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一开张便进潮生阁。同样是6人,有几个熟识,赵亦辰、钟琪、陆宇寰。靠里3位,自然是宾客。依旧包括我在内,被留下6个,其中5个A牌。这场景似乎发生过一般,我觉得非常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果然被酒精所毒害,脑子已经不好用。
姐妹们很快就位,各自找地方落坐。其实也就是自觉自愿、于男人之间插空。我稍微迟疑了一下,落在最后,离门最近。进门一刹那,局面了然于心。我本能地抗拒坐在与钟琪、陆宇寰相关的就近位置。那个范围内的气场告诉我,女人不可靠近。就在我想拔腿、却又迈不开之时,我被旁边一只手拉住,只一眼,便顺势坐下。
赵亦辰,我看着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虽然鼻头有点酸,但我是真的很开心。他应该也是吧,所以,他也笑容荡漾开去。可能,他见我忤立太久,为避免其他人的注视,便及时帮我解围。但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俩一见钟情、一眼倾心呢。我笑意更甚,他也渐趋更浓。我们俩是在干嘛?这种情形之下,却如旁若无人地过家家一般。
我用余光,迅速扫视全场。宾客各自谈天说笑、打情骂俏,兴许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如此,不足为怪。
可有一道剑芒,直直得刺向我,让我无处遁形。虽然没有明显的皱紧眉头,可是脸部却紧绷。我这才刚进来,就对我如此不满,不至于吧。宾客那边已有5人作陪,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的仅仅一个存在,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错误,极其碍眼么。看样子,陆宇寰今晚是吃过原子弹来的,谁离得越近,谁就会被炸得更远,飞得更高,跌得更狠。他得不到的爱情,也不是我可以给的。我无能为力,他也别滥杀无辜啊。幸运的是,还有赵亦辰,坐在他身边,是最明智的行为。此时,他就是我的铜墙铁壁,帮我拦截一切有害物质。就连钟琪,我不伸头不弯腰,只看得着她的纤细小腿。我们相当于并排而坐,中间隔着赵亦辰。如果她整场对我视而不见、一言不发,那今晚实在是太美妙了。我会好好享受。
一开始,赵亦辰一直和我呆在一起,虽然只是随便聊一聊,但我已经很满足,并且没有一点敷衍的成分。当他不得不过去陪客人应酬几句喝上几杯,也带着我一块儿靠近,而且还将我拨至他身后,不给我与别人直接相触的机会。我是感激的,他人可真好。今晚,我的确有些懒散,十分乐于躲在他身后,想神游天外,就可以肆无忌惮。只将他一人当作我的客人,没有谁说不可以。就连钟琪的斜视,和陆宇寰的冷峭,我都能泰然自若地消化。
我和赵亦辰坐回原地,边喝边聊。他问我,送的项链,怎么不戴。我低声回,放在家里供着,每天拜上几回呢。他忍不住笑道,Cici,你跟谁学的。我以手掩面,捂得严严实实,贴近他耳畔,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赵亦辰,我叫苏嘉西。嘉,嘉奖的嘉,西,东西的西。记住了吗?他扭头在我脸上梭巡,脸色随着灯光的变幻而不停地转换。好一会儿,才说,苏嘉西,我终于等到了。我眨眨眼表示不解,你等到什么啦?他咧着牙齿,没再说话。过了片刻,他说他去一下洗手间,然后推门离开。其实包厢里就有,不必专程跑出去一趟。他肯定有什么事,或者调整情绪,或者打电话。总之,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我等上几分钟,便再也坐不住了。于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也悄悄地退了出去。我是如此强烈地想要找到他,我不愿在里面那样呆着。最起码,今晚,不可以。
后来,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我确实寻到他,他正好收掉手机。见到我时,他很惊讶,连忙将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然后抱以满面笑容。其实,不管他在做什么,和与他有任何关系的什么人打电话,说了什么,我真的毫不在意。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靠在他身边,除此之外,不会再有更多。他真的不需要对我有一丝戒备或防御。就算他这样做了,我依然不介意。
“是我打断你了吗?”我连忙解释。我走得匆忙,碰见他,也是他看到我之时。我并非存心为之。
“没有。”他摇摇头,笑着肯定作答。
“那就好。”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找不到什么话题。
“你也去洗手间?”他意有所指地问。
“嗯。”我模棱两可地答。
“那我等你。”他说。
“啊,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我赶紧摆摆手,飞快地跑掉,溜进洗手间。即使不内急,反正也都按流程走了一遍。出来后,他已不在。我在他站的原地,独自呆立片刻,正要离开时,一回头却发现,陆宇寰不知在我身后伫立了多久。仅有的一点灵魂,都快被吓得脱壳。
“嘉西——”他先开口叫我。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口这样称呼我的?我竟不知……
“你,你怎么,都不叫我?”我确实被他的黑影给惊到。本来店里光线就暗,他还穿着黑色POLO短袖衫,又一直不发出半点声响。比如故意咳嗽,脚步踢踏,或者拨打火机,讲手机……都没有。
“你太专注——”他廖廖数字代为解释。
“找我有事吗?”我直接切入主题。若他想要闲聊的话,早就已经开口。时间,对他们来说,不是浪费在我们这种人身上的。但又是多么难以启齿之事,让他不能一见我便脱口而出?
“有点事——”他刻意压低声音,停了一下。
“洗耳恭听。”我点点头。
“你朋友,还去找李喆——”
“……”
“太危险——”
“……”
“不要再去了——”
“……”
原来,他等了那么久,想说的是这个。以为曾经救过我们,就可以对我们的一言一行,恣意指手画脚。我不听,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