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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意外之财

唐代宗把权时期,盐利收入达六百万贯,“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到了唐德宗主政,盐法混乱。此后,官府不断提高盐价,甚至有的地方用几斗米才能换到一斤盐。官盐卖得贵,私自贩盐随之而来。于是官府不断整顿盐政,盐法日渐慎密。

唐宪宗时严禁私盐,凡犯私盐均受严刑峻法惩处。然非但不能杜绝私盐,反而激起人民的反抗。王仙芝、黄巢均以贩卖私盐而积蓄力量,进而组织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在官府如此打压贩卖私盐之下,仍有一人能安稳操此旧业。

此人姓万,人称万家财。要说费城县最富有之人,当数万家财。

万家财从沂州城逃难至费城县后,便在温凉河畔买块地,起了一座三进四合大院,宅中坐马数十,奴婢、随从、管家数百,门前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初唐时官、农、工、商之中商人排在最末,其住宅的规格、奴婢的数量、出行的坐骑甚至衣着都要受到限制,而且规定工贾殊类不能参加考试。

中唐以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导致统治者不得不正确的对商人的作用进行定位,加之门阀氏族势力的衰弱和均田制的破坏,统治者开始意识到商业的重要性,并开始对商人进行扶持,出现了扶商的政策。

中唐以后商人的社会地位慢慢地提高,商人被人们所重视。

商人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以买官的方式进入仕途,是当时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白居易描述的盐商是:“终朝美饭食,终岁好衣裳,好衣美食有来处,亦须惭愧桑弘羊”。

故万家财可以享受如官员般的奢侈生活。万家世代从事船运,规模不算大,传到万家财手中时,汴水、长江、渭河均有数十船舶在航运。

万家财利用给朝廷运送诸如茶叶、瓷器、纸张、纺织、药材、笔管、书丝、柑橘、烧酒之类的土特产的机会,藏私盐谋利,并认杨复光为父。

杨复光本姓乔,为内常侍杨玄价收养,故改姓杨,唐朝宦官军事将领。王仙芝、黄巢农民起义爆发后,历任曾元裕、宋威、王铎等路诸军监军。

虽然背靠大树,但万家财做买卖一向谨慎,贩卖私盐多年未曾露出马脚。对于万家财如何贩私盐,众说纷纷,有言他家的船舶改造过,私盐放得极其隐蔽,官吏查不出来。又有言他将盐缝在马皮袋里,拴在船底下。

贩私盐可以做得滴水不露,但卖私盐无法做到这一点,毕竟万家财堵不了买私盐者的攸攸之口,是以万家财还得上下打点。费城县官员看见万家财背后靠的大树枝繁叶茂,又受其好处,便不敢为难他。

此时,李瓜果便站在财大气粗的万家财的宅门外,等候去禀报管家的门房。

专管私盐的四管家听门房说有大主顾来谈买卖,当下不敢怠慢,马上亲自出门迎接。听李瓜果说要谈一百石盐的买卖,管家不敢擅自做主,便引他去见万家财。

走过人来往梭的两重院,李瓜果才看到在堂屋喝茶的万家财,此人已过不惑之年,皮肤保养得极好,方脸,眼中精光四射,不怒自威。身后有两个长得标致的婢女,一人捶背,一人摇扇。

万家财的衣着打扮更是让李瓜果自惭形秽,无地自容,虽然李瓜果今日未作伙计打扮,但是身上穿的也仅仅是次等绸缎做成的色泽暗淡的紫红色长袍衫而已,与万家财色泽鲜艳的绫罗缎绸服饰不可同日而语。

让李瓜果心里平衡的是万家财身后的两个婢女的目光自他出现后未曾从他身上移开过,李瓜果心道:这说明香兰夸自己穿上这身行头相当的玉树临风之言果然所言不虚,往大一点的说明人靠衣裳,马靠鞍之言似乎有欠妥,我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万中之一的例子。

心念至此,李瓜果也不说废话,直接从衣袖里取出三张宣纸放在万家财面前的八仙桌上,然后站在一旁看着他。宣纸上画着盐田法的工序图,并伴有注解。盐田法浓缩了数千年民间制盐的方法,包括唐代以后的制盐法,可分为晒盐法、自然冰冻法以及硝石冰冻法。使用盐田法制盐所需场地可大可小,大者动辄用数千顷的海田,小者占地不足一屋之大。与时下煮盐法相比较,盐田法出盐时间快、产量高、质量好,尤为重要的是没有用到制约煮盐法提高产量的薪火。

半响之后,看完图纸的万家财抬起头,脸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敢问阁下尊敬大名。”

李瓜果昂首而立,不亢不卑地说道:“小弟乃鬼宅之李瓜果。”

万家财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李瓜果,愣了愣神,半响才说道:“噢……原来是李郎,不知此图从何而来?”

李瓜果胡扯道:“乃茅山道士昨夜托梦于我,醒后记之于纸上。”

万家财抚须而言:“为何托梦于你?”

