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最后又轻轻地落在了马路牙上。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就停靠在那,好久好久。
对于昨晚的遭遇,洛繁晨宁愿那只是一个充满温情的美梦,只是身旁那位永远睡不醒似的少女,似乎一直在提醒他,让他看清现实。
天已经大亮了,过往的行人也越来越多。洛繁晨仍是着急地凝视着那张熟睡中的脸,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却仍然无法将她叫醒。
虽说气息平和,可这老是睡着,也着实让人担心,洛繁晨胡思乱想起来,‘莫非这就是她们的手段?先下毒害她,再以解药相胁迫?’
看着医院大门那来来往往的人群,洛繁晨突然起了抱起她求医的念头,他真的害怕,万一真如他所想的一样,是中了毒,那可怎么办好。
再等一分钟,就一分钟。洛繁晨掐着表,看那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等了。他下的车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伸手就抱起孟秋雪,就在他准备向那医院跑去,忽然,‘啪’的一声,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在干什么?”孟秋雪瞪着眼睛,气呼呼的问道。
“你,你醒了?”洛繁晨看着她那蓬松的眼帘微微张开,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看来那莺红儿倒没有骗我。
“你这个流氓,还不快帮我放下来。”孟秋雪大声吼着。
“你喝多了,我怕你有事,这不,医院。”洛繁晨忙小声解释道。
此时,随着他们这动静,不少好奇的目光纷纷聚射而来,几个好管闲事的,更是贴上前驻足观看起来。
孟秋雪这才发觉自己身处闹市,迎着路人那好奇的目光,脸蛋一红,忙又躲在洛繁晨怀中,轻声道:“羞死人了,快放我下来。”
路人一见,原来是两口子在闹别扭,纷纷嘻笑着散去。
“昨天我喝了很多酒么?”孟秋雪红着脸,自问自答道:“都是那陈晓丽,一杯又一杯的。”话刚说完,又转而抬头,看着洛繁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错怪你了啊。怎么,你一晚没睡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哪里还睡得着啊。洛繁晨拿手擦了擦那双黑眼圈,嘴里却答道:“在车里靠了一会。”
“你呀,真是个傻子,那会所里有房间的,唉,也都怪我,没和你说。”
“没事,没事,你醒了就好。”生怕孟秋雪在住店的这个问题上纠缠,洛繁晨敢忙接道。
“好啊,你是在咒我醒不了吗?”孟秋雪那机灵劲又上来了。
“不是,不是。”真是越描越黑,越说越错,这原本口若悬河的洛繁晨就这样突然卡了壳。
“好了,和你开玩笑呢。”孟秋雪调皮的笑了笑,紧接着又伸了一个懒腰,“癫狂的夜晚终于过去,迎来的将会是宁静的白天。”
“只是当那太阳西下,是否还会出现那血色的黎明。”洛繁晨随口接道,这诗他在部队里读过,是二战时集中营里的一个诗人写的,名字却是记不得了。
“门德尔森-解放前夜。你也读过?”孟秋雪忽然发现自己太兴奋了,忙别过头去。
“啊。”其实洛繁晨早就忘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点,估记医院早发现他又偷溜了吧,只是不知道丁一七是不是来了?
而孟秋雪见洛繁晨话特别少,以为是他累了,见他抬头看天色,更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忙开口道:“看你,眼圈都黑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嗯。”洛繁晨说完才觉察出自己有些应付了,忙又对着孟秋雪微笑道别道:“昨天晚上绝对是我今生难忘的一夜,谢谢你。”
走回病房的路上,洛繁晨满脑子里都是昨晚那件事,莺红儿,她怎么会是骗子呢?必定是那白英胁迫着她。可是,转念一想到白英那泣血的神情,又觉着也不像,正想着呢,老远就听到一阵吼声。
“好你个阿土,还记得回来啊。”原来是那丁一七,气哄哄的老远地就叫了起来。
洛繁晨叹了一口气,反正这顿骂是少不了了的。他随着丁一七骂着,自顾着走进病房,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却是一副死猪的模样。
倒是这丁一七,见此情景倒不骂了,反身走到门外叮嘱了下守门的警察,让他们再多派一个人手过来。忙完这些,他才回到病房内,见洛繁晨半闭着眼睛,一副憔悴的样子,便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低声道:“我知道不该烦你,可是,你知道那杀手,他,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在他背后一定有极其凶恶的组织。你这样随便乱走,万一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让我怎么向你,交待。”
这话说的丁一七自己一身冷汗,还好反应及时,差点说漏了嘴。
“杀手?”洛繁晨还在想那昨晚之事,听得丁一七说起杀手,这才想起那杀手被抓也有不少日子了,倒不知这事查的怎么样了,问道:“那杀手还没交待?”
丁一七一阵苦笑,道:“别说交待了,他的命都快交待了。”
“到底怎么了?”
