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佚林生在书香门第,自小就被教育要讲诚信,他也一直恪守着自己做人的原则,家庭的教育和社会的经历让他比同龄人更早成熟,他不恨欺负自己的人,也理解中伤自己的人,再多的辛酸和委屈都能够一笑置之,但唯独不能容忍被别人欺骗,尤其是在自己付出了全部的信任之后。肖佚林怎么也不会想到,和他朝夕相处,让他为之倾心并打算伴其一生的女人,竟然会伙同别人为自己设下圈套?他本想给喻佳机会,他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喻佳最后的“对不起”让他彻底失去希望,他心灰意冷,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愤怒的烈火在他胸腔内燃烧,随时都会有爆发的危险。他仇恨着,痛苦着,困惑着,他把自己装在由各种情绪编织的小筐里,任由警察把自己拎上车,然后咣当一声将自己关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在周围几个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中,肖佚林和李伟、小冉、方警官及2个警员一车,孙宇、蔡陶、喻佳则由另外3名警员负责看守,黑背心和鸭舌帽被反绑着双手,押上了最后一辆车。天色已晚,路上行人渐稀,3辆警车一路呼啸而过,很快便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并不很大,入了大门有个院子,两侧分别有警务人员的办公室,进了二道门里面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有一排小房间,每个房间上面都有一个数字符号。此次涉案人员共8人,分别被安置在4个房间,肖佚林等三人被带到3号房间,送他们来的人只是说让他们先在这等,然后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要等什么,不过八成是先去审问其它人了,肖佚林这样想。
李伟和李小冉面面相觑,第一次坐警车,第一次来派出所,第一次和这么多警察打交道,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突然的有点不像是真的。
“林子,我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我们不会有事吧?”李伟担心地问。
肖佚林没有回答,经过一路上的调节,他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此时他正安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传过的几声皮鞋的声音。
“林子,”见对方没有回应,李伟再次问道,“我怎么感觉那么不踏实,咱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肖佚林“看了看”李伟,淡淡地说,“你是受害人,是你报的警,你能有什么事?要有事也是他们有事啊!”肖佚林用下巴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刚一说完,突然想到喻佳也在隔壁,她也成了自己口中“他们”中的一个,他又不禁为喻佳担心起来。
“那就好,没事就好。”李伟笑嘻嘻地对他小冉说,“你就放心吧,我们是受害者,我们没事!”
肖佚林无心听他们说些什么,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按当时的形势,如果自己能为喻佳说几句话,也许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但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还是静静的等着方警官的审问结果吧,肖佚林抬起头,“看”着无边的夜色,长长地舒了口气。
而另一边,2名警员正在对蔡陶和喻佳问话,
“我告诉你,我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做过调查的,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了吧!”其中一名警员问道。
“我是真不知道,您让我交待什么呀?”蔡陶一脸无辜的表情说,“能说的我早都说了,别的我是不知道啊!”
“岂有此理?”说话的警员拍案而起,“你们这些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残疾人和一个女孩,还要逼他们在你们写的欠条上面签字,这些都是我们亲眼所见,你竟然还敢说你不知道?”
“警官,我承认我们是让他们签字了,但您刚才说的什么勒索医药费,我是真不知情啊!”蔡陶一边说一边比划,满脸的委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警员刚要发怒,听见门被推开,方警官走进来问道,“怎么样了?”
“老顽固,”警员忿忿地说,“只承认强迫他人在他们的欠条签字,不承认索要医药费的事。”
方警官未置可否,转身打量着他们二人。
“警官,这个我们真不知道,”蔡陶继续解释说,“我就是个做生意的,今天来珠海也是为了谈生意,只因过去与孙宇有些交情这才赶来与她见面,至于她和肖先生之间的恩怨,我们是真不知情啊!”
蔡陶一脸真诚地看着方警官,希望事情会有转机,但是方警官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倒是盯着喻佳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肖先生的女朋友,为什么要和别人合伙骗他呢?”
“警官,喻佳是我助理,这次和我一起来珠海出差,她都不认识孙宇,所以就更谈不上合伙欺骗了。”蔡陶小心的解释着,一副封建社会的奴才面孔。
“是吗?”方警官突然厉声问道,“你不要以为你做过什么我们不清楚,是黑是白,很快就会有结果。”
蔡陶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方警官这句话的用意,一时不敢再说话。
“小张,”方警官对刚才的警员说,“你看着他们,我到隔壁室看看。”
方警官说完转身出去了,蔡陶松了口气,回身看看一旁的喻佳,早已面无血色,呆若木鸡。
“喻佳,喻佳,”蔡陶叫她,“你没事吧!”