李瓜果大言不惭地说道:“其言,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祸首为盐。故授我盐田法,造福苍生。”

万家财发福之身往前一倾,问道:“为何不送县衙?”

李瓜果倒背双手,来回踱步,朗声说道:“天下之赋,盐利过半。如天下皆用此法产盐,盐价必跌,官府怎会自断财路。若送之,必毁之。此举有违茅山道士衷心,不可,不可呀。”

万家财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言道:“送我有何用?”

李瓜果给万家财画了一个大饼:“阁下神通广大,可差人至海边或盐湖边购地,按此方法秘密制盐,所产之盐色白、涩味不重,其产量与煮盐产量不可同日而语。阁下自产自卖,一本万利,此法如不外泄,他日天下之盐尽出你手。”

万家财沉吟片刻,迟疑道:“阁下赠送于我,意欲为何?”

李瓜果忙不迭地从肩上取下小包袱,走至万家财面前的八仙桌上打开,指着包袱里的红黄之物向他夸夸其谈:“此皂名为香皂,可除体上污垢、异味。用后神清气爽,香气袭人,蜂蝶绕身,三日不绝,乃沐浴必备用品。另一皂名为肥皂,用之搓衣,衣如新买,用之洗手,手如婴儿手,乃居家必须用品。这几块皂,阁下拿去试用,感觉好的话,帮小弟推给宫内和东西市。”

万家财难以置信地说道:“就此要求?”

李瓜果随声而道:“仅此而己。”

万家财小心翼翼地问道:“此法他人可知?”

李瓜果言之凿凿地回答道:“未曾有。”

万家财局促不安地问道:“倘若你又去告诉他人呢?”

李瓜果闪烁其词地说道:“鄙人虽不才,但为人一言九鼎,说送你便送你,绝不反悔。除非梦中言语而泄之,否则既便是杖棍加身,鄙人也绝不吐露片言只语。”

万家财吆喝道:“大管家!”

站在堂屋门外等候的大管家疾疾进门,回话道:“陶朱公,有何吩咐?”

万家财大手一挥,财大气粗地说道:“取一百两银子送与这位李郎。”

李瓜果闻此言,血脉偾张,擂着胸膛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多谢阁下!即日起,小弟塞布于口中就寝,真真缄口不言。”

万家财离开座,倒背双手走至李瓜果面前,用凛然的目光直视李瓜果,说道:“记住你方才所言,倘若你食言,相信你知道后果会如何。”

李瓜果以无所畏惧地目光与他对视,口中说道:“小弟自当谨记,不知陶朱公能否借小弟一个麻布袋,好教小弟打包银子背回家?”

李瓜果今RB想利用万家财在长安的关系帮自己推广香皂和肥皂,顺便通过他将晒盐法推广到民间,孰料竟得到一大笔银子,真教李瓜果始料不及此也。

而万家财如此慷慨,恰恰说明他贪婪成性,其贪念之大非寻常商贾可比,妄想把握天下盐之产出,岂不闻,欲人不知,莫若勿为。在这个官府视盐如命、百姓有钱难买盐的朝代,万家财意欲守住这个惊天秘密,岂不是痴人说梦?

但这正是李瓜果所愿意看到的,希望盐田法能广为人知,这也是他将盐田法送予万家财的衷心。即便万家财能守住秘密又如何,毕竟盐田法已被使用,广为流传只是个早晚的事情。除此之外,李瓜果寻思无计,送给官府不靠谱,送给他人,他人又没万家财这般本事。

李瓜果亦想私自制盐,无奈他自己只不过是区区一介伙计而已,今日他拿着样品皂四处游说,便是想来个咸鱼翻身,做一名商贾。他等那二十块样品皂晾干,已有月余,期间又制出二千多块皂晾放。今日带着二十块皂,李瓜果先是找了庞市贾,跟他商谈皂的买卖,毕竟庞市贾跟费城县的行头和商贾均有交集,自然有销售的渠道。

庞市贾正苦于找不到其它买卖的门路,自然应允,不过对于李瓜果将香皂和肥皂吹得天花乱坠的介绍持有怀疑。于是李瓜果给他留了十块皂,让他拿给行头和其他商贾一起亲身体验一下。

相对于庞市贾,李瓜果则显得信心满满,一千多年以后,世人沐浴皆离不开此物,没理由唐朝的富贵人家不喜欢,尤其是皇室生活何其糜烂,宫中之人皆好奢侈品,说不定此皂能风靡长安!

要打开长安市场,得找万家财,于是告别庞市贾后,李瓜果带着剩下的皂和盐田法去找万家财。孰料这一去,囊中收得银子一百两。

有银子好办事,李瓜果到药铺给坐堂医下了订金,加大石碱的采购。屠户那里也下了订金,让他们到附近的乡村收购生猪,鼓励百姓养猪。生石灰用量不大,泥匠那儿随买随有。香料粉在唐朝随处可见,自然费城县也不缺香料店铺。唯一缺的是植物油,李瓜果只能通过庞市贾的关系从外县购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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