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押着老刘头儿浩浩荡荡往衙门走去,到了衙门把老头儿按到一张椅子上,大捕头也不说话,只是不断向外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外面传来了人语声和脚步声,只见张含有押着刘三儿,几个人抬着一个麻袋在后面跟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头儿,不出您所料,果然在老刘家发现了春娇的尸体。”张含有见大捕头已经等在衙内,赶紧上前过来禀告。
“好。还是你心眼子多,老子差点被这老小子耍了。”汪镇北满含得意地狠狠瞪了老刘头儿一眼。
“大捕头,小人冤枉啊,您听我解释。”老刘头儿见儿子被抓了,春娇的尸体也被发现了,顿时慌了神,过来拉住大捕头的袖子哀告道。
“你不用跟我解释,明天到了堂上跟大人说去。”说着一下甩开老刘头儿,随即吩咐道,“留几个兄弟看好他们,再去请仵作连夜验一下尸,看这老王八是如何奸杀了春娇。”说到这里,大捕头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猥亵的坏笑,但这笑容很快被哈欠取代,他边打哈欠边对手下人说,“明早大人升堂,咱们一起请赏去。折腾了这大半夜,困死老子了,我要先去睡一觉了。”
老刘和刘三儿很快被关进了大牢,人都散去了,只留下父子俩在这愁眉苦脸相对无言。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这俩人都睡不着,开始互相埋怨起来。
“都怨你,早依着我来投案,就没有这些事了。现在被抓起来,真是百口莫辩了,连我也搭进来了。”先开口的是刘三儿。
“还怨我,我在的时候,人明明是活着的,到你见着时就成死的了,你能脱得了干系?我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不是为了你,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老头儿不满地说道。
“还为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早跟这臭****勾搭在一起,一准儿就是你把她招到家里来的,玩过火了把人弄死了,还骗我说是捡来的。”刘三儿反驳道。
听了儿子的话,老刘顿时暴跳如雷,过来揪住儿子就要打,被儿子劈手推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前段时间被这女人骂臊了脸,怎么还会再去找她。你娘死得早,我不找这种女人,日子怎么过的下去。要是给你找个后妈,你还能活这么大,恐怕早就被打死了。我这都是为了你。把你养活这么大,现在摊上了事,你不替我出头,还怀疑、埋怨我,我真是白养了你。我这辈子也算是白活了。”说着竟然老泪纵横,呜咽起来。
“行了,爹,你别哭了。我是相信你的,可是现在你出了昏招,走到这一步,咱们该怎么办呢?你得想想明天怎么回大人的话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实话实话吧。”
“可是,大人能相信吗?”
“大人不信也没办法,我们也只能这么办了。”说完之后,父子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捕头不是这么精明的人,他怎么会知道咱们会来抛尸,还想到分头行动?这不像是他能办到的事。”刘三儿突然咕哝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老刘头儿也没在意。父子二人在愁苦中沉默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时间对人是一视同仁的,从不肯更改他的行事准则——偏不遂人愿。那些在痛苦中煎熬的人总是盼着时间快点过去,他老人家却慢腾腾的比蜗牛还慢;那些处在欢愉之中的人总是希望当下永存,时间同样板起脸孔不给面子,疏忽而逝。不管是对一夜无眠的********,还是对希望多睡会的王大捕头,昨夜终会过去,第二天如常到来。
石大人听了大捕头的报告,十分重视,随即点起两班衙役,升堂审问。王婆也已被传唤过来,在堂下已经哭的死去活来。见大人升堂,跪爬在地,求大人替她做主。
石大人表示一定会还她公道,让她先稍安勿躁,随后开口问案。
“刘积善,大捕头抓得你父子现行,现告你父子合谋行凶杀害**春娇,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冤枉。”
“大胆,”大人把惊堂木一拍,“你还敢说冤枉?现在大捕头蛰伏大半夜,亲眼抓住你父子抛尸,你还敢当堂抵赖?”
“大人,小人抛尸是真的,却没有杀过人。”
“此话怎讲?”
“大人,小人细细说给您听。小人本是在县前早市售卖馄饨为生,每天早起挑担子过来。昨天早上,小人起的比平时早了点,快到市场之时,听到路旁墙边有人呻吟,小人吓了一跳,就说‘是谁在那里发怪声,不要装神弄鬼吓唬人!’,正想跑过这段路去,那边传来一个女人是声音,她说‘刘老头儿,快救我,有人要绑架我。’我听声音,认得是以前相好过的春娇,就问道,‘绑你的人呢?他怎么会让你求救?’小人问完半天,不见回应,本想一走了之。但是看看天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暗了,又想起之前的恩情,就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发现春娇没穿媳妇被绑在一只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头和半个肩膀来。我本以为她已经死了,过去一摸见她还有气息,就把她救回家中。小人想着馄饨担子还在路边放着,就匆忙跑回去取,不提防被一跤绊倒,见一个乞丐死在那里。顿时吓得六魂无主,身上也沾染了血迹,怕担干系,因此急急忙忙到县前报案。”老头儿一口气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大人都知道了,之后就是大捕头到我家查看了一遍。却被小人儿子刘三儿把春娇藏起,没被大捕头发现。等送走大捕头,我再去看时,春娇已经断了气。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请大人替小人做主。”老头儿说完不住地把头磕下去。
“嗯,你所说的倒也合情理。”大人点点头,随即问刘三儿,“刘三儿,那春娇是你害死的?”
“大人,小人更是冤枉。小人那夜在孙府值班之后,早上回到家里,就见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已经死去多时。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听到大捕头和小人父亲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因此将尸体藏过,并支走大捕头。等小人回来和父亲商量的时候,才知道这女人是父亲捡回来的。小人父子惊慌失措,才出了昏招,想要半夜抛尸,撇清干系。小人父子二人真的没有杀人,求大人明鉴啊。”刘三儿说完也是叩头不止。
“好啦,不要吵闹,你们先跪在一旁听候发落,本官自有主张。来人,传仵作。”