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一旦有了真正喜欢的东西,即使它不能为自己带来看得到的收益,即使不确定它对于自己的意义,也心甘情愿为它注入一腔热忱、尽我所能付出。现在,我更有赚钱的动力了,这副躯体,显得元气满满、活力十足。
“Cici,今天心情不错嘛。”
“Linda,你今天格外光彩照人哦。”故意比划手势。
与晓玲相视大笑,免不了嬉戏闹腾一番,之后欢乐地散开,各忙各的去。我边哼着歌,边打理头发,就听见有人叫我。出去一看,又是赵总点单。他来得也太过频繁了,他们公司的生意是有多好呢。一来二往,跟他有些熟悉后,逐渐地,说话也就没那么装X了,因为我会疲累,一累就会松懈。似乎,他也很习惯我这样。如果客人不喜欢,我自然懂得察言观色、收敛不敢放肆,仍旧强挺精神,继续接着装X。我曾对他进行了研究,至于其他人,我才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关心,也不值得我在意。但他,与众不同。当然,他从头至尾都一样,反倒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某些变化。这便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吧。好,还是不好,我不想深探。所以,就算不怎么喜欢他时常出现在这里,即便一再提醒自己保持镇定,但一见到他本人,我敢保证,绽放在自己脸上的笑容,发自真心实意。毕竟,服务了这么多顾客,也工作了四个多月,能调动我愉悦情绪、又能让我赚钱的,仅他一个。比起有些人,虽然边往口袋里装钱,却边恶心得想吐,我倒是强多了。我应该懂得知足才对。即使不应该如此比较,但我也不可避免。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俗人。
“热烈欢迎赵总大驾光临敝舍,您的到来,让这里蓬荜生辉。”这里没人在乎成语用的对不对,恰不恰当,纯粹为装X。
“Cici——”他佯怒道。
“赵总,您又来啦。看样子,赚了不少钱哦。今天几个人呀。”一瞧他那样儿,我也就不再客气。
“6个。不过,这次跟以往不同,全部A牌。”他一本正经地交代。
“为什么?”我的好奇心瞬间跳跃,明知不该多言追问,却忍不住瘙痒难耐。
“你进去就知道了。”他竟然还卖起了关子。
“我不是A牌。”我无奈摊摊手、耸耸肩。
“你必须去,其他全部A牌。”他便补充道。
“好。”生意开张,还废什么话呢。
所以我是带着强烈的窥视心理,进入并不十分明亮的包房。果然,只一眼便觉得特别有戏。
第一,里面有个女人。光凭这一点,就太不寻常了。我从未遇过,与男人一同泡在夜店包厢里的良家妇女。多么明显啊,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仿佛自带高尚光环与屏蔽功能,处处都在诉说着,她不属于这里、她不属于这里……甚至,她本就不是干这行的。如果这点敏感度都没有,在外在内长久的历炼,算是白瞎了。
首先,一身Office Lady白色铅笔连衣裙,做工考究,质感甚至远甩超A的好几条街。同样修身,但人家并不紧身、也不暴露,而我们穿的,不是绷贴超短,就是少衣现肉。人家是清水出芙蓉,而我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多多少少,沾染一股子风尘味。虽然承认很难,却是客观事实。
其次,她配戴的耳坠、项链、腕表,全部出自同一家国外知名品牌,而且是同一系列。更何况,人家那根本不是普通饰品,而是珠宝首饰啊。虽然包房的灯光昏暗,却丝毫掩盖不了那闪耀着低调与奢华的光芒。只有她本人,才会看不见,因为人家已习惯。
再次,她拿的那个手包,也是某国外经典老品牌最新系列的限量款。要知道,我们在上班时间,是不带包的。只这一点,瞬间就与我们区别开来。而且连脚上的高跟鞋,也是这家的。看到她的时候,我连丝毫嫉妒之意也没有。人之所以会嫉妒,是因为认为自己和别人不相上下或差不了多少,凭什么别人有我没有;我完全不嫉妒,是因为她已站在金字塔尖,我只有望尘莫及和拜服景仰的份儿。没有几十万,拿不下这一身行头。量我如何追赶,也不可能穿成这样。一来真没钱,二来喜欢用眼睛去享受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拥有。漂亮的东西实在太多,看不尽,也买不完。不过,人家也许,应出席重要场合所需。这身武器装备,任凭谁见了,都不会被人无视或者小瞧它们的主人。至于,她为何如隆重地现身于此。我也很想知道。
第二,还有一个男人,我认识的,陆总。我有过目不望的本事,就算擦肩而过的人,仅一面之缘,也能记得住几分。可能得益于,对描绘对象进行长久的细致观察时培养出来的素质,能够迅速抓住及记忆对象的特征。况且,陆总一副混血儿帅死人不偿命的脸孔,表征十分突出,我们要进行人物素描练习,最爱找这样的模特。五官高挺硬朗,轮廓造影明显,比较容易把握。画出来,也特别传神好看。虽然距离他上一次出现,已时隔一个多月之久,但是,我仍然认出了他。
“热烈欢迎贵客陆总大驾光临,您的到来,让这里霎时蓬荜生辉。”虽然非常官方,虽然一成不变,虽然极尽谄媚,不过,它就是好使,谁用谁知道。于是,我迅速思量一番后,精神百倍地走到陆总身边主动打招呼。
首先,我是不可能去和那位女士打招呼的。一来,还没搞清楚人家的来意与来头,冒然行事,万一不小心触及她的地雷,怎么被炸得粉身碎骨的都不知道。二来,女人与女人,总会产生比较,随之泛起一些十分微妙的心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不要自寻麻烦,甚至连正眼打量都不要。三来,实在不必自讨没趣。行内人与行内人之间,都存在瞧不起看不上的现象,就更别提,行外人看行内人的眼神了。人人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就不用非得挑破了,去游街示众。
各种贬损,无论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于各自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些的。久远之前,便从所谓的文人雅士嘴里流传出,什么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追根溯源,不过是无能之辈把握不住,便站在道德伦理的至高点,以一副被利用被抛弃的受害者之姿,造谣贬低损害女人的名誉罢了。得不到,就毁掉,他人也别觊觎。这样做,算哪门子有情有义?其中不乏歧视与自私,所以,有此一举之人,骨子里本非什么良善之辈,又凭什么要求女人必须有情有义。反过来想,当初相**好道尽甜言蜜语之时,是蒙蔽了双眼、才一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长久陪伴在侧者是个什么样人的么。怪谁,当然怪自己喽。可一朝反目,便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而将责任全部推卸至女人头上,不是无能是什么。就算被所谓的狐狸精几经勾引诱惑,如若始终岿然不动目不斜视,任凭百般狐媚妖术上阵都没辙。又不是刀架脖子的事,很难吗?一念之间而已……
话说回来,我不会主动去和赵总打招呼。毕竟比较熟了,而且,他挨着那位女士坐在沙发最左边。明显只有最中间的两位男士,才是今晚的主角。而我,仅认识左边那位,陆总。不管他是否有记忆、或认不认得出我,我也必须在此刻制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效果。要知道,和我一起的,全是A牌啊。强大的竞争压力之下,我不甘人后的斗志瞬间被激发。终于堕落了?这么说也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