见洛繁晨多少有了些精神,而此事也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丁一七便慢慢说出了这些天审讯杀手的经过。
“那杀手自从进了警局,就开始绝食了,除了交待医院和长阳街的杀人案情之外,别的一概不知。怎么审都不说,到最后只有一句话,只求一死。你说,这叫什么事啊。眼看着他越来越虚弱,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这让人火不火。张军,哦,就是燕京总局的,气不过给了他一拳,好家伙,也不知怎么叫普济寺那班家伙们给知道了,围着这燕京公安局,那是念了三天三夜的经啊。”
“怎么不把他们都抓起来。”洛繁晨有些奇了,聚众闹事,那可是抓维稳的第一要领。
丁一七神秘的看了看门外,低声说道:“中央有人支持。”见洛繁晨恍然大悟,这才又接着开口道:“最后呀,弄的张军免职,这才散了。可这案,还是要破呀,最后啊,上头想了个辙,引蛇出洞,干脆把那杀手给放了出去。可是你猜怎么着?”
“让他跑了?”
“跑就好啦。”丁一七气愤道:“那杀手哪也不去,哪放的他,他就在哪坐着。最后没办法,硬拉他到了一处广场,想着人多,总会有他的同伙看到。结果,一坐就两天,这不,人都快不行了,刚送进院来。”
“在这家医院?”洛繁晨见丁一七点了点头,忽道:“我想见一见他。”
那杀手待的病房离他们的病房并不远,转过两个病区也就到了,病房门口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看神情却很是懒散。等洛繁晨进得门去,总算是知道了他们懒散的理由,一个形如枯骨的男子,穿着病号服无声的仰躺在病床上,若不是那和床架相连,紧紧扣着他手腕的手铐,和那双脚之间的铁撩,谁能想到,他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
“他怎么样了?”丁一七见还有一个医生在病房内,便开口问道。
那医生摇了摇头,道:“病危书不是早就给你们发下了。”说着看向洛繁晨道:“你是家属吗?看看吧,再晚就再也见不着了。”
洛繁晨摇了摇头,却径直走到病床前,这苍白冷俊的脸庞,你到底是谁呢?
那杀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睁开眼,看着洛繁晨,竟然露出微微一笑:“天师,你是来送我去极乐世界的吗?”
没等洛繁晨开口,一旁的心电图机却发出嘟嘟的警报声,原本那跳动着的线条,成了长长的一条直线。
“昨晚去哪疯了,看你累的。”回到病房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那护士长莫小英一个劲的说着话:“快,吃完这碗面,回床上躺着去。”
洛繁晨看了一眼,那面条是长乐坊的,和上次孟秋雪送来的早餐是同一家牌子的,想必是那孟秋雪来过了,难怪这莫小英这么殷勤。
吃完面条,也确实有些累了。“天师,你是来送我去极乐世界的吗?”洛繁晨想着这句话,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已是下午,护士长笑吟吟的捧着一道丰盛的外卖,送到床前,还是和中午一样,也是长乐坊的。洛繁晨望着门口发愣,却始终不见那孟秋雪的身影。
天黑了,躺在床上的洛繁晨却怎么都睡不着。他偷偷起身,来到门口,想和前两天一样偷偷溜出门去,却被一个陌生的警察给挡了回来。
“这小七,还真是多管闲事。”洛繁晨骂骂咧咧地回到床上,一会便只能望着那窗外的月光出神。
月光皎洁,却似印出一个人影来。
“有办法了。”洛繁晨自那床柜子里取出衣物穿好,走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望去。
一根粗黑的线缆贴着墙,挂在离窗一米开外的位置。
“上次就是靠这根线缆,躲过一劫,这次却要靠这根线缆逃乐一宿。”洛繁晨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一乐,嘴里念道。
上一次,他身体未复原,是出于无奈,本着逃命的精神,这才敢跳窗而走。而这一次,却是完整之躯,所谓艺高人胆大,这洛繁晨向窗外一跃,伸手擎住那线缆便着力向着楼顶爬去。
月黑风高,这眼看着只剩一层就到那楼顶了。不想这洛繁晨玩心又起,竟腾出一只手来,拿起手机玩起自拍来。
摇晃的身躯在那狂风之中甚是凶险,然洛繁晨却毫不在意,这线缆能承载几吨的重量,事实也确实如此,只不过他却忘了一点,这线缆在楼顶上的接口却是承受不住这样剧烈的摇晃的。
只是吱的一声,他整个身子便随着那根线缆坠下楼去,不作不死。正当他绝望之时,楼顶上忽然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拽住了那根要命的线缆。没有丝毫犹豫,洛繁晨身子向前一倾,左右手顺着线缆扒拉几下,一个翻身跃上顶去。
来不及回味,这洛繁晨一拱手正要道谢,却见那是一张苍白的脸,在月光的映射下,更无血色,两眼猩红,却似那来自地府的恶灵,更要命的是,他身上罩着一件青衣,和普济寺中的那件一模一样。
“秉上法天师,普济寺居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