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当李大善人的暗线告诉他已经另有安排可以确保计划实施时,他没有细问,因为他相信这个属下的办事能力,他所做的无非就是耐心等待,然后看一场好戏。
当春娇被杀案判定的消息传来时,李大善人很生气,因为事情并没有向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他第一次对这个属下的办事能力产生了怀疑,并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不满。
更令李大善人不满的是,他现在还不能立刻招来这个下属责骂一通,他还得继续等待,等到晚上,因为这条暗线必须避人耳目,只有晚上出入他府上才是安全的。
等到晚上,他还没来得及进入密室,就被管家李忠拦住了。李忠急匆匆地跑到他跟前,显得十分兴奋,“老爷,我有个好消息向您禀告。”
“什么好消息?”李大善人皱着眉头问道,他心情不好正被李忠撞在枪口上。
李忠一愣,心说我也没惹着你啊,怎么这么一副嫌弃的面目,幸亏我这是报告好消息,如果是报告坏消息,还不定怎么着呢。李忠这一慌神的工夫,李大善人更加不耐烦,急着催问道,“到底什么消息?快说!”
“张玉堂被抓住了。”李忠连忙说道。
“张玉堂是谁?”原来李忠向大善人禀报拐带春雪嫌犯的时候,并没有说出嫌犯姓名,只说这人是个穷书生,只以张生称呼嫌犯,所以大善人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李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赶紧解释道,“老爷,就是那个拐走春雪的张生。”
“快说说,是怎么抓住的?”这下大善人来了兴致。
“今天下午那个在公堂上行刺的小子越狱逃跑了,大捕头和张头儿带人出去抓捕,没想到被张头儿在西门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两个可疑的贼人,抓住一个,跑了一个,这抓住的一个正是这张生。这才刚押解回来,我听到消息,就赶紧来向您禀报。”
“好,这是件大好事儿。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消息传递很及时。”大善人脸色缓和了很多,略带了一点笑意,他嘴上赞扬着李忠,接着问道,“你说本来有两个贼人,跑了一个?”
“是。”
“好,我知道了。你明天再去县衙打探一下消息,请大捕头务必帮忙严刑拷打这小贼,问出我想要的口供来。你先下去吧。”
“是。”李忠美滋滋的走了,心想这回总算在大善人面前挽回了一点宠信。
看着李忠离去,李大善人凝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想起被自己亲手掐死的春雪,他知道张生不能落在官府手里,否则到时候穿帮,对自己没有好处,必须把人弄到自己手里慢慢拷问才行。
想到这里,李大善人走入了密室,接受了属下的膜拜之后,他没有对他发泄自己积攒已久的雷霆之怒,只是平淡的下达了另一条命令,“今晚把张玉堂抓来见我。”
“是。”这个属下答应完之后仍旧跪在那里,并不退下。
“嗯?”李大善人刚才强压住的怒火开始有些上升,“还不快去办!今晚必须把人从大牢里捞出来!”
“是,请主人放心,属下已有计较,今晚定能把张玉堂抓来。只是,我还想向主人请罪。”
“你何罪之有啊?”大善人一听这话更来气,故意怪声怪气地发问道,给他来个明知故问,以加重对方的负罪感。
“这张玉堂的事情,属下本来已经查到一些眉目,只是昨天晚上被人绊住,没来得及向您禀告。属下因此向您请罪。”
“哦?”大善人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不满,心说张玉堂都被拿住了,你才来跟我说你查到了线索,来个事后诸葛亮,这******是不是有毛病!现在这张玉堂已经被拿住了,只要把人弄过来拷问明白就行,至于昨晚的线索,那都不重要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尽快把张玉堂弄到自己这边儿来,你这混蛋还不赶快去办,在这里啰嗦些没用的,白白浪费时间,别到后来又像春娇的案子一样,没达到预期的目的!想到这里,大善人积攒了一整天的怒气又被引逗了起来,所以他并不去细问属下查到的线索是什么,只是对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冷说道,“你要请罪的只有这一桩事吗?”
“是。”
这个回答点燃了大善人的满腔怒火,他怒吼道,“春娇一案呢?计划被你执行到这个地步,你还不知罪!只拿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搪塞我!”
“主人,春娇案还没结束,好戏还在后头,您等着瞧好吧。现在这个判决结果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只是为了让那人败得更惨一些。因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一件事情拖延日久、又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定论的时候,最容易把人折磨得失去理智,促使他作出错误的判断。”当主人发完雷霆之怒以后,这个属下不慌不忙地说道,当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还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主人一眼。
李大善人大概是被愤怒折磨得有些反应迟钝了,没有体会出他那句话中的劝诫意味,听说事情还没结束,他也就暂时放心了,只淡淡地吩咐道,“好了,知道了,你去吧,别让我失望。今晚结束之前,我要见到张玉堂。”
“是。”
傍晚时分,张含有带领一众捕快押着张玉堂回到了县衙。这时上山搜捕崔道远的捕快早都回来了,他们这队人无功而返,听完张含有的叙述后,一边暗自庆幸未经打斗、没涉危险,一边又对张含有那队人拿到逃犯回来邀功请赏有些眼红。所以,当张含有跟大捕头说还有同伙漏网,建议今晚加强戒备以防劫狱的时候,这批人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因为这县衙本就是这群捕快的大本营,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底气十足,另外有大捕头和张含有在,他们对自身的安全很有信心。在这种心理的驱动下,这批捕快都做好了应对劫狱的心理准备,有些人甚至盼着今晚有人来劫狱,希望到时候多抓住几个贼人,好多得些赏赐。
同时,他们也做了周密的部署,为了让对方放心来劫狱,他们只在外围埋伏,大牢里的戒备故意安排得十分松懈,还是只有差役老蔡一人看守。为了不让对方太过起疑,他们还在牢门外派了两个捕快站岗,一个是高明,一个叫杨老四。
现在万事俱备,大牢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有人来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