少年端坐其中,微微闭着双眼,身后灯火覆盖不到的地方,隐隐有道人影,脸色带着半块银制面具,藏于黑暗之中。门外一声响起,少年眼睛乍然一睁,随即少年慵懒的说道:“进来!”,只见一道黑衣人影走了进来,漠然不语。
“如何……”少年阴沉的问道。
“他们,往北而去……”
“嗯……”
少年点了点头。黑衣人影退了出去,空气停了片刻。少年声音再次响起:“夜先生,你如何看此事,”
“依计划行事……。”怪异的声音从黑暗中飘荡出来。
……
南方的夏,本就如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昨晚深夜大雨的气息,今日,当空却已是烈日炎炎。昨夜的雨,带来了清翠葱茏,醉人清香,也洗去了昨夜过后所有的过往。
此时的郴州府,东门大街,来来往往的行人,热闹非凡,在东门的尽头处,此刻围满了人,透过朱红的大门,能看见,铺满整个大理石的鲜血,虽然被昨夜大雨冲洗了一番,却依然可以在地面看出淡淡的印记。四周响起了各种议论。
“听说昨夜镖局鬼哭狼嚎一般……,极是吓人!”
“唉……叶老爷子多好的一个人呐!”
……
“我听说,再过几日可是叶老爷子的寿诞……。”
“这江湖中的事,那是我们普通人能理解,估摸着是寻仇……。”
昨夜虽是大雨,耽误了些时间,但叶秋白三人终究是在午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郴州府的地界,当踏入郴州府的一刻起,叶秋白便滔滔不绝起来,向花璃和曾闵介绍了起来,虽然阔别已是十五年之久,但街上的一切,还是如从前一般,并未有多大的变样,想着不若片刻就能和一直挂念的亲人见面,便心急如焚起来,也就忘却了要带着两人好好逛逛的心思,直领着二人,直奔东门大街而去。
三人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在临近东门大街尽头处时,只见镖局外围满了人,空气中不时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叶秋白身子突然紧绷,一股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脸色苍白,似乎忘记了身旁的花璃和曾闵两人,飞快的冲了过去,挤进人群,疯了一般,推开了镖局大门,院内一片狼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旋即他像着魔一般,拼了命的往后院跑去,待跑到一处房间外时,停了下来,挪动着身子向前走去,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才来到房门前,他缓缓的推开了房门。“啊……!”旋即一声嘶吼从后院传了出来,紧接着声音便戛然而止。人群中,终是有人认出了来,叹息一声道:“这不是镖局的小少爷吗?只是……唉……”人群便散了去。
待叶秋白从噩梦中惊醒时,已是夜晚,他木讷的看了看周围,双手微微颤抖,心里反复着提醒自己:那都是一场梦,也许我一直睡在这里,也许我走出房间,爷爷便会如往常一般,摸摸我的头,笑骂道:“你这臭小子,长这么大了,还是个懒虫!”
他挣扎的起了床,穿上鞋子,一步一步的向房门走去。门虚掩着,可以看见零星的月光,偶有微风从门缝吹进,带着丝丝凉意。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越靠近房门,双手越抖的厉害,心跳也紧张起来,他深吸了口气,很快的,走到了门口,双手搭在门扉上。
那一瞬间,这扇木门,竟如此沉重,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哜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月光一下子照了进来,洒落在他身上,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暖。
可是,他的心却犹如掉到冰窖,阵阵寒意直漫全身。
门外是个小小的庭院,有松柏几棵,草木几丛,间中还有几朵清香小花,怡然开放。门前是个走廊,通往院外。在门前四尺处,有几层台阶,连着院子和走廊。
台阶上,坐着一位少年,怔怔地看着月光,一动不动,许是开门声惊动了他,他转过头来。
曾闵。
叶秋白,张了张嘴,想要大声呐喊,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两行眼泪,悄然,滑落……。
小院一阵寂静,过了许久,曾闵缓缓说道:“师兄……,我和花璃姑娘,查看了一下,府内……无人……。”
叶秋白正待说话,身后走廊传来花璃的声音道:“你醒了!”
