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到影像,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视觉,人听到声音,才明白原来自己有听觉,只有闻到碰到尝到,才让人知道自己原来有嗅觉,触觉,味觉,可是这个世界如果生来就是一片黑暗,你用什么来证明自己有视觉,如果这个世界生来没有声响,你又用什么来证明自己有听觉呢?又或者,这个世界本来就缺少了什么,让你无从发现自己的另一种感觉?
“有趣。”洛繁晨躺在病床上,悠闲的看着杂志。
“晨哥。”楚天求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奶奶说吃完这副药,就差不多好了。”
“嗯。”洛繁晨应着,没人比他清楚这些天他这身体起的变化,那感觉,就好像新生了一样,连呼吸都觉得是轻透的。
“坐一会吧。”洛繁晨见那楚天求放下篮子就要走,忙出声挽留。
“不了。”楚天求遮遮掩掩的,就向着门口躲去,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分明是被人打了。
“你脸上怎么了?”
楚天求捂着脸,支吾道:“摔的。”
“摔的?能摔成这样?”洛繁晨火了,一把把楚天求扯了过来:“说。”
“街,街口的黑虎打的。”
楚天求这孩子,说来也是命苦,本来他祖上是有名的中医,他也算是出身世家,只不过传到他爷爷那代,遇到什么破四旧,祖业没了,人也活活被打死了,他爹受了刺激,成了个半疯子,好不容易娶着个媳妇,生下他后又跑了,没几年,他爹也走了,就剩他奶奶和他相依为命,也难怪这楚天求从小就自卑,后来成了混街的,跟着那常自峰,有人给他撑腰,多少也能找回点自信,可这常自峰一死,这楚天求可就成了过街老鼠了,一是他原本就懦弱,二是常自峰那些个对头死缠着他不放,就说这黑虎吧,以前常自峰在的时候和楚天求称兄道弟的,这不,人一走,立马翻脸,许是想立威吧,今个在街头遇上了,把这楚天求一顿饱打。
楚天求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轻声道:“晨哥,你可不能和丁二哥说。”
看着那一点汤药都没有撒出来的篮子,洛繁晨心中一沉,冷声答道:“我知道,江湖事,江湖了。”
是时候试试身手了。
天色有些暗了,黑虎正带着一大帮兄弟从大排档里走出来,迎面却见路沿上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正是他白天饱揍了一顿的楚天求。
黑虎眼珠子骨碌一转,见周围再无他人,这才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怎么着,白天还没过瘾,晚上还想尝点鲜?”
哈哈哈,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小子还借着酒劲走到楚天求身边,伸手就想给他一个耳光子。
啪的一声,那小子飞了出去,摔在墙角里吱吱啊啊的老半天爬不起来。
黑虎那群人见此情况,一时全愣住了,这谁也没看见怎么回事呀,这好好的,人怎么就飞出去了。
还是黑虎有见地,知道来了好手,他向着洛繁晨隔空微微一抱拳,道:“不知是哪条道上的?”
洛繁晨本不愿搭理他,但一想到这楚天求还要在这条街上混饭吃,脑子一转,张口就道:“楚门血宗堂。”
这名号把黑虎给弄糊涂了,他们这名号说的就是外号,比如像他,若有人问他,他就会说,担子街黑虎,那人听了就知道他是混担子街的,可这楚门血宗堂,这真没听说过啊,不过这也不怪他,那洛繁晨哪懂这个呀,只将武侠小说里的门头略那么一改,就出了这么个楚门血宗来了。
“虎哥,虎哥,这人我认识。”正当这黑虎不知所措呢,一个胖子从他们队伍里跳了出来,“这就是个疯子,上次我跟三,常三儿就一块揍过他。当时那四球也在呢。”
听得这胖子一说,洛繁晨仔细瞧了瞧,还真是的,那天晚上就是被这胖子打的第一拳,想不到,他又混到这块来了。
那黑虎听了,一双凶眼就直瞪向那楚天求,楚天求也不惧,抬头挺胸回道:“是,不过当时我晨哥魂魄还没坐实呢。”
一听魂魄,这黑虎直当他傻了,也没细想当时那小子是怎么飞出去的,哈哈笑着使了个眼色,一群人便将他俩围了起来。
黑虎旁边那胖子,想占个头条,没等喊打,就握着拳像上次那样,冲着洛繁晨的脸门就捣了过去,这一拳比起上次那可是狠多了。
狠是狠多了,不过这洛繁晨那可是脱胎换骨了,只见他像上次一样,站着没动,直到那拳头晃到眼前了,这才抬手轻轻一拨,紧接着跟上起手那么一折。
咔咔两声,那胖子垂着手就坐到了地上,两只胳膊让人给卸了。
既然这对方先动了手,这洛繁晨也就不再客气了,加上对方人多,打乱了怕伤到楚天求,所以一出手就使了狠劲,没等那帮人回过神来,左右开弓,那是沾上一个就废一个,当然了,指的是废了对方的战斗力,倒不是说打死打残的。
