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岳憬初再怎么强硬,最后,还是得低三下四地去求江浩然开门。
看着江浩然不紧不慢地穿衣服,下楼,她只能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后,暗暗地咬牙发誓,以后发达了,绝对不装这这该死的指纹识别系统。
江浩然并没有多加为难,懒懒地将手掌放在识别器上,还亲自替她抵着门,侧着身子,看着她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她没有洗澡,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和汗味混合的怪味道,但这并不影响他欣赏她的侧脸。她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白白的雪颈上,还有淡粉色的痕迹,被几根头发遮住,虽然不太明显,却引人遐思。
在关门的一霎,江浩然突然迷起眼,叫住了正欲离去的岳憬初,满眼讪然地问:“你确定你会意大利吊灯?”
岳憬初一愣,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只是听说过有这样一种怪姿势,当时,她还跟周雪莉讨论过这个问题,说是起名字的人有欠水准,到底这个意大利吊灯是怎么一回事,她根本就不清楚。
可是,话是自己说的,牛是自己吹的,这个时候再说自己不懂,岂不是会被江浩然笑死,以后,在他面前,她也甭想再抬头了。
于是,她故作高深地回答说:“我不会,难道你会?”
江浩然爽朗一笑:“这没什么难的,大不了现学现卖,哪天你过来试试?”
岳憬初怒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江浩然的笑声依然不止,岳憬初只觉得自己在江浩然面前就像是一只笨鸭子,就算是鸭群里最漂亮的一只,却也是嘎嘎地傻叫,一扭一扭地走路,永远都是一副笨样子,也永远只能叫“鸭子”。
姿态优雅地拐出了别墅群,岳憬初才终于加快了脚步,高跟鞋嗒嗒地踩着沥青地面,几乎是仓皇而逃。
回到家,岳憬初立即翻出几件换洗衣的衣服,然后钻进了浴室里。身上的味道很不好,特别是那不易察觉的淡淡的薄荷味,总会让她胡思乱想。
站在花洒下,任水冲洗着身体,一身的疲惫立即得到缓解。打沐浴露的时候,她发现身上的有一些奇怪的痕迹,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她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吻痕?她洗净了身上的泡沫,站到镜子前,开始检视自己的身体。痕迹散布的比较集中,只在胸口、脖子和后背上。她一下子就联想到自己在梦里,被人翻来覆去的怪异感觉,原来,自己真的当了羊,但不是被人烤,而是被人亲啊。
岳憬初觉得,江浩然就像是个拿着双管猎枪的猎手,家禽吃腻了,偶尔打点野味来尝尝也是不错的选择。想吃的时候就放两枪,不想吃的时候,就远远地看着它们,不去惊扰,只等着什么时候馋了,还站在上次打猎的位置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走出浴室,岳憬初刚把头发擦干,衣服还没穿,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就听见陈铁军在门外大喊大叫:“岳憬初,你给我开门。”
岳憬初急忙忙地套好衣服,来不及穿袜子,就直接趿着拖鞋跑到门口给陈铁军开门。
陈铁军进屋,二话不说,拉着岳憬初的手就要往外拽:“你真是好样的,过生日请客也不叫我,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我补上。”
岳憬初甩开陈铁军的手,一屁股摊在床上,哼哼叽叽地说:“铁军哥,现在才几点?就算是吃饭也得等中午啊。我累死了,先睡会行不行?”
陈铁军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昨天晚上给人干苦力了?洗完澡还不精神?”
岳憬初一怔,她可不是干了一夜苦力,这会儿还腰酸背疼的难受呢。
陈铁军没有注意到岳憬初的表情,又继续追问道:“对了,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不是说要给我打包,我等到快一点,也没听见你家门响。”
几句话说的岳憬初心虚不已,她咧开嘴笑了笑,含含糊糊地说:“我不到十二点就回来了,我们吃完饭要去唱歌,带着打包饭盒不方便,所以,我就没给你带。昨天喝了点酒,回来的时候又有点累,就直接睡觉了。”
陈铁军不甘心地嚷:“不管,总之,我早点还没吃呢,快点,穿袜子穿鞋,我要到城北去吃灌汤包。”
岳憬初腾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伸手捏了捏陈铁军的脸:“陈铁军,有没有一点感恩意识?是谁在陈叔面前替你说好话?是谁出钱和你集资开网店?是谁厚着脸皮,凭借别人的关系去进低价货?”