叶秋白,回过头,对着花璃点了点头,随即抬着头,仰望着天空,良久后。“我会为他们报仇……,不管是谁……,血债血偿!”如同九幽之下,带着疯狂杀意的声音从他口中传来。
花璃,曾闵两人陌生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叹了叹,终未说出来。花璃莲步走了过去,靠着叶秋白坐了下来,就这样靠着……。
翌日,天灰蒙蒙亮,叶秋白便出了府去,打听着那天夜晚的消息,直到夜深人静时,才从外面回来。接连几天都是都是如此,花璃,曾闵二人,也不知如何劝慰,便也跟了出去……。
数日后,三人清晨便出了府来,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此时的叶秋白也没有了前几日的疯狂,只是脸色依旧阴沉着。走到郴州府最是热闹的临江楼,许是知道这些天实在有些难为师弟,花璃两人。叶秋白回过头,努力的散出一丝笑容,对着花璃,曾闵两人道:“今日,我们就上临江楼坐坐吧,本是答应了你们,只是……”话罢,也不管他俩是否同意,径直往楼上而去,门口,眼尖的小二,早已笑脸迎道:“客官,您楼上请!”曾闵,花璃两人相互对了对眼,一脸无奈的跟了上去。
三人上了楼来,本欲寻一座位,忽听得一身呵斥:“站住!二楼已被我家少爷包了,三位还是下楼去吧!”
叶秋白,本就心情不佳,正待发怒,只听见二楼东南雅间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道:“诶!无妨,让他们上来,”随即又道:“不知三位可否进来一叙。”
话音未落,便从雅间走出一人,对着叶秋白三人指引道:“请!”三人对着雅间拱了拱手,道:“叨扰了!”便径直而去。
三人进了雅间,只见一位华服少年端坐于内,弱冠之年,一身华丽锦袍,腰间挂着一块金丝玉翡翠,雍容华贵,脸上洋溢着温煦的笑容。身后立着四位锦衣男子,眼神犀利,一脸严肃。桌上,一壶杏花酒,零星几样南方小菜,少年笑了笑,对着三人道:“请坐!”三人依次坐下,少年对着叶秋白道:“想必这位就是落天镖局叶秋白,叶公子吧!”
三人猛地一怔,疑惑的看着少年,叶秋白站了起来,冷然说道:“不知阁下是谁?”
少年依旧挂着笑容,淡定说道:“在下李明志,无名无派,仰慕叶老前辈已久,闻听前辈寿诞,匆匆赶来,本待……只是可惜……对于你,想必现在这郴州府内,应该没人不识吧!”
“其实,那晚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二。只是……。”
叶秋白闻听,这少年尽然知晓那晚事情,心里一阵狂喜,他这几日一直沉浸在镖局灭门的惨痛之中,心中一直想着为整个镖局报仇,几日的打听,只知父母在寿诞一月前走了一趟镖,至今音讯全无,也让叶秋白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凶手是谁,他还是无从得之,让他报仇无门,心里苦楚实是无奈,如今闻听,连忙急促的道:“只是什么?”随即想了想,像是明白什么,又道:“不知李公子,需叶某如何,才肯告知!”
“师兄……”
“叶公子!”
旁边花璃,曾闵两人连忙出言劝阻。叶秋白挥了挥手阻止道:“无妨!”
少年看着着急的叶秋白,并未言语,只是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良久后,李明志站了起来,走到窗外,似乎想得明白了,笑道:“叶兄,言重了,我并未想获取什么,只是十分欣赏叶兄罢了。”说罢,也不顾三人,走出雅间,噔噔,下楼而去。
“那晚,有琴箫之声……往北而去……落天镖局最后的一趟镖,托镖的正是栖霞山无尘,而且是血镖!……”声音从楼下飘了上来。
叶秋白听到,“血镖”二字,眼睛微微一凝,从楼上飞跃而下,对着早已策马远去的李明志人等,高声呼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