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大酒店的包厢内,四个人围坐着,都不说话,直到那酒店服务生进来,这气氛才忽然一下活络起来。
丁一七拉过服务员东一句西一句地盘问起来,洛繁晨则拿过菜单分发给楚天求和他奶奶,客气地请他们点菜。
这楚天求还比较客气,也没接菜单,随口应道:“吃什么都行。”而他奶奶却眯着眼,净找那贵的点。
“番红海参,香酥鹿排,榛蘑狍肌,澳洲海龙虾.....”选得累了,拿笔勾了一行,道:“就这一排吧。”
洛繁晨张大了嘴,看着那勾画的满满的菜单,心道你这老太是在这进补来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请客的架子都摆下了,哪有嫌客人点菜贵的道理,相较着自己这条命,那些个话可说不出口。
话是没说出口,可这洛繁晨心疼啊,他看着桌上那张点菜单,心里盘算着,这桌菜怎么着也得上万了吧,两月工资可交待在这了。
洛繁晨没开口说话,倒是楚天求有些恼了,心想奶奶平时可不是这样贪便宜的人,禁不住疑道:“奶奶?”那老妪没理他,睛睛却盯着洛繁晨,似乎也看出些洛繁晨的心思,张口便道:“要不,退几个菜?”
洛繁晨哈哈点着头,正要开口同意呢,那丁一七正好问完话,转过头来接道:“什么?退什么菜呀。”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点菜单就塞到那服务员手里,嘴里还催促着:“让厨房快些做啊。”
那服务员原本被盘问的还有些郁闷,不过他一看手中的点菜单,就像他亲爹来了似得,点着头哈着腰,连声答好地就跑出了包厢。
等那服务员走了,丁一七忽然见着气氛又有些不对了,特别是洛繁晨,那眼神盯着他,就跟欠了他500W没还似得。
这服务员还真是打了招呼,这菜上得很快,没一会,一盘盘热腾腾,滑嫩嫩的珍品佳肴便摆满了那张八仙桌。
楚天求和他奶奶怄气,坐着没动,洛繁晨心疼那两月工资,也坐着没动,丁一七看着满桌的菜没人动,也不敢先动筷,只有那老妪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
只见她手托酒,眼平视,神情肃穆,那一脸的皱摺都似静止抚平了一般。
“我楚门金原氏,自问一生坦荡,从未做过任何非份之事,我夫楚归元更是兢兢业业,一生只求悬壶济世,别无它念。”洪钟般的声音忽然一顿,声转而凄:“只因社会之动荡,民众之愚昧,家夫仙去,祖上之产业更失于吾辈之手。”说到这声音又是一顿,凄转而泣:“吾子楚建国也因此郁郁病逝。”
“奶奶。”楚天求不知其何意,见她在外人面前说起往事,脸色一红便开口道。
“闭嘴。”金原氏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楚家幸留一脉,自幼缺乏管教,性格顽劣,其罪却是在已,然着如此以往,恐生大难。老生八十有二,已是不惑,为保楚家血脉,便着一棋,虽不光彩却也无奈,还望祖上体谅。”说完,便将手中之酒洒于地上。
那洛繁晨和丁一七见此,坐着更是不敢动了,这什么和什么嘛。
金原氏祭拜完祖先,眼光一转便直直的盯向了洛繁晨,道:“不知怎么称呼?”
“我,我叫洛繁晨。”这声音都有些结巴了,洛繁晨本来是出来散心的,结果遇上这么一个神经兮兮的老太太,这不是添堵吗。
“洛先生,你可知你病了?”金原氏问。
“是,受了点伤,不过快好了。”洛繁晨点着头应道。
“不。”金原氏摇了摇头道:“我说的不是你的伤,是你的病?”见众人不解,又接着说道:“老生初一见你,便觉得有些奇怪,虽说看着外体强健,气顺脉实,但那经络穴位却不在原处,我楚家世代医传,虽说现如今传承已断,古籍难寻,但我敢肯定,你这必定是得了离魂之症。”
“瞎说什么啊?”丁一七本来碍着对方是一老妪,敬她三分,不想她出言便是污语,忍不住骂道:“我们好心请你吃顿饭,你倒好,什么离魂之症都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迷信。”
说着就想拉着洛繁晨结账走人,不想转头一看,却见洛繁晨乖乖坐着,一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中医源自易经八卦,探索的是源,西医基于人体解剖,治疗的是标。现在中医名声是坏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原来有真本事,耿直的,在那些年里都死了,真留下几个也再也不敢说什么魂啊魄的了。书都毁了,只留下几个治标的方子。可是,这骗子再多,中医再弱,谁又能说经络穴位是假的?按解剖学能解释吗?”金原氏说的激动了,悟着胸口咳嗽起来。
“奶奶,别说了,我们走吧。”楚天求上前扶住金原氏,不住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乖孙子,你先出去。”金原氏跟楚天求说完话,见洛繁晨仍是坐着没动,只道他也同丁一七一样的心思,便对他说道:“老生本见你和我家天求有缘,是以点了这桌菜,只当诊金,另外只要你再应我一事,便相救你性命。可是你,呵,别怪老生没有提醒你,别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只怕是我这八十老妪,十岁孩童都可以轻易放倒你,如果你再拖几日,只怕那魂魄离体,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了。”
那洛繁晨本觉听着有趣,当成热闹来着,忽听的金原氏说什么他连八十老妪,十岁孩童都打不过,心里一惊,反倒觉出些味来。是啊,他堂堂一个海鹰特工,那晚败给一个街头小混混,看着还是一个在校的学生,难道?