陈铁军呲牙咧嘴地把岳憬初的手从脸上拿掉,随后揉了揉被捏疼的脸,抱怨地说:“就算是如此,我们好歹也是合作伙伴啊。你忘了,你上课的时候是谁没日没夜地盯着店铺啊?有买卖的时候,是谁风雨无阻,大包小包地跑邮局寄包裹啊?再说,我们的网店是集资,当时我也是掏了本钱的行不行?”
岳憬初说不过陈铁军,也知道这一顿横是躲不过,翻着白眼“切”了一声,咬牙切齿地穿好鞋袜跟着他出门。
公交车上人不多,上了车就能找到座位。车一开起来摇摇晃晃的,岳憬初的困意就又袭了上来,反正城北至少还得开个十几站,先闭眼睡会再说。
陈铁军斜眼看着岳憬初,实在受不了她昏昏欲睡的样子,憋着心思想捅醒她。偏巧,岳憬初的身子居然朝他的方向歪了过来,脑袋不偏不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动作让陈铁军有点措手不及,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妈慈眉善目地看着他笑,那意思好像是在对他说:小伙子,你傻不傻呀,是她自己靠上来的,又不是你强迫她靠的。
对呀,老大妈说的对呀!
已经缓缓伸出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陈铁军看着岳憬初微微抖动的睫毛,不经意蠕动的嘴唇,怎么也舍不得把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想了一会儿,干脆,他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装睡。
一个紧急刹车,陈铁军和岳憬初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惯性一甩,两颗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真睡的和装睡的都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用手捂住被撞疼的脑门。
陈铁军火了起来,刚要破嘴大骂,就听见语音小姐温柔地提示说城北站到了。
城北最有名的食品一条街,汇聚了各种特色的小吃,有老北京的冰糖葫芦,有天津卫的十八街麻花儿,有台湾一带的蚵仔煎,还有一些朝鲜族人当街叫卖他们的特色食品,名曰炒年糕。
陈铁军指着又红又粘的炒年糕说:“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岳憬初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不要!”
韩国电视剧里有一个老桥段,女主角总是嚷着:哥,我要吃炒年糕。然后男主角就满眼宠溺的看着女主角,咧开嘴,露出一排又齐又白的牙齿,温柔深情地说:好,我给你买。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普通的镜头,几乎是剧剧通用,百试百灵,有的时候,她都怀疑是韩国人在借电视剧来向中国人宣扬他们的“美食”。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岳憬初还真的买过一回,尝了尝,辣死人,还没口感,只嚼了几下就吐了。当时她就琢磨,怪不得女主角在吃炒年糕的时候哭了,当初还以为是幸福的眼泪,原来,是女主为了追求爱情,违心地缠着男主角买炒年糕,然后还不能说不爱吃,愣是硬着头皮往肚子里咽。
唉,韩剧果然意义深远,它教育我们追求爱情就得不顾一切,别说是吃一盘炒年糕,就是让你吃“全蛆宴”,你也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大赞美味。
陈铁军带着岳憬初东拐西拐,终于在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铺门口停住了脚步。岳憬初抬头一看,大大的牌匾上赫然写着“灌汤包”三个大字。
陈铁军刚一踏进包子铺,老板立即迎了上来:“哟,铁军?好久没见了,人又精神了不少,怎么样,今天来吃包子?”
陈铁军弯下腰,伸手摆弄着一盆文竹,漫不经心地问:“麻叔,还有地方吗?”
“有啊,上二楼,今天麻叔送你一道新研制的小菜尝尝。”
“谢谢麻叔。”
陈铁军不客气地拉着岳憬初上二楼,刚走到一半,就听见有人喊:“铁军!”
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连男带女,大概有七八个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吃包子。
陈铁军嘿嘿一笑,走过去,熟稔地跟他们打招呼。岳憬初看着那几个将头发染的像“火鸡”似的男男女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不用猜,也知道那帮人上干什么的。岳憬初怕那帮人会叫他们一起并桌,所以站在原地没有动,结果,那群人里唯一看着正常点的人居然问陈铁军:“那是弟妹吧,怎么让她在一边站着?叫过来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