相对于这种打法,这帮混混哪见过呀,一见倒了三五个,只道对方是用了什么杀伤性武器,呼的一声就跑了个干净,这黑虎也想跑来着,只不过洛繁晨那眼睛像导弹一样就只瞄着他,这想跑也跑不了呀。
“四球哥,你看,这误会呀。”这黑虎倒是也能绉,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误会。
黑虎眼睛一转,指着那坐在地上的胖子,嘴里编排道:“都这胖子,说什么四球哥想上位,这三哥刚走,就去搞人家老婆的。你也知道,这街上混的,最恼的就是这个。”
“胡说。”楚天求道:“我不是那种人。”
“我没。”那胖子也想开口,却被黑虎一个老拳打在脸上,鼻血溅了一地,拳头还就在他眼前晃着,只怕那胖子再多说一个字,少不了又得挨上几下。
“好了,好了。”洛繁晨看那胖子满脸的血,也怕这事闹的不可收拾,出声制止道:“我来不管别的,就是今天白天你怎么打我兄弟的,让我兄弟怎么打回去。”
“算了。”没等黑虎回应,这楚天求倒开口说话了。
“谢谢,谢谢四球哥。”这黑虎接得也很快,一边说着一边就退着跑开了。
望着那黑虎跌跌撞撞逃去的身影,洛繁晨叹了一口气,说道:“天求,像他这种人,你给他再多好处他都记不得的,有时就要狠,让他知道痛,他才会怕你,才会记住你。”
楚天求站在路灯下,那身影莫明的挺拔起来:“晨哥,我知道,不过我想清楚了,我再也不做楚四球了,我要做楚天求。”
洛繁晨回去后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在他再三保证绝不再偷溜后,这才放过了他。虽说被人骂了一顿,可他这心里暖暖的,特别是那楚天求最后那句,再也不做楚四球了,要做楚天求了,说这话的时候,那自信是以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洛繁晨美美地睡了一觉,睡的很踏实,就连那经常出现在他梦里浑身是血的女子都变了模样,血水变成了阳光,烟雾化做了雨露,忽然她回过头来,对着洛繁晨轻声地呼唤着:
“傻子,起床了。”
“孟,孟小姐,你怎么来了?”洛繁晨睁开眼,却见孟秋雪笑盈盈地站在他的病床前,一阵少女独有的香味隐隐飘来,丝丝入鼻。
“怎么?吵着你了?”孟秋雪提着一袋早餐,顺手就递了过去。“怎么会。”洛繁晨接过袋子,说道:“我一个人在这很可怜的,没人陪没得玩的,你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样啊。”孟秋雪神秘一笑,说道:“那要不,我晚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啊。”洛繁晨完全忘了昨天刚刚答应不偷溜的事了。
“那我先走了,晚上见。”孟秋雪留下一个甜美的笑容走了,留下洛繁晨一个人捧着早餐等日落。
“这太阳怎么还不下山啊。”
唐人会所不是燕京最有名的会所,却是一家最神秘的私人会所,普通人根本无从知晓它的存在,就连当地的老出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幢藏身于国家自然保护区内的豪华所在。
以至于当孟秋雪驾着她那辆红色的保时捷穿过湿地的时候,洛繁晨还以为这小丫头爱心泛滥,这大半夜的带他关心起那天鹅,白鹭来了。
直到那幢古城堡式的建筑耸立在洛繁晨眼前,他这才张嘴惊叹不已。
青光赫赫的青石板砖,锈迹斑斑的镶铁大门,犹如百年,待他们入得门去,里面却又是另一番景像。
音乐灯光,癫狂的人群,瞬间将他们拉回到了21世纪。
“跟着我,一起来!”主台上的DJ一手卡碟,一手扶着那戴着耳机的耳朵,身体不住摇晃,向着台下的人群大声的喊着,底下的人群做为响应,接过一浪比一浪高的声响。
“洛先生,孟小姐,这边请。”一个穿着侍从服饰的男子,微笑着将洛繁晨和孟秋雪迎到了一旁的包厢内。
关上了包厢门,这才清静了许多。
“请问,洛先生,孟小姐,你们喝点什么?”
包厢内竟有一个吧台,贴墙的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孟秋雪见洛繁晨好似有些不适,开口道。
那侍从本已走到吧台内,见孟秋雪这么一说,微笑着低了头退了出来,道:“洛先生,孟小姐,那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呼叫。”说完恭敬的退了出去。
“你不舒服?”见侍从走了,孟秋雪小声地问道。
“哪会?”这洛繁晨醒过神来,“就是,这,内外变化太大,突然一下有些懵了。”
“呵呵呵。”孟秋雪笑了起来,“我第一次来也吓了一跳呢。不过,如果你嫌太吵了,二楼是餐厅,环境倒很清静。”
“哪里,我可是我们海鹰队的舞神,不信?你跟着我来。”
喝酒,跳舞,聊天,两人都有些累了,靠在包箱内的沙发上,相视而望。
红唇皓齿,环绕着淡淡的香水味道,两人不知不觉靠的更近了,正当两人就要贴脸的时候,包厢外忽然一个声音响起:“秋雪,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