“我答应!”这洛繁晨转变之快,不仅吓了丁一七一跳,就连那金原氏脸上也是随之一变。
“好,好。”金原氏连声几个好字,一脸笑意地坐了回去,坐定之后,她随手便倒了一杯酒,眼睛却直盯着丁一七,并不开口说话。
洛繁晨会意,赶着一头雾水的丁一七出了门。
包厢门外站着丁一七和楚天求,两人也搞不懂到底是什么状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直到屋内传出金原氏那爽朗的笑声:“都进来吧。”
这顿饭,丁一七吃得那真是索然无味,特别是吃完了,问那洛繁晨怎么回事,他也不答,弄得他心中直道,这阿土不是病了,怕是疯了吧。
第二天,天微微亮,丁一七便赶到了医院,他们说好了的,陪着洛繁晨去那楚家看病。
这一次,他们没走老路,奔着那店铺就去了。
草药味更浓厚了。
楚天求一早便在店里忙活着了,一见洛繁晨他们来了,向着洛繁晨怯声声的叫了句:“晨哥。”
“哎~”洛繁晨大声的应道,却在店中不见金原氏,忙问道:“天求,奶奶呢?”
“奶奶在后院。”
“哦。”洛繁晨不由分说,拉起丁一七就向后院跑去。
说是后院,其实就是那宽不过一米的小空地,两人熟门熟路,一会就到了。
金原氏在空地那头摆弄着一个机器,看着像个老旧的微波炉,架在三角架上,底下还挂着一根长长的电线埋在地下,见两人到了,金原氏放下手上的活,张口说道:“老了,不中用了。要是我家那个还在,根本用不着这些个破玩意。”说着摆了摆手,示意洛繁晨他们俩站好。
啪地一声,就像是相机快门的声音,又像是电路跳闸的动静,金原氏自那微波炉中取出一张胶片来。
“那要在以前啊,非得打雷闪电的时候,现在不用了,方便了。”金原氏一边说着,一边向他们走来。
“奶奶。”洛繁晨嘴巴倒是很甜,迎着就扶了上去。
那胶片上有一些景像,看着有些模糊,似两人并排站着,但是又很诡异,其中一个身体离地,倒似要飞起来一般。
“卡尔良相机?”丁一七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报道,说的就是卡尔良能量场相机。
“去,那是洋鬼子的叫法,早在几千年前,中国就有了,最近那一个还在天坛摆着呢。”金原氏絮絮叨叨的,一个晚上不见,倒似老了不少。
“奶奶,这是?”丁一七随着洛繁晨称呼起金原氏奶奶来。
“哎!”丁一七这一叫,那金原氏乐开了花,答道:“治病啊。”
按这金原氏的说法,这离魂之症多半是因为惊魂动魄被吓的,也有可能是邪气占体被挤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像这么严重的离体状态,她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当然,这秘密只有洛繁晨他自己清楚,不过说了也于事无补,倒也没作解释。
楚天求早已在二楼准备好了一个大木桶子,里面灌满了药汤,药汤上还浮着各种不知名的根根草草,像是一个垃圾桶似得,不过看着恶心,闻着那味,反倒有些清香。
洛繁晨除去衣裤,在那木桶之中泡了起来。你还别说,他这人刚一坐下去,就觉着一股热流从下而上涌了上来,整个身体突然变的沉甸甸地,忽然,那汤水就似太极八卦似得,形成了一股漩涡,拖拽着他的身体向下沉。
“啊。”洛繁晨一慌,站了起来。
“嘿,光着呢啊。”丁一七躺在一旁的靠椅上,正想着那卡尔良能量场相机呢,结果被这洛繁晨溅了一脸的汤药。
“这水,水。”洛繁晨也顾不得光着身了,一手捂着下体,一手指着桶里,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水面微微荡漾,并无异常。
“水怎么了?”丁一七抬头看了看,只道是洛繁晨嫌这药水腥味太重呢,说道:“草药水都这样,你忍着点。”
洛繁晨见有丁一七看着,便又放大了胆子坐了下去。谁知,刚一坐下,这八卦阵复又转起,洛繁晨一挣扎就想站起来,却觉得肩膀上一沉,一双手死死得按住了他,同时,金原氏那洪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伏羲八卦安魂术,太极两仪总相磁。乖乖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