从餐厅出来后,喻佳一言未发,她从没想过一向洁身自好,品学兼优的她竟然会参与勒索,并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被抓进派出所,而被她勒索和送她进派出所的,还是她最喜欢的人。她心痛欲碎,肖佚林的冷酷像一把刀一样插在她的心里,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的滴血,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一切,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过残忍。
看到喻佳痛苦的样子,蔡陶有些心疼,他在想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但很快这些想法就被他否定了,为了得到喻佳,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抚摸着喻佳的头,慢慢把她揽入自己怀里。
方警官和一名警员来到3号审讯室,方警官将文件夹丢在桌子上,“说说吧,为什么要勒索别人?”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见有人来,孙宇急忙解释说,“警官,不是我们勒索他,愿赌服输,是他自己说的赌输了自愿在欠条上面签字的。”
“你还敢提愿赌服输?”方警官怒道,“要不是你们设套把别人诓进小餐厅,然后将人困住,他会跟你打赌吗?现在事迹败露,你还敢说是他自愿?”
“警官,您要说骗,那姓肖的也有罪,如果不是他先装神弄鬼的吓乎我,我也不会做出今天的事情来,”孙宇说。
“装神弄鬼?”方警官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警官您不知道,这姓肖的太不是东西了,他,,,”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孙宇气就不打一处来,刚想把肖佚林如何恐吓自己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出来就被打断了。
“哎哎哎,请注意你的用词。”另一位警员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太贼了,”孙宇忿忿地说,“警官您是不知道啊,当时我跟李伟正谈判呢,眼瞅着问题就解决了,哪成想突然就蹦出这么个人来,那家伙那嘴啊,老能忽悠了,那家伙一顿噼里啪啦,把我们都说懵圈了,完了还吓乎我,说自己是啥大哥,手里有一百多号人儿,我要是再跟他作对,就要找人收拾我啥的,警官,这是啥?这是明目张胆的恐吓呀,您要是要治罪,得连他一起治罪啊!”孙宇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地比划着。
“行了,这事不用你操心,”方警官打断她,“我问你,他为什么要恐吓你?还有你刚才说到谈判,那是什么?”
“哦,您说那个啊,”孙宇回过神来,“那个是他为了给他兄弟解围,哦,就是李伟,“李伟是卖房子的,节前我看中了一套房子,结果就因为没找他买他就一直怀恨在心,这不,为了报复,还打伤了我婆婆,我婆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说到这,孙宇一阵难过,几乎要哭出来。
“行了,”方警官再次打断她,“我问你,你说你婆婆是李伟打伤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孙宇一听,立刻又精神起来,“这还需要证据吗?我亲眼看见的。”
两人正谈着,有警员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交给方警官,又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出去了。
方警官回过身,用下巴指了指孙宇,“你继续说。”
孙宇不知道方警官手里拿的什么,但从来人的表情看,应该与自己有关。
“说啊,干嘛不说了?”方警官追问道。
孙宇愈发感觉事情不对劲,她有种不详的预感,要出事了。
方警官突然将文件夹摔在她面前,大声吼道,“编,再接着编,你看看,这是什么?”
孙宇被吓了一跳,颤抖的双手拿过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这,这,”孙宇看了文件,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呀?继续说呀,我看你刚才不说的挺热乎的吗,怎么,这会儿成哑巴了?”方警官逼问道,“我们同事刚从医院回来,你婆婆已经交待事情的全部经过,也承认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伤,是你让她嫁祸李伟并试图从中捞取医药费,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宇不敢吱声,方警官接着说,“本来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但是中间又杀出个肖佚林,打乱了你们的计划,还让你栽了跟头,你心高气傲,不甘心就此罢休,所以伙同彭三和刘大力设下圈套诱人上钩,这样即能获得非法收益,又能一雪前耻,真可谓一举两得啊!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肖先生早知道你们别有用心,所以来之前就先让李伟报了警,他自己则孤身与你们周旋,将你们死死拖住,等到我们赶到时,将你们一网打尽。
“你以为你们占尽天时地利,稳操胜券,却万万没想到会再次败在一个残疾人手里,你们的一举一动,俨然已经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方警官慷慨激昂地说,像在演讲一样。
听完方警官的话,孙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知道自己这次彻底输了。
“行了,自己好好反省吧,”方警官继续说,“审判结果出来以前,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方警官,好消息,好消息呀!”小张拿着一叠资料兴冲冲地走进来。
方警官一边接过资料,一边问,“看把你乐的,什么好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